無論是陸老四的退半步……
還是浩女的跟隨……
都是對九州衆修意志的深度理解。
久經戰陣殺伐的陸老四，在九州衆修從蹲姿變成站姿後，就感受到了有別於戰爭的氣息。
這氣息，名爲復仇。
而且，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哪怕爲此會全軍覆沒的復仇。
這種程度的復仇……
哪怕陸老四心裡一百個願意加入，也相信所有陸家人都會加入……
但決定他們加入與否的，不是他們的意志，而是九州人的意志。
兩百一十九位九州人，是絕對不願意任何外人插手的。
正因看出了此點，陸老四退了。
浩女先行阻攔，隨後就體悟到了九州人散發的和戰爭無關的氣息是什麼。
和陸老四有別的是……
因爲嫁給了邪天，她自認是九州界人士，而且也相信自己得到了九州人的接納……
所以她知道自己的意願，必定會被九州人接受。
但無論是退是進……
二人打心底，都不覺得這場復仇有成功的可能。
一絲都沒有。
這一點……
是魔妮兒的冷笑所在。
同時也是中天門、因果境諸般大佬此刻愕然的原因。
“他們，他們要幹什麼？”
“衝擊，衝擊魔陣？就憑他們？”
“復仇之心可以理解，但……但這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他們真以爲自己翻了盤，就可以不拿陸家當回事了麼，簡直愚蠢！”
……
哪怕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三次逆天……
哪怕千餘年戰爭，讓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戰力暴漲了百倍不止……
哪怕在剛剛中止的最終之戰中，以神鬼莫測的手段幫陸家首次擊潰了魔族主陣的前陣……
但在諸般大佬看來，一件毫無疑問的事實，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被改寫的——
那便是陸家軍陣，依舊是這場戰爭中，屬於人類一方的絕對主力，沒有之一。
“沒有陸家牽扯主力，他們能逆天？”
“沒有陸家打開局面，他們能做什麼？”
“魔族主陣，只需半次衝擊，就能覆滅他們！”
“更重要的是，如今他們失去了主帥！”
“呵，從未聽說過一個軍陣失去主帥後，還能保持戰力的！”
……
或許是因爲披在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上面的，讓這支軍陣強大得詭異的那層神秘面紗至今未能被人揭開……
質疑只進行到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失去主帥這一點。
大佬們並不會順着快感繼續剖析下去，說出什麼即使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在沒有主帥的情況下能保持戰力，也無法完成復仇的話來。
但這也足矣。
沒了主帥的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在敵我眼中都被判了死刑……
哪怕他們前進的步伐愈發有力。
哪怕他們前景的其實愈發崢嶸。
哪怕他們頭頂的黑雲愈發狂暴。
……
在低沉卻響亮的生同眠、死同穴的吶喊中……
這就是一支奔着死同穴而去的送葬隊伍。
唯一讓這支隊伍充斥一絲希望的，便是逐漸追上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的浩女。
“哎，浩女閣下這是……”
極其爲難的聲音，在因果境一圈兒長老中以嘆息的方式響起。
因果境是什麼？
是秉承且執行九帝意志的超級勢力。
它所做的，看似是替九天九帝統御整個九天寰宇……
但實際上，它就是一個維護九天九帝利益的衙門。
而浩女又是什麼？
是九帝之中，浩帝的利益所在。
更準確地說……
對浩帝而言，浩女是這位寵女狂魔最切身的利益所在。
之前他們能坐視浩女帶着陸家軍陣廝殺……
是因爲綜合考量之後，並不覺得在陸家人死完之前，浩女會出問題。
但如今不一樣了。
“陸老四這是想什麼呢！”
“就眼睜睜看着浩女閣下出去？”
“哼，以老夫看來，他這是想逼浩帝大人出手吧！”
“不太可能，陸家沒有這樣的……”
“沒有？若在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出現之前，老夫也是這般想的，如今你還敢這麼想？”
“倒不是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而是那位陸飛揚少主的出現……”
“嘶，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陸飛揚活出今世後，陸家也變了……”
“老夫擔心的倒不是這個，而是……”
“而是什麼？”
“而是照目前的情況看來，魔族的目的無法達成的話，這是否會衍變成真正涉及三界的大戰？”
“目的……您的意思是，那位……”
“若陸壓不出，魔族是不會罷手的……即便陸家能逼浩帝大人出手！”
……
因爲浩女的出擊……
因果境陷入了麻煩之中。
但不可否認的是……
即便是麻煩，他們也不敢坐等。
於是……
當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前進的步伐變成緩緩的奔跑之時……
鎮守中天門的諸般大帝和聯席長老們，都接到了來自因果境的命令。
之所以稱其爲命令，而不是旨意……
是因這並非出自九天九帝，而是因果境根據局勢的判斷強行推動的，維護九天九帝切身利益的命令。
當然……
即使沒有因果境這道急令……
中天門的大帝和大佬們也不會袖手旁觀。
在因果境還好……
在中天門這種近在咫尺的地方，眼見浩帝之女身陷生死危機還袖手旁觀的，不是白癡，就是死人。
但因果境的急令和這些大佬們的自覺……
並沒有讓他們產生任何稍稍鬆一口氣的感覺。
因爲前行的浩女不僅追上了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
還超越了軍陣，飛在了直面魔陣的最前方。
飛向魔陣的浩女……
是強大的。
是英姿颯爽的。
是九天寰宇的生靈從來沒有見過的。
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
浩帝的女兒……
邪帝的未婚妻……
絕情殿殿主……
九天寰宇最瘋癲的大帝……
其一生中會做出爲他人而死的行爲。
甚至都無需浩女開口……
他們都能從浩女遁姿中溢露出的毅然和決絕，聽到發自浩女內心的，朝魔族吶喊的聲音——
“要動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先殺了我！”
這個時候……
甚至連閉關苦思人生最重要一件事的浩帝，都猛地睜開了冰冷的帝眸。
也就是這個時候……
同樣在奔行中的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陣中……
面容幽冷到無情的武徒，右手猛擡！
指向浩女右前方！
“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