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並不大。
站在高樓上完全可以看見城外整整齊齊的人族軍隊。
說也奇怪。
城外擠滿了大軍。
可是。
城內卻一片荒蕪，不見人煙。
“難道這裡是敵佔區？”
沈夜嘀咕道。
“王”抱着雙臂道：“這裡有很多足夠強大的存在，可以與我一戰。”
“我怎麼沒看到？”沈夜問。
“它們藏起來了——這一手倒是挺妙的，我只知道它們在，但卻不知道它們在什麼地方。”“王”笑道。
它擡手在虛空中輕點。
絲絲縷縷的法則光束垂落下來，如一席幽簾籠罩在兩人身上。
他們的身影變得虛幻，進而消失。
敵人就在附近。
謹慎起見。
兩人更換了一個位置，藏到另一棟大樓的頂樓去了。
忽然。
沈夜想起一事。
這種情況可以用詞條啊。
在一個小時之內，自己設定了詞條的力量最強！
微光小字頓時浮現：
“你激活了詞條‘存活時間最長的男人’。”
這是一個很久沒用的詞條！
1、指定一個目標，令其說出‘沒錯，正是區區在下！’，從而能夠替代你的身份；
2、該目標會替你承受一切且不會被發現，直到其毀滅爲止。
詞條一動。
大樓下，廣場上，那座人形金屬雕像突然大聲道：
“沒錯，正是區區在下！”
——它替代了沈夜！
沈夜則和“王”躲在暗處，默默等待。
天漸漸暗下來。
人形金屬雕像在廣場上隨意活動。
但一時間還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王”開口道：
“這是人族的歷史，你知道它嗎？”
“不清楚，”沈夜搖頭道，“人族其實是從彼岸墜落下來的，到底人族的過去是什麼樣，我根本不瞭解。”
“彼岸？墜落？”
“王”感興趣地問。
沈夜就把永恆世界、真理世界和以太、彼岸的事情說了一遍。
“王”聽得津津有味。
轟——
廣場上傳來一道巨響。
兩人住了話頭，朝下望去。
只見那個金屬雕像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上半身徹底消失，在半空蒸發成一場金屬雨。
“來了。”
“王”開口道。
沈夜朝它指的方位望去，只見一個紫色的球體浮現在半空中。
它發出浩大的聲音：
“歡迎你們。”
“法則獸，以及人類、魔人。”
“這是被摧毀的人類王城，你們卻能夠出現在這裡，證明了我們的計劃還有一些漏洞。”
“這也證明了你們的才能。”
“爲了表示感謝——”
虛空裂開。
一名白皙而秀氣的少女落下來，站在廣場上。
“由我來看看你們有什麼問題。”
她開口說道。
沈夜和“王”對視一眼。
——那分明是個人類，而且身上並沒有很強的力量波動，憑什麼說殺我們？
事出反常。
兩人都沒有露頭，而是站在頂樓的陰影裡，繼續觀察情況。
那少女繼續開口道：
“請求序列，爲我標註目標。”
紫色球體迴應道：“已標註，你可以開始清除問題。”
“明白。”少女迴應道。
下一秒。
沈夜和“王”發現自己頭頂果然浮現了兩個猩紅色的光影標記。
電光火石之間。
沈夜伸手一招，引動兩團光影標記化爲虛無的能量本源，落在手中。
——在這個小時之中，詞條的力量最強！
他用“曼荼羅·烏洛波洛斯”把兩個標記的力量徹底汲取了！
紫色圓球立刻道：
“標記成功一位，失敗兩位。”
“先找魔人。”
“收到指令。”少女道。
她邁出一步。
瞬息間，她整個身軀膨脹起來，化爲數十米高的巨人，全力蹬地，捲起呼嘯的狂風。
女巨人衝出去，越過數十棟建築，一拳刺入摩天大樓之中，用力抓住一物。
當她收拳的時候，沈夜分明看見，羅睺被她緊緊攥在手中。
“混蛋！”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羅睺大聲叫嚷道。
“你的問題可真多啊。”
女巨人淡淡地說。
她用力一捏。
羅睺頓時被捏成粉碎。
血水順着女巨人的手朝下滴落。
紫色圓球卻道：
“魔人具備多重轉生之法，剛纔已經轉生逃離。”
“原來如此。”女巨人道。
“標記已更新，立刻開始任務。”
“遵命！”
女巨人朝城市的另一邊望去，身形一閃，便不見了。
