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散發出奪目的光彩。
但是這一刻。
沈夜無法控制地開始回憶過往。
從——
出生開始。
幼兒園被打哭。
小學考試抄別人作業。
初中再次被打哭，被人在廁所勒索，被痛打一頓後決定打回去。
差點被開除。
從那以後，見對方就打，直到霸凌者轉學爲止。
高中畢業家散了。
打工去讀書。
讀書去打工。
一步一步，從銷售幹成金牌銷售。
終於買得起一個月的食物。
一切慢慢變好。
人生中每一個片段在他的腦海裡回放，而外界的一切都尚未朝前進。
就像——
臨死前的走馬燈。
——所以是我要死了嗎？
天選水晶融合後依然無法戰勝對方？
沈夜有些不甘心，又有些黯然。
回憶還在繼續。
意識離開地球，進入多層宇宙，成爲少年沈夜。
一切重新開始。
一幕幕。
歷歷在目。
死亡的氛圍愈發濃郁，以至於沈夜已經感覺到了一切瀕臨毀滅的那種獨特意味。
不行。
哪怕會死，也要全力以赴地戰鬥。
他握緊幽煌刀，目光中全是決然之意。
然而就在這一瞬。
他察覺到了某種不對勁。
是的。
改寫者站在自己對面不遠處，正作勢準備攻擊。
可是——
它準備的也太久了點。
或者說，這一瞬，自己的思維運轉速度超出了某種界限，達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程度。
沈夜有些惘然。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如果是走馬燈，對方可是很熟悉這一招的，必定能破掉。
那麼。
不是走馬燈。
這種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正想着，忽然耳邊響起一陣手機鈴聲。
手機。
沈夜怔了怔，忽然發現自己能動了。
他低頭一看，自己手上果然多了一個手機。
這個手機——
是自己的能力啊。
“真理手機。”
“真理一階，寶物，可成長，本命能力具現物。”
“具備能力：不可思議的來電。”
“發動條件：”
“1、對方有極其強烈的意願，想要跟你通話；”
“2、你們的通話有一定的機會改寫命運。”
“滿足以上兩點，手機自動激活，你可與對方進行一次通話。”
無法理解。
萬界之中的一切存在，都被自己融了。
還有誰會在這個時候跟自己通話？
沈夜看了改寫者一眼。
改寫者連同整個以太都沒有移動分毫。
“叮鈴鈴——”
靜謐之中。
只有手機還在不停地響着。
它不停地響。
——就像是某種邀請。
沈夜搖搖頭，摁下接通鍵——
反正再沒有比目前更壞的局面了。
“喂？是誰打這個電話？”
手機聽筒裡頓時響起一陣嘈雜的聲音，就像是信號不好。
足足過了七八秒。
一道成熟的男聲才響了起來：
“喂喂，你能聽見嗎？”
“能聽見。”沈夜道。
那個男聲以一種鬆了口氣的語氣說道：
“聯繫上你真不容易，畢竟平行世界太多了。”
“好在你得到了那個水晶，還想辦法將它進行了升級，所以我纔可以定位到你。”
“——乾的漂亮，夥計。”
“閣下是誰？”沈夜問道。
改寫者的全稱是“D-0314平行世界改寫者”。
這一點自己還記得。
所以對方說“平行世界太多了”這種話，似乎暗合“改寫者”的身份，又有着某種關乎整個萬界的究極秘密。
但當前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對方的身份。
“哎呀，我的名字不能說。”
那個聲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你們的平行世界太脆弱了，如果聽聞我的名字，那麼有一定概率自然喚醒我那衆多詞條中的一個，它會抹平你們的一切。”
“打這個電話的原因，是因爲從來沒人能跟改寫者打。”
“甚至發現‘機械隱者’都很難。”
“你做到了這一點，所以你們的世界產生了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沈夜問。
