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的好意直接被陳凡無視，希埃爾不高興的撅起了嘴，不情不願的應道：“好吧，斯貝斯大哥果然是最務實的。”
末了，媚眼瞥過去，嘟囔道：“也是最無情的，人家的手都酸了。”
陳凡心道你可趕緊算了吧，老子差點就交待在你手上了。
如果沒有真的斯貝斯的棒喝，恐怕現在的他，小時候吃奶的事情都要給希埃爾交代出去。
陳凡定了定心神，回憶起斯貝斯在玻璃上畫出的文字，那是一種結構極爲複雜，充斥着各種意義不明的曲線的文字。
第一眼看過去倒沒什麼，然而他現在越是回憶，越覺得這文字奧妙無窮。
難以參透。
他也只能是依樣畫葫蘆的重複了出來。
希埃爾看着陳凡手指移動，畫出了那個複雜的文字，小怨婦的表情也漸漸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蔑視。
一心將文字復現出來的陳凡自然是看不到希埃爾的表情了。
待他完成文字，回過神來看向希埃爾的時候，看見的依然是美目含笑的希埃爾。
“到我嘍，斯貝斯大哥可以歇着了。”
希埃爾同樣舉起手指，指尖帶着銀光，畫出了另一個複雜的文字。
和陳凡剛剛學到的相比，明顯要簡單一些。
隨着希埃爾劃出最後一筆，眼前慟哭深淵的虛影也發生了變化。
那些擁擠的怪物，在一瞬間得到了釋放，充斥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怨氣噴薄而出。
糾結扭動的怪物們，掙扎着往深淵的上端衝去。
那些不可名狀的樣子，此時也終於顯出了原型。
圓盤中長着獠牙的章魚，舞動着數不清的觸手打落其他爭先恐後向上攀爬的魚人，首先向着終於開啓的深淵頂部跑去。
巴掌大小的細腿蟲子，將如針一樣的長腿深扎於章魚的身體裡，跟着衝了上去。
那些奇形怪狀的魚人們，則緊隨其後，四肢齊齊用力，蹦跳着攀住深淵突起的巖壁，向上努力着。
這一切，只因爲被封頂的深淵，露出了一絲光線。
對它們這些經歷了最深沉的黑暗的怪物來說，那就是最誘人的食物。
“它們可真是高興啊。”
希埃爾巧笑嫣然，欣賞着這恐怖的一幕。
陳凡心底流露出不可遏制的噁心，但嘴上還是附和着：“是啊。”
“明明已經看了很多遍，但是每一次看，都是這般有意思。”
希埃爾手一揮，星辰之光構成的虛影變換，顯示出浩瀚的大海。
平靜的海面上，幾隻海鳥在盤旋。
它們能感知到海面下的動靜，以爲是魚羣的騷動，可以飽餐一頓了。
興奮的鳴叫着，盤旋在上面。
“轟！”
一根遮天蔽日的觸手衝出了海面。
那些海鳥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化作了血水殘渣，灑在海面之上。
緊跟着，其他觸手也相繼出現。
最後，是那長着一隻獨眼的巨大頭顱，緩緩出現在了潮溼的空氣中。
渾濁的黃眼睛左右晃動，貪婪的掃視着一切。
它身上的那些蟲子，也將長腿從觸手中拔了出來，振動翅膀，迎着海風飄向四面八方。
大航海的災厄，纔算正式開始。
“咔嚓！”
隨着一聲鏡子破裂的聲響，那些凝聚起來的星光彷彿無法承受更多的畫面，全都碎裂成光粉，紛紛消散。
陳凡也終於鬆了口氣。
這些怪物，他大都沒有遇到過。
也是運氣好，大航海的任務要求是到達另一個大陸的航運中心報道，每個人的航路都是隨機的。
所以碰上什麼東西，全個人運氣。
那隻章魚，就是慟哭深淵中最強的了。
至於更強的，陳凡沒有見過，也不好說。
而這章魚，當時已經在論壇裡刷屏了。
沒有一支隊伍能在碰上章魚後完成大航海任務的。
足見章魚的強悍。
“斯貝斯大哥，你現在好點了嗎？”
希埃爾再次上前，伸手想要觸碰陳凡，被陳凡輕飄飄的躲了過去。
“無事了。”
陳凡冷着臉，重新將兜帽帶好，整張臉沒入黑暗之中。
“哼，現在怎麼又冷酷起來了。”希埃爾雙臂環抱着胸，湊近了身子不悅道：“莫非斯貝斯大哥的冷酷，只是對我？”
“連那些骯髒的怪物，都能激起斯貝斯大哥的內心，我就不行嗎？”
“不一樣……”
陳凡下意識回到。
“哦？能有什麼不一樣？”
希埃爾眼睛微微亮起，彷彿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消息。
她的反應讓陳凡也一下子冷汗直冒，我這是又說錯什麼話了？
“哼哼，木頭。”
希埃爾突然近前，在陳凡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伸手在他鼻子上颳了一下，輕笑着離開了。
陳凡摸着鼻子，心跳加速。
恐懼，極大的恐懼。
希埃爾能夠在自己完全沒有意識過來的時候出手，就代表着她有隨時幹掉自己的能力。
但是她又和自己這麼周旋，要麼是看上了他的能力。
要麼就是看上了斯貝斯這具身體。
不管哪種，都是陳凡不能承受的。
“斯貝斯也真是的，怎麼惹上了這個婆娘。”
陳凡向後一倒，石座出現在了身後，他靠在椅背上，才發覺後心已經溼了。
“不行，這件事還得再找他問問。”
陳凡想到這，不由的微笑。
這次總還是有收穫的，至少知道了斯貝斯可以和自己說話。
而且，他似乎出不來。
只能通過指導的方式，和自己交流。
那就無所畏懼了。
正當他重新閉上眼，準備進入冥想狀態，深入斯貝斯的記憶時，一個不情願的粗獷聲音突然響起。
“準備好了嗎？”
陳凡一撇嘴，這驕橫霸道的語氣，除了泰爾拉斯也沒誰了。
說起來，柱神之中，每個人的脾氣都有些古怪，但是除了泰爾拉斯，每個人都挺好說話的。
陳凡接觸過的幾位柱神，就算不辦事，也是拐着彎的說話，不會直來直去。
只有這個泰爾拉斯，彷彿一個異類。
陳凡緩緩睜開眼，看着擁有爆炸般肌肉的泰爾拉斯，控制着石座上升，俯視着泰爾拉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