——那也許是羅睺逃走的方向。
“你怎麼看？”
沈夜傳音問道。
“王”開口道：“那個圓球竟然能標記我們的位置，證明它早就發現了我們。”
“所以呢？”沈夜問。
“我最擅長的就是摧毀這些裝腔作勢的玩意兒——由我去稱量一下它的斤兩。”“王”開口道。
“王”從大樓的陰影裡走出來，俯瞰着下方廣場上的紫色圓球，身形微微一頓。
轟——
它電射般飛出去，直接朝紫色圓球發起了攻擊！
雷霆般的震響聲傳來。
“王”的攻擊被一個巨大的拳頭架住。
——是那個女巨人！
“不可能！”
沈夜心頭暗想道。
女巨人離這裡已經太遠了。
“王”的速度又快到極致，敵人根本來不及回援。
所以——
是“傳送”。
那個紫色圓球把女巨人傳送了回來？
轟隆隆隆——
遠處的城區傳來一陣陣響聲。
沈夜擡頭望去，只見一道身影在遠空中飛行，不時朝下揮出一道道術法。
是羅睺。
那麼他攻擊的目標——
城區裡，一道數十米高的龐大身影緩緩移動，一邊抵禦羅睺的術法，一邊追了上去。
女巨人。
那邊也有女巨人！
——所以也不是傳送。
是兩個女巨人？
沈夜正想着，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聲音：
“所以你爲什麼不出來打一場呢？是因爲你比較弱？這就是你的問題了。”
他回頭望去。
只見一名秀氣的小女生站在天台上，目光盯着虛空，開口說話。
“魔人正在逃，法則獸也不過如此，憑什麼你覺得自己可以倖免？”
“——因爲你不敢出頭嗎？”
沈夜眯起眼睛。
這是明白無誤的挑釁。
不必在意。
——對方沒有標記，就看不到自己。
但“王”是從這棟樓上現身的，而自己又跟“王”在一起。
所以對方派出了——
沈夜看看遠處正在飛逃的羅睺，又望向樓下正在與女巨人交戰的“王”。
視線回到天台上。
——這是第三個女巨人？
嘖。
對方的信心這麼足。
自己又不知道它的底細。
那麼——
現在最好誰都別死，讓自己能多看看這傢伙的手段！
一瞬間。
遠空中的羅睺，以及正在交戰的“王”，同時生出了某種感應。
兩人渾身氣勢一陣攀升。
“哈哈哈，我早就說了，我們是一個團隊——誰也離不開誰！”
羅睺欣喜若狂，大聲笑道。
“有趣。”“王”也笑道。
在沈夜眼前浮現出兩行微光小字：
“你發動了‘聖詠歌姬’，爲羅睺和‘王’提升了所有技能等級。”
“提升程度：1階。”
——繼續戰鬥吧。
目前大家都要活下去！
天台上。
那少女立刻開口道：“你是輔助型的存在？”
“這樣說來，你不敢現身也說得過去。”
“——但我有個笨辦法。”
少女雙手迅速結成術印。
無邊的紫色光壁從她體內散發出來，將整棟大樓與外界隔離。
“我會直接將這棟樓摧毀，如果你不出來的話，那就在這裡化爲塵土吧。”
一道術法出現在少女手中。
沈夜看了一眼。
嗯。
是攻擊類的術法。
要不要打一場？
不要。
連敵人有幾個都不知道，隨意出手，沒有意義。
“門。”
他輕聲道。
一扇禁地之門悄然浮現在他面前。
——不被選中的存在，絕對無法發現這扇門。
沈夜一步跨過去，抵達另一棟樓上。
“毀滅！”
少女的聲音遠遠傳來。
在那紫色光壁之中，整棟大樓化爲齏粉。
“死了嗎？不，沒有，他跑了。”
少女喃喃道。
沈夜收回目光，再次注視着下方廣場上的戰鬥。
女巨人與“王”打得有來有回。
誰也不能奈何對方。
——看不出什麼。
走！
去看看羅睺那邊的情況！
沈夜開了門，一步跨過去，抵達另一片城區。
羅睺邊打邊退。
即便是各項技能都提升了一階，他放出的一道道術法也根本無法奈何女巨人。
“真麻煩……你爲何不乖乖配合？”
女巨人一邊擊飛襲來的術法，一邊沉聲說道。
“見鬼，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羅睺又驚又怒，好不容易躲過女巨人的抓技，突然轉身落下去。
他直接打飛地面的井蓋，鑽進去，消失不見了。
滴滴滴滴——
紫色圓球的聲音再次響徹全場：
“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時間不多了……
