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沉淵刀

揚刀怒斬的一夜N次郎,在這簡單的一劈中,爆發出了驚人實力。本來一臉猥瑣的一夜N次郎,此刻臉上卻有一種專注執着後的肅穆,昏黃的眼眸也神光爆射,揚刀怒斬的矮小身軀,在此刻有如重現人間的魔神。一股無可言表的狂暴、強悍、剛猛從他的身體內無聲的透射出來。

此刻畫面全部爲一夜N次郎揚刀怒斬而下的形象所佔據。縱然是在場外,一衆玩家也能感受到那股刀鋒所指,山斷海分萬軍辟易的決絕與鋒銳。一時間不禁爲其刀勢所懾,皆是張嘴結舌,神虛而氣沮。

一夜N次郎此刀精、氣、神三寶合一,實乃他出道以來的巔峰一擊。天地仙俠錄曾有語道:其刀一出,觀者無不色變,始知此人不凡。

高飛揚並不擡眼去看那迎頭而來的刀鋒,他目光微垂,神情淡然恬靜,似乎在出神的想着什麼,全不在意頭頂那雷霆萬鈞的長刀。老實說,一夜N次郎能心刀合一,在頃刻間爆發出全身潛力,用出這般已臻上乘境界的驚人一刀,高飛揚也略感意外。只是在見識過了豐收出神入化的神刀後,這等略顯粗糙的刀法已經不被高飛揚放在眼裡

此刀也就勝在氣勢極盛,且又能從容蓄力劈斬,故此能在一擊中爆發出最大攻擊。可若放在實戰中,先不說會不會有時間允許你從容蓄力,單就發動劈斬前的氣息的瞬間停頓,就足夠高飛揚殺他個七八回了。更別說這等劈死靶的刀法,如何能沾到高飛揚的身影。

當然,若不是高飛揚允諾不動,一夜N次郎也不會如此不智,用出這樣的刀法來。

五尺餘的沉淵刀臨近高飛揚頭皮的剎那,高飛揚肩後的一雙明王神翼怒揚後猛然一收,兩隻白金流光璀璨的明王神翼把高飛揚緊緊包住。沉淵刀斬上白金羽翼後,一夜N次郎就覺得手中沉淵刀一滑,刀勢不受控制的微微一偏。

一夜N次郎知道這是萬里獨行那對護身翅膀的問題,心意一動,沉淵刀刀鋒微妙一動,六陽行天訣催動下的沉淵刀,赤紅色刀光一盛,頓時白金光雨四散,明王神翼在也吃不住沉淵刀真身的鋒芒,化作點點白金流光,消失在高飛揚身後。

沉淵刀斬碎了那對翅膀的防護,順勢直下。高飛揚身上白金色護身劍光同時升起,沉淵刀斬在了白金色光芒上時,一夜N次郎就察覺出白金光芒中那股煌煌如君臨天下的浩然澎湃劍意,刀勢至此,已經被消去了三分氣勢。爾後一夜N次郎在雷霆神光劍的雷霆之力下,更是全身一麻,手不受控制的一抖,沉淵刀去勢不由向外一偏。

本來一夜N次郎這一式金戈鐵馬看似直劈而下,實際卻是一記由左至右斜斬,取的是高飛揚左頸。若容一夜N次郎劈實了,高飛揚就得連頭帶胸被斜斬成兩段。沉淵刀這向外一偏,就讓開了高飛揚的頸部。

一夜N次郎身爲高手,自然知道遊戲人物的防禦大多集中在身上。而高飛揚身爲和尚,連帽子、髮簪都佩戴不上,頸部的防禦必然是最弱的。此刻刀一偏,就只能斬在他肩部,以萬里獨行的身份地位,身上的防禦必然高的驚人,自己刀勢連破兩層防禦後,聲勢已衰,很難秒殺對手。