話說到這裡。
沈夜眼前忽然浮現出了千千萬萬個世界殘影。
這些世界的影像在他眼前穿梭，展現出完全一致的動態畫面。
他甚至看到每一個世界之中，都有一羣聖人，千方百計地要穿過以太，抵達彼岸。
這些聖人說着完全一樣的話，做着完全一樣的動作。
——僅有極少數世界之中，偶爾會有一兩個聖人，在面部表情上，產生些許細微的差異。
這些世界之間，雷同的地方太多了。
手機裡的男聲再次響起：
“三萬六千個平行世界，是當初那一戰的附屬產物，它們生生滅滅，都與真正的歷史無關。”
“——但它們依然被監控了。”
“這是爲了防止出現一種極力被避免的意外——”
“在某個時刻，人類掌握了原本應當毀滅他們的力量，並且成爲這種力量的主人。”
沈夜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歷史太複雜，如果要細說，我大概需要講619萬字，再加上213萬字和286萬字。”
“怎麼會有這麼多字！”沈夜問。
“誰知道呢，那個歷史記載者瞎雞掰記錄，簡直是事無鉅細，老實說，大家當年都是很反對的，畢竟有些事是個人隱私……”
對方似乎有些不滿，但把情緒收了收，再次高聲道：
“沒時間了，我們長話短說！”
“你融合出來的這塊寶石，確實能幫助你戰勝對方。”
“但真正的危險在你贏了之後。”
“我說過，你們是被監視的，一旦你們幹掉了改寫者，那麼就會迎來真正恐怖的敵人。”
“改寫者死了，會引來誰？”沈夜問。
“製造‘機械隱者’與‘改寫者’的那些存在們。”對方說道。
沈夜沉默了一下。
對方補充道：
“‘改寫者’是最普通的量產型號，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很多個“改寫者”。
這太容易懂了。
“我贏了之後，會引來大批敵人？”沈夜問。
“對。”
虛空中突然浮現一陣紊亂的無形波動。
“不好，通話就要結束了。”
對方的語氣變得急促：
“記住，使用那枚水晶後，你要立刻向巢穴提出申請，說你已經能贏，請巢穴提前認主。”
“巢穴會提前認主？”沈夜問。
“它會的，因爲它知道你面臨的局面。”
“然後你就開始選序列吧。”
“記住，這一點至關重要，你所選的序列，決定了你們是否能活下來。”
“一定要以最慎重的態度去選！”
“可惜我們不能來；我一動，它們就覺得我在騙人，而我的朋友一動，立刻就是全局決戰。”
“我只能替你分散對方的注意力，你要——”
聲音戛然而止。
沈夜拿起手機看了看。
沒有信號。
見鬼，真理手機是我的能力，怎麼會沒有信號？
一行微光小字悄然浮現：
“以太的強烈潮汐開始爆發，你的能力無法再次與彼岸溝通。”
風。
風動了。
四周的一切開始恢復正常。
沈夜看見改寫者再次握緊拳頭，動作從緩慢逐漸加快。
——戰鬥要繼續了！
沈夜二話不說，直接捏碎了自己手中的那顆天選水晶。
霎時間。
無窮的瑰麗流光從水晶裡冒出來，紛紛沒入他的身軀之中。
微光小字瘋狂刷新在他眼前：
“你使用了超限進化後的天選水晶。”
“恭喜。”
“你獲得了天選神技：”
“變身女王。”
“說明：使用該技能，你將可以變身爲女王，美麗程度提升1800%，個人實力提升至130%。”
——實力提升至130%！
如果說自己之前的實力只有改寫者的七八成——
那麼提升至130%呢？
不。
不止這樣！
轟！
沈夜渾身燃起了熾烈的黑暗烈焰。
這是毀滅特性——
爆發！
他的實力繼續暴漲，迅速超出130%，朝着更高的程度攀升。
改寫者頓了頓，訝然道：
“竟然有這種事？”
沈夜根本不理會對方，而是高聲喊道：
“懷錶！”
“我現在提出申請——”
“鑑於戰鬥結果已經明瞭，我要求巢穴立即進行認定！”
嘭。
一聲輕響。
懷錶浮現在他面前，開口道：
“你果然見到了那個恐怖而龐大的歷史……但萬幸你沒進去……”
“認定我的勝利。”沈夜道。
“已認定。”懷錶道。
“不可能，他還沒跟我打完，憑什麼認定他的勝利？”改寫者喝道。
懷錶飛快說道：
“因爲他是從頭到尾參與築巢試煉的存在，而你只是他在最後一場試煉中遇到的對手。”