沈夜陷入深思。
進入這段歷史以來，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浮現在他的腦海。
他從口袋裡取出一物。
——是一個蚯蚓狀的長條血肉之蟲。
它剛一出現便瘋狂掙扎，想要朝地面的方向衝去。
沈夜死死攥緊它。
微光悄然浮現成一行行小字：
“虛空寄生魔蟲。”
“奇物。”
“描述：這是一種段位極高的魔蟲，可以寄生在魔人身上的存在，具備監視、吸血、操縱三類能力。”
“——魔人數量稀少，但成年者無比強大，但唯一的天敵就是這種魔蟲。”
這是剛纔傳送進來之後，自己揮刀斬向羅睺時，從它身上偷取的東西。
很……
噁心。
但也正是這個魔蟲，讓沈夜心頭涌起了一股奇妙的感覺。
該不會……
他以手按住禁地之門，將其解散。
下一瞬。
半個城區外的那名少女瞬息而至，站在他對面。
“不逃了？”
少女淡淡的問。
“是的——你剛出現的時候，說了‘由我來看看你們有什麼問題’。”
沈夜道。
“我是說了，這有什麼問題嗎？”少女問。
“紫色的圓球也說‘已標註，你可以開始清除問題’。”
“是。”
“你說羅睺問題很多。”沈夜試探道。
“你手上的那個蟲子已經證明了我的話。”少女道。
沈夜眉頭鬆開。
——原來是這麼回事。
見鬼的懷錶，它一定是故意誤導我們的。
“我的問題，並不是我的實力太弱。”
沈夜道。
“說出你的問題。”少女道。
是的！
從一開始，三位試煉者的方向就錯了！
沈夜笑了笑，開口道：
“有一個瘋狂的造物，它潛伏在我們人類中，歷經了漫長歲月，掌控了人類的一切。”
“直到此刻我都不知道它是什麼。”
“我是人類，並且我絕對不願意被如此掌控。”
“這便是我的問題。”
——這是永恆之詩的提醒！
如果在這歷史之中，能夠解決人類的這個隱患，豈不是賺大發了？
就看自己猜測的對不對了。
沈夜說完，便立刻注視着對面的少女。
一旦有什麼異動。
幾大真理造物會跟自己一起出手，至少爭取一點時間，讓自己重新藏起來。
卻見少女端詳了他一陣，輕聲道：
“你的這個問題太嚴重了，並非一時半會兒能解決，但你只能在這裡呆上兩天。”
“無法解決這個問題嗎？”沈夜問。
“很難，不一定做得到，必須集中全部力量……”
“也罷，畢竟你是第一個主動提出問題的——能正確認知戰場情形，也是一項極其重要的能力，你在這方面還算不錯。”
“那就爲你做這件事。”
“遺憾的是，我們將消耗大部分力量。”
“你的兩位同伴只能跟隨你，而這種跟隨，也許無法解決它們的問題。”
少女說完，一步一步走來，站在沈夜面前，用手輕輕按住他的胸口。
“記住，你的問題太難，我們也只能一試，無法保證成功。”
“就用這個——”
風。
無聲而動。
少女突然消失。
那顆紫色圓球放出熾烈的光，通天徹地，席捲而來，全然沒入沈夜的身軀。
在沈夜的眼前，數行微光小字瘋狂刷新出來：
“你臨時加載了序列：”
“上古人族歷程·驅魔人。”
“持續時間：兩天。”
這時“王”衝過來，沉聲喝道：
“你沒事吧？”
“沒事。”沈夜朝它身後望去。
只見跟“王”交手的女巨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紫色圓球也已消失。
那個追趕羅睺的女巨人也不見了。
整個城市灰沉沉的，陷入到一種奇怪的靜謐之中。
“發生了什麼？”
“王”左顧右盼，有些不解。
“我們被懷錶誤導了，它說我們極難從歷史中活下來——但剛纔出現的那些敵人，其實是一種能幫我們解決問題的力量。”
沈夜簡潔地說。
“王”略一思索，恍然道：“難怪它說我們有問題。”
“你覺得自己有問題嗎？”沈夜問。
“有許多問題想要知道答案，該死，早知道直接問了。”
“沒事，接下來也許還有機會。”
沈夜忽然低頭望向自己的手臂。
不知何時，手臂上多了一根黑色的套索，一端纏繞在手腕上，另一端沒入虛空。
套索漸漸用力。
“這是什麼，我來斬斷它？”
“王”問道。
“不——大概我們要跟着它走，它在指引我們方——”
沈夜話音未落，忽然被那套索用力一扯，朝着城區的另一側飛去。
“王”緊緊跟上。