想到這,一夜N次郎刀勢一變,改劈爲抹,赤紅色刀影如電橫掠,就要給高飛揚來個一刀斷頭。高飛揚見狀,不驚反喜。這傢伙到底不是真正的高手,用刀在於專心一志,此人卻在御刀之際,左思右想,算計太多。本來一往無前的刀勢,終於在這樣的繁雜的神思下崩潰散亂。

一夜N次郎刀勢橫掃時,就見對手身上煌煌白金光芒募然沖天而起,頓時有目如盲。一夜N次郎神識敏銳,白金光芒爆發之際,他還以爲高飛揚要改變諾言,對自己動手。心中一驚,卻發現爆發的白金光芒沒有絲毫殺傷力,只是巧妙的把兩人罩在其中,隔絕其他一切神念掃描。

對近在咫尺的高飛揚,用不用眼睛都不影響一夜N次郎出刀的準確。萬里獨行既然不是變卦,一夜N次郎當然毫不客氣的繼續砍下去。電光石火間,高飛揚身上的護身金光又閃現出來。濃郁的金光有如實質,把高飛揚襯得有如神佛般,金身閃耀。

混沌金剛不滅身,在最關鍵的時刻被高飛揚發動出來。沉淵刀一接觸濃郁的金光,就似石沉大海。不到三尺厚的金光卻讓一夜N次郎生出了深不可測的念頭。只覺的刀鋒所指處,空空蕩蕩卻又深不可測,沉淵刀無匹鋒銳竟斬不到實處。這種奇異的感覺讓一夜N次郎難過的要吐血。“不就是砍個人,怎麼來的這麼多玄虛!”

一夜N次郎不知道,高飛揚這門混沌金剛不滅身屢經升級變異,最後在由混沌元丹催生,已經是天下間第一等的神妙法訣。混沌金剛不滅,六個字絕不是隨意組成,實在是各有其意義所在。此刻,高飛揚展現出的混沌如虛,就讓一夜N次郎有力難施,無所適從。

想到成敗在此一舉,一夜N次郎心一橫,六陽行天訣中最霸道的變化六陽焚天用將出來。六道純陽先天真氣在沉淵刀上猛然爆炸開來。受此剛猛暴戾的法訣一催,沉淵刀狂突猛進,用蠻力硬生生斬破了混沌金剛不滅身的混沌不虛。

高飛揚趁勢在變,混沌金剛不滅中的金剛不壞把自己牢牢護住。一夜N次郎才斬破一片虛無,找到高飛揚的真身。金光一凝,沉淵刀卻似被壓上了一座泰山。以六陽焚天之暴烈,竟也只能推動着刀緩慢前進。當然,這只是一夜N次郎心中的靈妙感覺。現實中,沉淵刀雖爲混沌金剛不滅身的金光所阻,卻依然是疾斬如電,刀勢迅猛。

沉淵刀將要及體的時候,高飛揚一側頭,張嘴亮出滿口的雪白如玉兩排牙齒,高飛揚的牙齒光潤晶瑩,排列整齊細密堅實之極。一夜N次郎雖然不用眼睛看,卻也有了種炫目的感覺。在神識中看到高飛揚張嘴露出兩排白牙後,一夜N次郎第一個想法是:“不會吧!”

幾乎不用腦子想,一夜N次郎就猜到了高飛揚想要用牙去咬自己的沉淵刀。這麼惡俗的橋段,竟然出現在自己身上,簡直是對自己的侮辱啊。一夜N次郎在領悟了高飛揚意圖後,忍不住暴怒。恨不能立刻爆發的小宇宙,把眼前這傢伙轟成渣。

要知道用牙去咬別人兵器,那隻能是實力極其不均衡下,高手調戲別人的把戲。而且,這種把戲絕沒看上去那麼輕鬆寫意。一把刀經過手腕、臂、肘、肩、腰的力量傳遞後,在經過一定空間距離的加速度後,絕不是上牙一咬下牙那點力量能夠比擬的。

