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交易？”
“陸飛揚主動去天蠍城赴死，此事一了，先鴻山得存。”
饒是曾想到過這個可能，聽了逆帝的分析，陸鬆依舊不可置信，良久才喃喃反問道：“飛揚，飛揚他，他就如此相信鈞帝？”
“他不是相信鈞帝。”
“那，那他……”
“他是相信他爹。”
“大，大哥？”
逆帝微微點頭，輕輕道：“陸飛揚死於邪帝傳人，諸界欲斬之下，即使陸壓出來，也無話可說。”
“所以……”陸鬆似乎想明白了什麼，“而這，就是鈞帝和飛揚交易的基礎？”
“鈞帝擔心陸飛揚死後，陸壓破禁，使得九天寰宇大亂，聽聞陸飛揚願意死在邪帝傳承之下，自然樂意。”
陸鬆深深吸了一口氣，凝聲道：“我，我明白了……肯定是這樣，飛揚他，飛揚他……他真的是想死自己，全，全陸家，而我……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
見陸鬆說得老淚縱橫，逆帝卻沒有多少感覺。
因爲受了重傷，所以他只能呆在掌山。
至於邪天和誅天許諾的事，自然也無從提起。
所以百無聊奈的他，只能看。
卻也因爲離得遠，所以他看得很清楚。
再加上之前他所看到的邪天行事，以及和魔妮兒鬥法時邪天的應對……
想明白邪天主動前往天蠍城的真正用意，並不算太難。
他並不在意邪天的高明，甚至相比較而言，他覺得邪天這種死而後已的精神，多少還值得在乎一下，畢竟上古時的陸飛揚，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
不過事情發展到如今……
卻又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至少一開始，和邪天做了交易的鈞帝分身，爲何會馬不停蹄地跑去陸壓自禁之地，以及九帝之一——浩帝的氣息極度衰落這兩件事，他是搞不懂的。
“莫非你真的認爲，除去陸飛揚一人不夠，陸壓也必須抹去，才能讓你心安？”
如是琢磨數十日……
他還真覺得有這種可能性的存在。
但後面發生的事，他就更琢磨不透了。
“魔族駕臨……”
“大戰的氣息……”
“九天寰宇的顫抖……”
“還有如今……寂滅之災降臨的異象……”
“更匪夷所思的是，這異象，居然有可能只在九天寰宇出現，而不是覆蓋整個瀚宇……”
……
似乎不相信這一點，逆帝再一次瞥了眼陸壓自禁之地的上空。
那裡便是魔族捅破的虛空。
虛空之外，魔族如雲……
卻分外安詳。
根本沒有絲毫寂滅之災降臨的恐懼氣息。
頂多，有一點毛骨悚然。
而這點毛骨悚然，都是因爲寂滅之災降臨的異象，只出現在九天寰宇而生。
“至少目前看來，魔族內是沒有異象出現的……”
什麼事都怕比較。
這一比較，他就非常肯定了一件事——寂滅之災的降臨異象，真的沒有在其他地方發生。
“本該覆蓋瀚宇的異象，只出現在九天寰宇……”
“這說明，寂滅之災還根本沒有降臨……”
“但異象出現了……”
“且只出現在九天寰宇……”
……
猛然間……
逆帝的心，狠狠跳了一下，跳得他不可置信，跳得他毛骨悚然！
“這隻說明，九天寰宇內發生的一件事，引發了寂滅之災降臨的異象！”
而這一點……
是他打破腦袋都琢磨不透的。
甚至可以說……
哪怕殺了他，他都不相信九天寰宇之內，有人有能力讓這樣的事發生。
“讓寂滅之災降臨異象出現，這不就等於能操控寂滅之災了麼……這簡直，毫無道理！”
連大帝的認知都能被徹底顛覆的事……
幾乎就是永遠不可能發生的事。
更何況是魔妮兒。
所以魔妮兒勉強能相信，陸壓那莫測的命運之力能夠對自己造成束縛感……
卻萬萬不敢相信，這種束縛感，會出現實質性的變化。
她甚至聽到了自己身上響起的，和陸壓一樣的鎖鏈聲。
這些鎖鏈很細，卻也因爲細，而束縛得毫無間隙，完全將她包裹，根本不給她絲毫的喘息感。
這一瞬間，她甚至感覺連自己都還沒完全掌控的命運，被這無名的鎖鏈更掌控了個徹徹底底！
要說不恐懼，這是不可能的。
甚至她能感覺到……
這種恐懼，甚至強過她榮登魔族皇位後，魔婭兒找上門來的時候。
因爲她知道她的姐姐有多強……
可她卻不知道，此刻束縛自己的鎖鏈，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更不敢想象的是……
“這樣的力量，竟然掌握在你手裡！”
陸壓並沒有答話的慾望。
從他站起來開始，就是他反擊的到來。
他反擊的，是三界第一強者。
哪怕他再強，這反擊也不可能讓他雲淡風輕。
他的表情和眼神雖說沒有發生變化……
但之前浩女所聽到的，那種讓人頭皮發麻的，陸壓全身筋骨被拉扯得宛如天門大開的聲音，此刻不知變強了多少倍。
除此之外，以他的身軀爲源頭的那些鎖鏈，也不再如之前那般軟噠噠的無精打采，而是根根繃得筆直，逸散出無垠的力量感。
從這一點來看，似乎此刻束縛魔妮兒的，真的是陸壓的力量……
可他並不喜歡魔妮兒對力量的態度。
所以最後他還是開口了。
“在你看來，能打敗你的力量，就是好的力量，對麼？”
“哈哈哈！”縱然被束縛得如同糉子，魔妮兒依舊不失魔皇之威，放聲大笑道，“打敗我？陸壓，你太自大了！”
“力量沒有好壞之分，”陸壓靜靜道，“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若婭兒知道你如今追求的還是力量……”
“我魔妮兒行事，你沒資格多嘴！”魔妮兒被陸壓一口婭兒激怒，尖叫道，“陸壓，之恨以爲仗着外物就能與朕抗衡麼！朕便讓你知道，什麼是絕望！”
陸壓聞言，輕嘆一口氣，無視了魔妮兒來自命運層面的，無形卻恐怖的反擊，擡頭看天。
天自然沒有看頭。
有看頭的，是鎖鏈的盡頭。
那裡有什麼，只有他一人能看到。
“婭兒，對不起了……”
愧疚地暗喃一聲。
陸壓擡起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