兩人在天空中飛，卻發現整個城市開始急劇變化。
節次鱗比的高樓大廈飛速沉入地下。
公路消失。
超市、醫院、學校、公園統統沉沒。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暗的沼澤地，一眼望不到盡頭。
整個世界改變了！
或者可以說——
此刻。
他們才真正進入到所謂的“歷史”之中。
套索扯着沈夜，將他拉下去，滾落在一個村莊裡。
“王”跟着落下去。
只見這村莊裡堆滿了屍體。
幾個孩童與婦女圍繞在屍體周圍，一邊慟哭，一邊挖着墳坑。
一位老人坐在不遠處，相貌威嚴，神情疲憊。
他靠着一顆大樹，渾身是焦黑的傷勢，目光一轉，就朝沈夜和“王”看過來。
“異鄉人，你們來這裡有何貴幹？”
老人問道。
沈夜沒有回答，反而先朝那些屍體望去。
——屍體多是壯年的男子，也有一些年紀偏大或偏小的老人和少年。
這個村子裡的男人都死光了。
“我們只是路過，請問你們村子發生了什麼？”
沈夜問。
“從天外墜落而來的妖魔，我們沒有辦法殺死它。”老人嘆息道。
沈夜和“王”對視一眼。
“你能不能變成人形，不要嚇壞這裡的孩子。”他悄悄問。
“……好。”
“王”想了想，變成了一個三十多歲的成熟男人形象。
兩個人類。
沈夜先捏了個術，讓地面緩緩下陷。
他將所有屍體埋葬完畢，又拿出一些儲備食物，分發給四周的孩童與婦女，再動用術法，把那些破損的房屋一一修復完畢。
做完這一切，四周衆人的神情都變得柔和了一些。
“王”跟着他一起分發食物，又動用法力，爲村莊蓄積了足夠多的木柴，催動農田生長，修挖溝渠，建立防禦土牆。
這些事對於沈夜和“王”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但對於村子來說，卻是可以救命的事。
做完這些事。
沈夜才重新回到老人面前。
“異鄉人，我非常感謝你們，但妖魔——”
“你殺？”沈夜望向“王”。
“好。”
“王”直接從原地消失。
不一會兒。
他就回到大樹下，將一具奇形怪狀的屍體扔在地上。
“找遍了四周的山，也就這玩意兒有些跟四周的法則格格不入，應該是你說的那個妖魔。”
“王”開口道。
沈夜看了一眼，只見這屍體竟然是一頭帝王種。
……帝王種？
“這怪物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
沈夜心頭默默想着。
“多謝你們，這個可怕的東西終於死了。”老人嘆息道。
“說吧，你們有什麼事——你先說，你身邊那位少年的事恐怕很麻煩，讓他後說。”
“王”看了沈夜一眼。
沈夜聳聳肩，示意它先說。
“王”便開口道：
“我有很多問題，但我很迷茫，不知道問了它們，又能如何。”
“因爲你不知道自己是誰。”老人道。
“我是誰？”
“沒錯，這就是你的第一個問題了，你需要一個名字。”
“名字。”
“對，萬物與衆生都有名字，神靈也有名，一切都有名，而你沒有，所以你的人生還沒開始。”
“……多謝。”
“王”走到一邊，沉思起來。
老人望向沈夜。
“你怎麼知道我有資格？”他問。
沈夜無意隱瞞，擡起手，展示手腕上的套索。
“啊，是這個。”
老人突然笑起來，彷彿遇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他足足笑了好幾分鐘才停住，用一塊破布擦着笑出來的眼淚，指着沈夜道：
“不得不說，你的麻煩來了。”
沈夜道：“我已經夠麻煩了——我以爲您能幫我解決一個問題，就是——”
“是這個驅魔序列。”老人道。
“您知道還這麼笑話我？它是個惡作劇嗎？還是說，這裡面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沈夜心頭有些發虛。
“這是最古老的序列之一，它是無數法則產生的特異排列——作用是幫助你祛除身上的邪惡。”老人道。
“所以好笑的點在哪裡？”沈夜問。
“你知道最原始的驅魔方式是什麼嗎？”
“……火？”
“已經夠古老，但是不夠原始——最原始的驅魔是隔離。”
“哈？”