更何況用牙的人,要對時機把握的恰到好處,早了晚了都會被砍掉腦袋。不說別的,就是面對迎面砍來的逼人鋒芒,有膽量張嘴去接,都是一種非人的勇氣。就是在遊戲中也不例外。害怕這種情緒,不是說克服就能克服那麼簡單的。這款仙俠遊戲中,物理定律當然不同,可情況卻大致相似。用牙去咬別人的武器,只能用兩個字來解釋:找死。

高飛揚神情一派從容,沒有任何找死的意思。一夜N次郎在心中已經把這顆腦地一劈兩半,只餘下雪白的下牙在那可笑的豎立着。想着這樣的血腥場景,一夜N次郎一陣滿足。他眼神一瞄,卻發現高飛揚的白牙細密堅實,迥異常人。“四十顆牙!”再用神看後,一夜N次郎心中大駭。

四十顆牙齒,並不是說“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身體倍棒。”那麼簡單。四十顆牙齒,是佛祖三十二寶相之一。而在遊戲中能有四十顆牙齒,就證明此人的佛門修爲極高,最少達到了金剛不壞結成舍利子的地步。佛門一向以護身法訣高深強大著稱,能修成金剛不壞,對現階段玩家而言,就幾乎是無敵的象徵。(注1)

“當”的一聲輕響,高飛揚堪稱神準的把握住了沉淵刀的變化,用兩排白牙緊緊咬住了沉淵刀的赤紅刀鋒。沉淵刀在被高飛揚咬住,就似被澆鑄在鐵山之中,任一夜N次郎如何發力,也是無法移動分毫。也不知是惱羞還是運用法訣的關係,一夜N次郎臉色紅脹,又一聲沉喝,“喝……”六陽焚天再度施展。六道先天至陽之氣在體內凝集,一夜N次郎不相信,高飛揚的牙能挺住焚金熔石的至陽真火不停的爆發。只要高飛揚稍有不支,他手中沉淵刀一推,就能把高飛揚的腦袋削成兩段。

高飛揚咧嘴咬着刀,對一夜N次郎露出個略顯扭曲的笑容,嘴裡嘟囔着:“母害木丸勒……”同時劍訣一動,雷霆神光劍把一臉莫名其妙的一夜N次郎攔腰斬斷。高飛揚伸手取下嘴裡的沉淵刀,對血光噴射的一夜N次郎道:“你還沒完了,讓你砍一刀就行了吧!真是……”下面的話,化成白光沖天而起的一夜N次郎就聽不到了。

開天是個擬真度極高的遊戲,像這種把武器直接丟在人手裡的,除非是心血相煉的武器,否則只能是丟失的下場。同理,用法訣法寶收取的法寶、武器也都是如此。一夜N次郎很倒黴的把刀直接送到高飛揚手裡,就是想反悔也沒用。高飛揚欣賞了一眼沉淵刀,隨手收入戒指中,身形也慢慢變虛,消失在這個空間。

場外所有觀看水鏡的觀衆們,正看到關鍵時刻,卻發現畫面猛然一亮,白金光芒下佔據了整張水鏡,閃亮的光芒下,只有亮閃閃茫茫一片精光。等光芒閃過,畫面中只有高飛揚漸漸消失的身影,頓時一陣譁然。“我靠……”有近一半的人選擇了用這個詞表達自己的感情。

“搞什麼……”“我可是花了錢的……”“抗議馬賽克,我們要真軍……”看場面貌似萬里獨行獲勝了,可他是如何勝利的,那把刀是否如約的送給他了,他到底有沒有遵守承諾,硬挨一刀,這種種的懸念折磨的衆人心癢難搔,一時紛紛抗議起來。

光芒一閃,高飛揚回到了休息的石屋。每一場戰鬥後,都給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同一夜N次郎的比賽中,由於高飛揚再次秒殺了對手,而兩人從說話到動手,一共沒用三分鐘。比賽的剩餘十二分鐘自動轉化成高飛揚的休息時間。

其實比賽結束後,人物屬性值自動還原到最佳狀態。但玩家在比賽中使用的一次性道具、高級道法,以及用以釋放道法、法寶、飛劍而犧牲的經驗值,無法恢復。高飛揚比賽都很輕鬆,對一夜N次郎也由於實力懸殊,並沒有耗費多少心力。