“你沒有資格獲得巢穴的承認。”
“除非你現在開始完成試煉！”
改寫者臉上浮現猶豫之色。
是現在殺了沈夜？
還是去完成試煉？
“先殺了你，我再去——”改寫者道。
“不行！如果你不參與試煉，他就是最後唯一合格者，立刻就能獲勝。”懷錶立刻打斷它道。
“那我去參與試煉，反正不過短短几分鐘的事。”改寫者道。
它雖然這樣說着，但依然揮出一拳，隔空擊打沈夜。
沈夜持刀一擋。
驚天動地的聲響中，他被擊飛出去，口中連續吐出鮮血。
“他不可能贏我的。”
改寫者說完，身形一閃，頓時消失了。
“臨時添加試煉者一名！”
懷錶高聲到。
這時候。
沈夜耳邊卻響起懷錶的聲音：
“你動作快一點，它似乎被某種力量影響，暫時相信了我的謊言。”
“——快點選取你的獎勵。”
“選定了，巢穴將從彼岸呼喚其降臨於你身上。”
“這關係到巢穴的安危，乃至你們所有人的生死，甚至對平行世界之外的主歷史也有影響！”
霎時間。
沈夜眼前浮現出一串串的字符，在他眼前浮現爲人類的文字：
“你已獲得巢穴承認。”
“當前獲取最後一份聖人之力，令你成就聖人之威。”
“恭喜。”
“你成爲了聖人！”
“巢穴是孵育某種存在的所在，而你獲得了巢穴的承認。”
“現在開始，巢穴將全力孵育你。”
“請選擇你的起始序列。”
無窮的文字詞條在沈夜眼前來回閃動：
“初始序列·末日、”
“初始序列·神聖、”
“初始序列·時之沙、”
“初始序列·食人鬼、”
“初始序列·龍王列傳”
“……”
每一個序列浮現之際，沈夜只需要注視着它，便立刻理解了它所蘊含的力量。
沒想到——
電話裡的那個聲音說的是真話。
眼下自己已經到了最關鍵的一刻了。
務必要選取一個序列。
這個序列要能應對後面的一切局面。
談何容易！
“快！快！它過你們前面的試煉簡直易如反掌，你快選啊！”
懷錶催促道。
“正在選！”沈夜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虛空，應了它一聲。
許多序列都讓人大開眼界。
但是。
就算它們能“孵化”自己，讓自己變得無比強大，那也需要時間啊！
沈夜先點了一下某個看上去極爲恐怖和強大的序列。
微光小字頓時浮現：
“末日已有主，請更換你的選項。”
“有主的序列爲什麼還會出現！”沈夜忍不住道。
“巢穴只能呈現各種序列，沒有多的精力去辨別有主無主！”懷錶道。
“神聖！”
“——也有主人了！”
沈夜只好又點了一個看上去劍走偏鋒的序列。
微光小字再次浮現：
“鹹魚序列是最受歡迎的序列，你要參與一場跨度長達八億年的試煉嗎？”
“選擇是，進入排隊中。”
——世界上爲什麼這麼多人都想當鹹魚！
沈夜惱火不已，絲毫不覺得自己剛纔也想當鹹魚有什麼錯。
虛空打開。
改寫者再次出現在他對面，沉聲道：
“繼續我們的戰鬥吧，這一次巢穴的降臨是個意外，而我將抹平這場意外。”
“沒有時間了……”懷錶呻吟道。
沈夜全然不顧，目光依然在虛空中不斷掃視。
直到——
改寫者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這一瞬。
——事關一切的瞬間。
沈夜看到了一個全新的序列。
完全可以相信，一般人絕對不會選這個序列。
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你在看什麼？”
改寫者的拳頭帶着驚天動地的威勢，封住了沈夜所有退路。
這一拳要決勝負！
沈夜也動了。
他揮舞長刀，在虛空中斬出一道前所未有的刀芒。
微光小字瘋狂閃現，不斷地在他視網膜上刷屏，想要解釋這一刀的威力。
交戰雙方錯身而過。
一道細細的線出現在改寫者的脖頸。
“你這是什麼刀。”
它走出幾步，在虛空中站定，開口問道。
“你知道我所有的刀法，所以我把它們全部融了。”沈夜道。
“但你怎麼可能——”改寫者難以置信道。
“殺你？拜託你不要那麼普通而又自信，我殺你不是正殺？”
沈夜的聲音變成了一道女聲。
他整個人也變成了一位散發着威嚴氣勢的絕色美人。
——變身女皇！
