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配不配我說的算
058配不配我說的算
“她纔是凰針的主人。”
小茵眨着無辜的大眼睛,認真地說。
她的手指指着電視機的屏幕,上面有一個留着俏皮短捲髮的女生。
就在十幾分鍾前,我從衝到醫院的申懿軒歌迷口中得知,我其實根本就不是凰針的主人!換一句話來說,凰針根本就不是我們家的東西!
我的嘴張張合合,合合張張,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覺得着一切都像夢一樣令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
各個臺的新聞裡,都有一個短髮女生表情疑惑地舉着一張泛黃的老照片,上面是兩個年輕人,他們是申懿軒和她的爺爺。他們的胸前分別帶着一枚胸針,這昭示着,他們是鳳凰兩針的主人。
我的眼睛一黑,踉蹌了一下,跌坐在沙發上。
“所以……凰針在五十年前就丟了……在家裡進小偷的時候?”我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扯出一個苦笑,“怎麼可能……”
“是的……”小茵走過來,摸摸我的手,“今天中午的新聞。這個姐姐也是無意中發現了這張照片,才知道的……”
“但是小奚姐姐!”她趕緊補上一句,“那個姐姐沒有想和哥哥在一起,她只想拿回爺爺的東西而已……我還是喜歡小奚姐姐做哥哥的的女朋友!”
“不可能了……”我的眼淚沒有徵兆地掉下來,“我居然是小偷的……難怪她們那麼討厭我……難怪……”
卿予獨自坐在角落,靜靜地看着我不出聲。
空氣中有一種令人暈眩的窒息感。
見我落下淚來,小茵也扁了扁嘴,紅了眼睛:“可是哥哥真的很喜歡你!他不承認那個姐姐是真的主人,又說什麼都不肯交出胸針——爸爸要把他徹底趕出去……如果姐姐連你都不要哥哥了,那他怎麼辦……”
我再也難以控制自己,把臉埋進雙手裡哭起來。胸口感覺被利劍刺穿,不停有寒氣通過窟窿鑽進我的心臟。
即使被我傷害了一次又一次,即使一次又一次從我嘴裡聽到決絕的話語,申懿軒……爲什麼還是那麼傻啊……
小茵擦擦通紅的眼睛,努力笑着:“哥哥知道姐姐不見他,就讓我來看看姐姐過得好不好……他說,姐姐的一切都要告訴他,還叫我偷偷拍一張照片……他說小狗還沒有名字,讓你取個名字,不可以太普通……他說他很想你,而且以後都會告訴你他很想你,不會再把自己的感情藏起來,你回去好不好……”
晚上,當我獨自一人呆在我那套小小的單身公寓裡,大門居然傳來的瘋狂的砸門聲。
沒幾秒,申懿軒熟悉的聲音響起:
“開門!”
他“砰砰砰”地砸門,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還是找到我了。
我的心臟也像有人在猛烈地敲打。我把腦袋縮在沙發裡,手死死按住胸口,但絲毫不能減輕從那裡傳來的一陣一陣疼痛的感覺。
敲打漸漸轉爲踢、踹,申懿軒手腳並用地砸門,嘶啞的聲音直刺我搖搖欲墜的理智:“智奚緣,我知道你在——”
“冒牌又怎樣,凰針不是你的又有什麼關係——”我才發現,我竟不知不覺走到門口,深深蹲了下去。
我死死咬着嘴脣,一直到口腔裡都充滿了血腥味,好像如果鬆開,我在下一秒就要叫出他的名字來。
大門在他瘋狂的舉動下彷彿隨時都會破裂,我把臉緊緊貼在門上,好像能碰到他那張帶着痛心表情的臉,神經質一樣感受着他敲打在門上帶來的震動。淚水在我臉上匯成了一條條小溪。
“我都不在乎……”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砸門也停止了,近乎哀求,“你打開門好不好?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可是聽小茵說起你,我還是忍不住……”
頓了一下,他又說:“我很想你……”
他的聲音發悶,像是從胸腔裡傳出來,我聽見門那邊傳來了隱隱的抽泣聲。
我一下就崩潰了。
“你回去吧!”我吼,每個字都碎玻璃一樣紮在心頭,“都說了我要留在宋卿予身邊,你聽不懂嗎?!”
“你別想騙我!”他又砸起門來,每一下都比剛纔更猛烈,“開門——”
“我爺爺偷了胸針!你還不明白?!再執迷不悟你會被趕出去……我們怎麼可能在一起?我配不上……”
“配不配得上我說了算!”他吼,一刻不停地砸着門。
我一怔,想起申懿軒曾經在我面前,像受傷的小獸一樣低吼着:“配不配我說了算!”