看到屋子裡沒人,高飛揚知道豐收的比賽還沒結束。從戒指中取出沉淵刀,伸指在湛藍的刀身是輕輕一彈,低沉的刀鳴有如龍吟,餘音良久不絕。高飛揚忍不住又是一陣歡喜,他主修劍氣,手裡只拿過一把無形劍還稱極品。無形劍卻細小精緻,和柳葉飛刀相類,一點也不像傳統刀劍。

作爲一個僞武者,高飛揚對這些集合暴力與藝術的古代刀劍,有種特別的喜愛。唐刀如劍,雙面開鋒,只是沒有劍尖。握着這把深得唐刀神韻的沉淵刀,高飛揚肅穆凝神,持刀作勢。“破!”一聲輕喝中,斜指着地面的沉淵刀一動即收,以高飛揚爲中心,八道扇面似湛藍色光幕分八方大開。

這式破鋒八斬正是武松所傳,據他說是正宗的唐刀刀法。此招講的是在瞬間爆發力量,斬向身周圍的八個方位,是應付羣戰的絕招。高飛揚自學以來,從沒能順利的施展過。他一直懷疑是武松老頭逗他玩。這等程度的爆發,不只要求神經反應,更要求步法、身法高度的和諧,身體的力量和強度也都達到一種強悍無比的程度,纔有可能順利施展出此招。

而在此刻,超越本身萬倍的強悍身體,輕而易舉的把此招施展出來。高飛揚還能更上無數層樓,把威力提升百倍,八刀變成八百刀。每個方位斬出一百刀,落點各異,殘影這才形成了一片扇型光幕。

“好!”屋對面才現身出來的豐收輕聲讚道。以他的眼力,當然看的出高飛揚剛纔所用刀法之妙。無論是身形步法還是御刀的手法,均精妙到極點。而且可以看的出,並不是系統賦予的刀法技能。這是一種現實中用來實戰的精妙刀法。萬里獨行能把這種實戰刀法將遊戲環境融會貫通,強行提高刀法威力。無論是對刀法的理解,還是對遊戲的認識,都達到了一種上乘境界。

高飛揚得意的一笑,“怎麼樣?我這把刀漂亮吧?”說着把沉淵刀扔了過去。豐收接過刀,來回仔細欣賞了一會,才讚歎道:“的確是很傳統的唐刀造型啊,不過這種雙手刀都是用在戰陣上的,若是單人技擊用,就太長了。遊戲把這刀造的不倫不類啊!好在造型很雍容大氣。”說着,豐收就把沉淵刀扔還給了高飛揚。

“你不看看屬性?”高飛揚問道。“看什麼,難道你想送給我?”豐收冷然道。“嘿,送到不會,不過可以賣你啊!”高飛揚笑着打開沉淵刀的屬性。

沉淵刀:上古大能,以獨角潛龍之角融合坎水之精而成,有諸般威能。攻擊15000~18000,攻擊速度12000~15000,御刀速度13000~15000。附帶明目、凝神、破邪、闢水、闢火等諸般奇效。……

沉淵刀的屬性很奇怪,如此高階的一把武器,竟沒附加任何大威力道法,只是攻擊高的離譜,讓高飛揚感到有些奇怪。他遲疑了下對豐收說道:“這把刀,到是很適合你用啊……”豐收瞄了一眼屬性後,就雙眸微閉,“刀是不錯,可這款遊戲裝備並不是太重要啊,法訣、心境的修爲纔是根基。依賴外物,就墜了外道了!”

“靠,侃價侃成你這樣,真讓人無語啊。”高飛揚不屑的道。“你要不要,給個痛快話?”豐收嘆了口氣,“若是白送我,我還不介意用用,要錢的話,就免談。”“你還真是鐵公雞啊!這樣吧,你有什麼月光寶盒之類的寶物,拿出來我瞧瞧,沒準一高興就和你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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