女皇大人已經收了刀，開始默默調動初生的序列。
剛纔那一刀確實不簡單。
“以太刀·超越”與“跳刀”融合。
一式從未出現過的刀法就誕生了。
——“瞬斬”！
“因果律刀法。”
“描述：如果敵人能夠被戰勝，那麼你的刀將找到戰勝敵人的那一斬。”
這還沒完。
偉大而驕傲並且美麗無雙的女皇陛下，以“毀滅”臨時爆發的特性提升實力，令自己實力跳升至原本的190%。
在這間隙之中。
因爲實力徹底超越對方，聰明而優雅的女皇大人，暗暗便用了“真理”壓制對方。
絕色無雙的女皇又以“永恆”持續提供“毀滅”所需的力量。
如此一來。
“瞬斬”連續發動三次！
“我敗了……但你一定不知道，這纔是你絕望的開始。”
改寫者道。
“爲何？”女皇翹着她那白皙如天鵝般的下巴問道。
“因爲這裡只是遺落的平行世界，是脫離主歷史的遺棄之地，是無人在意的所在。”
“你打敗了我，纔會引起些許輕微的波瀾。”
“那些真正恐怖的強者，那些不允許歷史發生變化的存在們會前來查看情況。”
“對於他們而言，抹除你只是一件極其簡單的事。”
改寫者說道。
女皇沒有搭理它，而是突然從原地消失。
她出現在自己的巢穴之中，手裡長刀捅穿了一個被封印的東西。
——機械隱者！
咔擦——
機械隱者被一刀刺穿，軀體碎裂，無數零件散落。
“億萬年來，你們對人族的掌控和監視結束了。”
女皇道。
“你……也……要死。”機械隱者發出了最後的聲音。
“那可未必。”
女皇收了刀，重新化爲臭男人（不是）少年沈夜。
他以手按在虛空中，開口道：
“無論是我，還是我的序列，都不能在這種朝不保夕的世界中生存。”
“我的巢穴啊，你是否願意跟我們一起離開？”
“當然了，偉大的巢穴之主。”懷錶道。
“最後問一句——”
“我現在到底是什麼？”女皇問道。
“您必將成爲偉大的法則巨獸，這是巢穴對你的認可，而歷史永遠由您和同等地位的存在書寫。”
懷錶彬彬有禮地說。
“很好，我們走。”
話音落下。
一行行微光小字悄然浮現在虛空之中：
“你發動了你的初始序列‘流亡’。”
“當前‘流亡’具備初始涌現之力：”
“平行位移。”
“描述：你將流亡至另一個平行世界，它足夠合適，能讓您在流亡生涯中安穩生活。”
“——偉大的陛下早晚會從流亡中脫身，重返主歷史，登上屬於她的王位！”
沈夜眯了眯眼。
算了。
就不要計較他和她兩個字的區別了。
活下來纔是真的！
他腳下浮現出一條鐫刻着密密麻麻符文的長路，路面完全由黃金鋪就。
一步踏出。
下一瞬。
四周的一切都變了。
——也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沈夜觀察四周。
這裡是另一個平行世界。
但虛空中什麼也沒有。
這個平行世界已經毀滅了。
它孤零零的存在了不知道多少時光，甚至連監控的存在也認爲沒有必要，早就撤離並遺忘了這裡。
“出來吧。”
沈夜開口道。
微光小字頓時浮現：
“你以‘曼陀羅唱詞’釋放出原本你汲取的一切，其中包括被改寫者毀滅的一切，令它們重新復原。”
一瞬。
整個虛空中，無數星辰再次浮現。
萬物、衆生全體歸位。
緊接着。
一行行燃燒的血色大字浮現在沈夜眼前：
“初始序列發佈第一個任務。”
“流亡的舊日皇帝。”
“描述：原本的世界將迎來一場全方位的清洗與追查，而你必須藏起來，躲避敵人的追殺。”
“限時：24小時。”
“成功躲避本次追殺，你將獲得序列的獎勵：”
“彼岸要素。”
“——使用此要素，將讓你那個即將變化的詞條‘曼荼羅·烏洛波洛斯’提升至彼岸的水準。”
所有小字一收。
白帝悄然出現在沈夜身邊，開口道:
“似乎解決了？”
“沒有，麻煩還挺大。”沈夜道。
“現在我們怎麼辦？”羅睺也悄然出現，緊張地問。
“不怎麼辦，一切照舊，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沈夜道。
“爲什麼？”
“因爲這裡是平行世界——絕對不能被人看出來我們其實來自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