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聚集而來的光點越來越多，希埃爾的表情也逐漸嚴肅起來。
所有的光點都如同一個微縮的恆星，光芒內斂，讓人不敢直視。
希埃爾的身姿在其中愈發顯得虛幻起來。
此時陳凡才看出一點希埃爾爲神的聖潔之意。
整個人都在發光。
希埃爾十根靈動的手指彈琴一般，劃出道道虛影，身周聚集的光點隨之散開，各自定在虛空之中，光芒也再一次內斂。
就在陳凡仔細觀摩之時，就看見希埃爾嘴脣張合，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呃，這算搞什麼啊？”
聲音雖然在宇宙之中無法傳播，但那也是對普通人而言，身爲柱神，已經掌握規則之力，早就無視了這種限制。
但是現在，陳凡是真的聽不到希埃爾說什麼了。
而隨着希埃爾說完，那些重新散開的光點開始散發出不同方向的光芒。
如利錐刺破黑幕，在前方匯聚成浩瀚的影響。
哪怕是整片星河，都無法與之爭輝。
或明或暗中，一個巨大的深淵出現在陳凡身前。
“這是……”
陳凡瞳孔微縮，那些擁擠的黏滑肉瘤，如果用心去辨認，可以依稀看出帶着魚鱗的頭顱，有着平滑斷口的殘值……
彷彿一副地獄繪。
不同的是，地獄繪是世人的幻想。
而陳凡面前這副，則是實打實的真實場景，就處在英菲尼特大陸無邊海域中的某一處。
“伊斯拉佩爾爲了隱藏慟哭之淵的位置，特意用流動的海水裹挾着，讓慟哭之淵四處漂流，導致我們找尋起來也麻煩的很。”
從某種狀態中甦醒的希埃爾小臉有些蒼白，平靜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微笑道：“如果用神識去尋找，恐怕消耗也要比現在再多一倍。”
陳凡嚥了口唾沫，控制住身體的顫抖，開口道：“辛苦了。”
“能得到斯貝斯大哥的肯定，就算是再辛苦也值了。”
希埃爾臉上笑容更勝，彷彿說的就是掏心掏肺的大實話。
陳凡沒有理會希埃爾的話，他已經被面前的慘狀震驚到了。
控制着身體往前飄去，他伸出手試着去觸碰那註定是虛幻的畫面。
手毫無意外的穿過了眼前的畫面，他卻感受到了其中痛徹心扉的嘶吼。
“救……救我！”
“痛！太痛了！我要出去……”
種種泣血的聲音交織在陳凡的腦海中，讓他感覺自己都快要炸開了。
忍不住雙手按住腦袋，想要清除掉腦中的聲音。
另一邊的希埃爾看着痛苦的陳凡，緩緩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任由身體穿過虛影，向着陳凡飄去，繞到了他的身後，那雙可以掌控星辰的雙手從背後繞過來，摘掉陳凡的兜帽，按在了他的太陽穴上，輕輕按壓。
“長聽伊斯拉佩爾說，斯貝斯大哥是割離人性最徹底的，怎麼突然就這麼脆弱，被一羣渣滓影響了呢？”
在希埃爾的按摩下，陳凡感覺那些聲音正在被一點點抽離出自己的腦子，意識也清楚了不少。
“我們要做的，就是釋放他們，對吧？”
“釋放？呵呵呵……斯貝斯大哥的新說法還真是，新奇啊。”
希埃爾一直在順着陳凡的話往下說，捂住嘴輕笑道：“不過是給他們換了一個牢籠罷了，如果斯貝斯大哥願意，當然可以給他們換一個大一點的牢籠。”
“我要，怎麼做？”
“斯貝斯大哥還真是愛開玩笑啊，你的事情，我要怎麼插手呢？”希埃爾有些冰涼的雙手柔弱無骨，順着陳凡臉頰滑到雙耳後面，繼續輕輕按着：“不過可不要在其他柱神面前這麼問，會讓他們覺得斯貝斯大哥已經不能勝任柱神的位置，下場就和死亡之神……”
陳凡一個激靈，從渾沌的狀態中猛然清醒，瞬間遠離了希埃爾。
我他媽在幹什麼？！
那些聲音，嚴重影響了他的判斷力，竟讓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流露了出來。
遠處的希埃爾仍舊是那副笑臉，衝着陳凡喊道：“斯貝斯大哥不要害怕，人家是不會告訴別人的。”
陳凡不敢再說話，開始拼命去控制腦子，讓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如何給這些海中生物換一個牢籠的問題上。
他之前已經查看過了，虛影出現後，那類似系統的界面中依舊沒有如何使用這項能力的選項。
那麼結果就只有一個，那就完全憑陳凡的意念。
“你要幹什麼？”
陳凡霍然擡頭，泛黃的牆紙，考究的大被，以及那扇被霧氣籠罩的窗子。
“這是，斯貝斯的記憶深處？”
陳凡左右回頭看了看，自己在這裡仍舊是孤身一身，那麼剛剛的聲音，是誰發出來的？
顧不得別的，陳凡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木門前面，抓住門把手，死命轉動。
然而門把手上彷彿塗了一層油，根本用不上一點力氣。
“哼，你真實天真到……可怕！”
不大不小的聲音在房間裡迴盪。
陳凡轉身，看見了窗子裡那個黑色短髮，鐵灰色眸子的少年。
少年，斯貝斯。
陳凡鬆開了門把手，擦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珠，顫聲問道：“你是斯貝斯？”
“不要廢話了，希埃爾還在外面看着呢，你想要幹什麼，告訴我，我也許能幫助你。”
“解開慟哭之淵，讓裡面的怪物可以有更大的活動空間，堵截海上的船隻……”
“看我手指的痕跡，記住，出去後在虛影前重複一遍。”
少年單手在空中快速移動，鏡子中的霧氣被劃開，出現一個意義不明的文字。
陳凡憑藉被強化過後的精神力，迅速記下。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還有……”
“滾。”
少年吐出一個音節後，就消失在了窗戶中，但是很快又再次出現：“希埃爾就在外面等着呢，你快滾，不然耽誤的時間越多，她就越會起疑！”
話都說道這了，陳凡也不好在多問，只能趕緊離開。
“斯貝斯大哥，你沒事吧？”
陳凡睜開眼，就看見希埃爾有伸出了手，想要查看他的情況。
他不着痕跡的躲開了。
“無事，我們快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