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放她走下
047放她走!(下)
“我……我……”該死!我“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一個字來,覺得自己就像落入蛛網的一隻小小蟲,再怎麼掙扎也是於事無補。
是不是……這樣就可以暫時維護住我的小家庭?讓窗外的記者們目睹這一切,確定我和申懿軒的關係,可以暫時緩和他們兩個的負面新聞?是不是……真的只有這樣了?
反正,反正他又沒有說哪裡!臉頰也可以對不對?!
我挪着像灌了鉛的雙腿,用龜速挪過去,卿予在身後用帶着一點哀求的命令口氣說:“不要過去——”
正當我準備湊上前去,申懿軒卻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脣邊,臉上始終帶着那一絲勝利的傲慢:“這裡。”
不等我反應,他又補上一句——對着卿予:“我說的是吻,不是碰……明白什麼是吻嗎。”
下一秒,我肩上傳來一股力道,卿予幾步上前一把掀開我,朝着申懿軒臉上揮出重重的一拳。他用了全身的力氣,兩個人一起側摔在地。
我尖叫了一聲,伸手就想拉開他們兩個。還沒等我碰上他們,下一個瞬間,申懿軒迅速爬起來,也毫不客氣地重重朝着宋卿予揮出一拳。
吱——身後的桌椅都被宋卿予撞開,四下紛亂,桌腿在地上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音。
申懿軒和宋卿予瘋狂地扭打在一起。
“別打了!你們這是幹嘛,外面還有那麼多記者……”
認識卿予這麼多年以來,一直覺得,提到他,就會自然而然地想到“溫柔”二字。可現在,他卻用我從未見過的表情,暴戾狂妄,眼神兇狠,一拳一拳,好像拼盡全力一般揍着面前這個原本與他毫不相關的人。
我一時有點恍惚,只是機械地去阻止他們,但顯然,兩個已經打紅了眼的男生根本是我無能爲力的。
窗外,閃光燈閃個不停,即使隔着好幾米,我也能聽見記者的議論紛紛,沒有焦急,沒有驚訝,只有一張張看好戲的面孔。
就在我短暫分心的當下,身體撞到桌子的聲音再度響起,又是一個碗口大的拳頭,宋卿予將申懿軒掀倒在地。
“放她走!”宋卿予摁住他,一雙漆黑的眼眸通紅通紅,幾乎是吼出來,“我叫你放她走!”
申懿軒的嘴角早就破了,帶着些玫瑰色的脣瓣上掛着斑斑血跡,而宋卿予也好不到哪去,白皙的臉上處處都是擦傷。
申懿軒躺在地上,喘着粗氣,卻仍不忘那挑釁的淺笑:“不可能。”
說着,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反手將宋卿予撩倒在地。
教室中兩個少年再度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腳。只有桌椅被撞開或掀翻砸在地上的聲音,夾雜着二人粗重的喘息聲,還有我不起眼的勸架聲。
紅色的血液從他倆的嘴角流出,額頭、手背……處處都在淌着觸目驚心的獻血。宋卿予的白底t恤上灰撲撲的,申懿軒打完球才換上的新襯衫釦子也掉了一顆,但他們似乎根本不在乎此刻自己的形象,只一心要將對方打倒。
我心裡說不出的壓抑,一定很痛吧,這都怪我,申懿軒原本清靜的生活纔會被打壞,宋卿予剛剛出道,報道一出又不知道會怎麼樣。而現在,我連他們臉上的血都沒法幫忙擦去……這一刻,我恨透了自己的無能爲力!
我心一橫,擠到他們中間,推開他們:“不要再打了!”
兩人正打得兇狠,顧不上我,只是都試圖伸手撥開我,但我兩隻手一人一隻緊緊抓着他們的胳膊。揮拳、推搡和格擋,一團混亂中,一隻拳頭因爲對方伸出小臂一擋而直直飛向了我。
雖然沒有捱到他們兩個向對方揮出那般力道的一拳,但那隻不知名的拳頭還是擦過我的臉頰。與此同時,我被一條胳膊掀翻在地,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吃痛叫了一聲。
兩人怔住,揮出的拳頭倏地停在半空中,下一秒,臉色倏地變得極其蒼白,彷彿剎那褪盡了所有的顏色和情緒。
“智奚緣!”他們朝我焦急地跨來,同時伸出手想拉我。
我顧不上自己,飛快地爬起身,向前一步正好立到他們中間,雙臂一張,衝着面前的人喊:“別打了!”
眼前的人臉色煞白,瞳孔裡有一種東西一震。一瞬間,我看見他的眼底,飛快地閃過那種我非常熟悉的,叫做絕望的東西。
是申懿軒。
他的額角破了,幾絲軟軟的頭髮混着血跡貼在額邊,使總是很光芒四射的他此時看起來有些狼狽。
看着我張開雙臂,一副護着宋卿予的樣子,他掛着血的嘴脣崩成一個緊緊的弧度,眼眶裡好像起了一場大霧,就像森林的清晨,那種濃重的大霧。原本朝我跨過來的步伐硬生生地定在了原地,有些遲疑地收了回去。高高的個子立在我面前,看起來異常的孤獨。
我慢慢垂下的手猛地收成一個拳,指甲陷進手掌,痛得我出不了聲。
申懿軒眼中那稍縱即逝的絕望讓我發現,我確是很喜歡申懿軒的,要不然,我怎麼會如此憎恨此刻和球場上袒護卿予的自己。在和他相處的一點一滴裡,我的心早就無法控制地向他靠近,就連自己也不明白,他究竟在我的生活裡佔據了怎樣大的一個位置。
而我一直沒有發現,早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卿予的關心和感情,早就在這麼多年裡,從友情,漸漸過度到了親情。我自己也分不清,究竟自己是喜歡他,還是需要一個影子放在我心裡,讓我喜歡。這些日子對他的感覺,或許只是多年來喜歡他的一種習慣,一種慣性。而申懿軒,一句短短的話,一個淺淺的笑,一個不經意的眼神,就能翻雲覆雨,讓我哭讓我笑……
確定這一點後,我的心裡說不出的壓抑,就像有一塊沉重的大石頭壓在我的心頭。
我看着申懿軒明明很失望,卻極力用他那股傲氣去掩蓋的表情,眼眶一下就紅了:“申……”
就在這時,教室門一下被撞開,申懿軒和宋卿予的經紀人衝了進來,“砰”地摔上門:“兩位大少爺,祖宗!你們這是幹什麼呀,現在記者的隊伍已經排到校門十米開外了,剛纔你們乾的‘好事’已經在新聞上直播了——”
“瞧瞧這臉給打的,靠臉吃飯的人這可怎麼辦……現在公司不能去,家估計也不敢回了,校醫剛下班連個好好處理傷口的地方都沒有,你說我到底攤上個什麼事兒啊……”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兩個當事者沒見有什麼事,經紀人反而皺着兩張苦瓜臉,哭天搶地,一邊還不忘用身體去擋窗外“噼裡啪啦“閃個不停的相機。
我嘆了口氣,我發誓,我智奚緣對天發誓——這兩個大男孩我真是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