有那麼一秒鐘,我真的很想衝動地打開門,回到他的身邊!
但下一秒,我又清醒地認識到,我們怎麼可能?
且不說,我已經答應卿予會留在他身邊,他的手術還沒做完,他的右腿很可能會廢……而且,不僅是我爺爺偷了那枚胸針,真正的主人還出現了,申懿軒的爸爸一定不可能接受我……最重要的是,如果他再堅持,就要被趕出申氏!
有這麼多理由,我們不可能……
我緊緊地閉上眼,直起身,聲音和身體一樣,就像秋風中的落葉一樣顫抖:“你別擾民了,趕緊走,我絕對不會見你。”
我重新回到沙發上,把電視聲音調到最大聲,全身蜷曲着,把臉深深埋進了膝蓋。
不要哭啊,智奚緣,不要心軟,你只能這樣做啊……你的胸針是偷來的,你是所有人厭惡的冒牌貨……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我雙腿曲得發麻了,直到隱約聽到了附近鄰居的抱怨聲,砸門聲才小了下去,最後,消失了。
我全身一軟,癱在了沙發上,久久沒有恢復力氣動一下。
電視傳來的聲音一轉,一個新聞傳進我的耳朵:“現在爲您轉播有關申氏凰針主人冒牌事件的最新進展,就中午的爆炸性新聞,下午,申懿軒所在的經紀公司召開了新聞發佈會……”
我睜着淚眼朦朧的雙眼,看見屏幕上,出現了申懿軒的臉。
那張帶着點憔悴和疲憊,但卻依舊俊朗的臉。
“對於這突發狀況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您真的覺得智小姐完全不知情嗎?”
“您的父親要求您和這位真正的凰針主人履行婚約嗎?”
“此前在片場被衆人目睹您和智小姐的爭執,是這個原因嗎?她和shadow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說兩句吧……”
在衆多話筒的簇擁下,申懿軒看着鏡頭,表情很篤定,卻好像遠離了這個喧囂的世界。
他琉璃般清透的眸子透過屏幕看着我,臉上帶着一絲淺笑,此時在我看來,是那麼溫馨。他很認真地、一字一頓地說:
“你是我心裡,唯一的凰針主人。”
短短的幾個字,卻咆哮着,輕易將我的世界碾得粉碎……
一切都好像發生在昨天:昨天,他開着一輛超炫的跑車出現在我家樓下,用支票打發了來家裡鬧事的債主,轉身酷酷地對我說:“現在可以談了嗎?”;昨天,明明對碳酸飲料過敏,還接代言拍廣告的他,冷漠地對關心的我說:“不用你管。”;昨天,他把在人羣中撿胸針的我一把撈起,威脅我住進他的家:“你想讓所有人知道你喜歡宋卿予?”;昨天,他把我拉進長腿圈出的空地裡,手把手地教我拉小提琴;昨天,他拎着蛋糕去了我家,然後卻在海邊把撒謊的我逮了個現行;昨天,他誤會我早知道卿予就是shadow,大聲叫我:“滾!”;昨天,他和孩子一樣跟卿予在學校裡鬥來鬥去,在衆目睽睽之下傲慢地對我說:“吻我。”;昨天,他偷偷收起了凰針,要我認命:“越痛,你就越早認命,你這一輩子都是我的。”……
好難受,空氣好稀薄……
我就像被撈上岸的金魚,胸腔裡最後一絲氧氣都被抽走,擡頭大口大口地喘氣,窒息的感覺也絲毫不見緩解。天花板上那盞年久的日光燈,白色的燈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下一秒,我從沙發上跳起來,瘋了一樣衝到門口,打開了門。
什麼都沒有。
暗黑的過道,頭頂上一隻時好時壞,亮一下暗一下的燈泡。
什麼都沒有。
“申懿軒……”
我呆滯地環視了一週,顧不上穿鞋,跑下樓梯,跑出了單元樓。
什麼都沒有。
“申懿軒!”
我在嘴邊圈起手,喊他的名字,無頭蒼蠅一樣在原地轉了又轉。
沒有申懿軒的影子。
有幾戶樓的窗口探出腦袋來:“大晚上的吵夠了沒有?!神經病!”
✿ттκan ✿¢○
我跑丟了拖鞋,光着腳在小區裡離魂一樣轉來轉去,絲毫感覺不到腳上的刺痛。夜風撩起我的長髮,我像個女鬼一樣遊離在各條小道上。我聽見風裡有個聲音,用哭得不成樣的聲音一遍一遍地喊:“申懿軒,你在哪裡……出來好不好?我出來了,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