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果然是你！不是你，還能是誰呢！”
姚國公仰頭大笑，毒氣漸漸蔓延到他的面色，脣角沾染了烏色，血液涌得更多，他卻像半絲疼痛都沒有，拍地而呼道：
“你就是這個孽種的心上人，哈哈，孽種還想有感情？我要讓你和你喜歡的人都過的不幸福啊！可惜啊，老天爲什麼不幫我，不幫我啊！”
“事情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在他顛狂的笑聲裡，容奕低眉斂目，靜靜地說出這句話。
姚國公的笑聲戛然而止，宛若被人忽然按下了停止鍵一般突兀，看着容奕森然出聲，
“你說這句話，是嘲笑我嗎？容奕，你有什麼資格嘲笑我！”
在突然拔聲怒吼之後，姚國公猛地扭頭看着明玉瓏，“我告訴你，你身邊的這個男人，你以爲他是什麼好東西嗎？啊！”
明玉瓏一怔，看看容奕，目光裡透着一絲不解。
然而容奕站在那兒，卻像是一座真正的玉雕一般，瞳光中散發的是無盡的幽冷之意，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而是將自己包圍在冰雕玉砌寒室裡的冷。
他就這麼看着姚國公，眼神更像是穿透姚國公，在看遠方的，過去的東西，亙古持久。
姚國公沒有看容奕，在猛烈的咳嗽聲中，他抓着腹部，眼神定在明玉瓏的身上，眼神含着玩味，含着冷意，含着憐憫，含着各種她看得懂又看不明白的情緒，血如瀑布從他口中流出，與語言混做一團，她卻仍能聽清楚他說的話，
“你喜歡容奕是吧，我告訴你，他是個孽種，是個——”
哐啷一聲，姚國公的一句話尚未說完，話間就猛然一窒，而後身子一晃就是跌倒在地上，身子不可控制的蜷縮在一起，眼睛還是直勾勾地望着明玉瓏，一隻手如同枯枝伸出，想要抓住她將後面的話說完，
“是，是......”
這一次，聲音再次停止。
永恆的停止。
姚國公的眼睛鼓的大大的，看着面色烏青地倒在地上，原本削瘦的面容更是瞬間如老樹皮般緊緊吸附在他的臉上，不見一絲人氣。
他那讓人不忍直視的臉上，一雙瞪大的眼睛刻滿了怨恨地直直望向前方，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視線並不如他所說的那樣看着明玉瓏，而是生生的轉移了方向。
明玉瓏轉頭望去，那個方向，是天元帝都所在的地方。
他還是希望回到那個地方嗎？
明玉瓏看着姚國公臨死前都還不忘伸向帝都的猙獰手掌，驀然不忍地移開視線，轉眸移到容奕面上。
他的視線望着姚國公，鳳眸中是她看不明白的黯然幽沉，似嘆息，似釋然，夾雜着某種痛苦，悲憐的情緒，一個眼神宛若藏着千百句難以開口的言語。
這一次，明玉瓏可以確定自己沒有想錯，也沒有看錯，更不是瞎猜，或者幻想。
容奕和姚國公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