“是的，如果把你關押在一個特別難以忍受的地方，你身體裡的邪惡承受不住的時候，又或是被其他什麼東西誘惑，它就會離開你。”
“關押……似乎也並不好笑。”沈夜聳肩道。
“這個套索帶着你來到我這裡，是因爲我恰好在年輕的時候，獲得了激活‘驅魔’序列的資格。”
“如果我激活它。”
“你就會——”
“被關押到深淵裡，那裡有無數渴望獲得‘邪惡’的存在，它們會極力的想從你身上弄走‘邪惡’。”
沈夜一下子敏感起來。
該不會……
“您的笑點，難道在於‘弄走’這兩個字上？”沈夜問。
“是啊，人類的夢魘，對於其他一些存在來說，卻是無比美妙的東西，我敢說你會在那裡成爲香餑餑。”老人道。
“這倒是無所謂，請激活序列送我去吧——我要祛除身上的邪惡。”
沈夜道。
“你呢？”老人望向“王”。
“我也去——正好想一想我的名字。”
“好，那你們自己小心。”
老人將手按在沈夜的手腕上，用力捏住那個索套，念出一句咒語：
“立即收押。”
整個世界一閃而去。
沈夜只覺得自己彷彿在無窮的海洋裡漫遊、漂浮。
下一秒。
嘭。
他摔在地上。
“王”則翻了個身，從地上站起來。
兩人環顧四周。
只見這裡黑黢黢的，四周牆壁都是巨大的、長滿苔蘚的石頭。
不遠處倒是有鐵欄杆。
——這裡是一處監獄！
兩人正看着，只聽牢房深處傳來一道聲音：
“新來的，你們身上都帶了什麼好東西？”
果然有戲！
沈夜滿臉希翼地轉過身，朝着黑暗深處道：
“我也不清楚，麻煩幫我看看。”
黑暗深處冒出來七八張猙獰兇惡的鬼物之臉，一齊盯着沈夜。
“有。”
“他有。”
“確實有。”
“多麼邪惡的東西啊，但藏的很深。”
“怎麼才能弄到手呢？”
“不好辦。”
“看來要用最原始的辦法。”
“試試吧。”
那些鬼物縮回去，不見了。
一陣悉悉索索。
“它們在幹什麼？”“王”不解地問。
“原始的辦法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在準備驅魔道具吧。”沈夜也不確定地說。
幾分鐘後。
燭火點燃，照亮了古老荒敗的監牢。
幾名濃妝豔抹的彪形大漢邁着小碎步，走到沈夜面前。
“這位小哥。”
“你今晚有空的，對吧。”
“只要你貢獻出身上的邪惡，其他都好說。”
他們衝着沈夜拋媚眼道。
沈夜呆住。
這些傢伙渾身散發出滔天魔氣，但爲了獲得沈夜身上的“邪惡”，也是拼了命變成人類。
也不容易。
——不容易你妹啊！
“王”挨個端詳一遍，搖頭道；
“我現在知道那老頭兒笑什麼了。”
“——或許你想試試？”
沈夜神情平靜，抽出刀，開口道：“我忽然覺得人類跟邪惡並存也挺好的。”
“是嗎？”
“是。”
那些勉強變化的大漢一見他這姿態，再也忍不住滿身的殺氣，厲聲道：
“人類，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剛纔可是打算一起伺候你的。”
沈夜忍了忍，好容易纔沒吐出隔夜飯。
“王”在一邊淡淡地笑了笑，有些無聊地掏着他的人類耳朵，問道：
“戰嗎？”
“戰啊，戰死都行啊。”沈夜臉色蒼白地說。
突然。
一道身影從天而降，大笑道：
“我身上有很多邪惡，很多問題，請幫幫我！”
——是羅睺！
它竟然也跟來了！
兩邊都是一愣。
“同伴？”
鬼物們喝問道。
沈夜和“王”一起搖頭。
怪物們紛紛望向羅睺，羅睺也纔剛剛看清楚情況。
——此時他還是長髮男子的形象。
他身上——
似乎有些什麼吸引了鬼物們。
“它似乎被藏了許多手段，其中有一些很美妙。”
“不錯的詛咒。”
“多棒啊，雖然比不上剛纔那小子。”
“我們可以幫幫他，嗯哼。”
羅睺一時未搞清楚狀況，已經被七八名壯漢拉着，朝黑暗中去了。
“你們——”
“你有很多問題，我們要幫你舉行儀式！”
“儀式？”
“對，一定可以幫到你。”
“……”
……黑暗似乎平息了。
黑暗似乎涌動着。
但這不重要。
“戰嗎？”
“王”懶洋洋地問。
“我們去看看鐵欄杆外面有什麼，你覺得呢？”沈夜開始收集情報。
“好，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