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什麼?”墨九卿擡頭,天已經完全黑了,她想,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吧!人羣也變得躁動,緊張的氛圍讓所有人倍感壓抑。
傭兵們的神經像身上的肌肉那樣繃到極致,磨得程亮的兵器,似乎已經嗅到了敵人身上的血腥味,嗜血而貪婪得,等候一頓大餐的到來。
“但是,就算收集齊了,還要敲響寅卯鼓……”
“寅卯鼓?”
慕雲指了指擂臺對面的一座鼓樓。墨九卿順着指向,望去,見一九米來高的木樓,基座橫跨邱羅河,架於河面之上。木空最頂層,涼亭式的樓閣中央,一面紅色的大鼓很是醒目。
“只有敲響寅卯大鼓,纔算真正贏得此輪比賽!所以,其實真正較量是在這條河山,而不是黑森林……”
慕雲眼裡閃過一絲憂傷,準瞬即逝。但,墨九卿還是注意到了,像她這樣靈敏的人,不注意到也難啊。
到底是有多麼悲傷的事兒,在困擾面前的少年?墨九卿不得知,只是在她眼中的慕雲,該是永遠陽光的,像開在沙漠上的向日葵,即使深陷困境,也能夠開懷大笑。
這個淳樸的傭兵少年,永遠微笑的外表下,似乎藏着許多憂傷,只是不被人察覺,也沒有人願意去察覺,與之分享,與之承擔。
墨九卿覺得,有時候,真的是這麼個道理:“笑得越是燦爛的人,內心的傷痛越是深……”
她望着慕雲英俊的側臉,惻隱之心油然而生。
慕雲轉頭,靜靜眺望鼓樓的目光,順着到了墨九卿身上。他發現墨九卿在看他,慕雲有些害羞地撓了撓頭,臉上泛起緋紅。
他迅速別過頭去,繼續說:
“好了,我們先暫時不說的鼓樓了,給你說說接下來的比賽流程吧!”
“第一輪比賽結束後。也就是今天比賽完了,就進入第二輪。第二輪比賽,在三天後舉行,歷時一天,其主要是收集魔晶。要收取得五個八階以上魔獸的晶核,同樣也得第一個回到擂臺,敲響大鼓的傭兵團,纔算贏得此場比賽。”
“至於第三輪嘛……是個人挑戰賽!”慕雲似是回憶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臉色有些蒼白。
他抿了一下有些乾裂的嘴脣:“所謂個人挑戰賽,無外乎就是一對一比賽啦……沒……沒什麼的……‘
慕雲說到最後竟然有些支支吾吾,詞不達意。墨九卿很是奇怪,最後那句“沒……沒什麼的……”似乎與意思不合。這就簡單的話裡,語調急促,聲音發顫,將慕雲的恐懼暴露無疑。
慕雲他……他是在害怕!他在害怕什麼?難道個人賽所面對的敵人很強?墨九卿發誓,慕雲絕非貪生怕死之徒,豈會膽怯於比他強大的對手?
一個無所畏懼的人,特別是斬殺魔獸的傭兵,能夠讓他真正恐懼的,怕是隻有自己內心深處的執念。
這自然是墨九卿鬼猜的,至於真相是什麼?她也不知道。再說,眼下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現在最爲重要的是比賽。
若是單純的在黑森林裡摸黑找令牌,對於墨九卿而言根本就不算事兒。前世的她,出任務,有哪次不是晚上去實行的?
別說找令牌,擁有精神力定位的她,叫她找指定某棵樹下的螞蟻羣落都沒問題,若是讓她鎖定其中一隻螞蟻,並且詢問其姓名……嗯,這恐怕有點難了。
不過,誰會無聊到,去鎖定一隻螞蟻,然後問它:“你貴姓啊?”吃撐了吧!墨九卿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覺得在黑森林裡找令牌也就那樣——倒是有點二十一世紀,那啥……哦,跑男的調調!
可是,當墨九卿一行人,站在黑森林外時,她就發現自己想錯了。錯的老遠,一百匹汗血寶馬都拉不會來的——大錯特錯,就差沒下跪認錯了。
或許這有點誇張了,但,在看到黑森林時,墨九卿覺得這一點也不誇張。
面前的森林,籠罩在黑夜下,像一塊巨大的黑色帷幕,擋住他們的去路。
他們走進去,便分不清東西南北。
沒有路可以走進森林,可以更直白的是,沒有一處落腳點。
黑森林,一望無涯,在依稀的月光下,可以大致區分它與濃郁的夜色。生長在其間的荊棘,從地心深處破土,直達雲霄。每一株都身形巨大,莖幹緊緊貼攏,連一隻蒼蠅也擠不過去。
粗壯的莖幹表面,帶有倒鉤的鋒利的刺,有的刺僅有針尖大小,不仔細看去,很難發現;而有的刺,足足有一米來長,上面掛着各種飛禽的屍體。屍體由於遠離潮溼的地面,被風乾成了焦黑的絮狀。
朦朧的月色下,那些飄飛的乾屍旁,隱約可見,有一些蛹狀的凸起,附在莖幹上,像是荊棘植物的節。
陰風陣陣,從森林深處吹來,站在森林入口的所有人,不由戰慄。其實,森林是沒有入口的,墨九卿就當所佔之地爲森林入口。然,那陰風,似是來自八方,他們四面楚歌。
墨九卿看了看,實在沒有路口,進到森林裡。連一個縫隙都沒有。如是這樣,不能進森林,怎麼找齊七種令牌?
“這黑森林,沒有一條路可以進去,怎麼拿取令牌?”豐清歌拂袖,用手捏了捏緊縮的眉頭,婉轉嘆息。
慕雲沒回答,直接從一旁的馬車上,拿來一把斧頭,朝最近的一株荊棘劈去。那水缸般粗細的荊棘莖幹,瞬間斷裂,一個狹小的、僅可以容納一足的空間,在倒下的荊棘後出現了。
他的斧頭上,沒有一絲木屑。
慕雲將荊棘的斷枝踢開,後頭對豐清歌說:“沒有路,沒關係,但我們不能沒有斧頭!”
“沒有路,我們可以開闢一條路來……”張朝一邊說,一邊發放斧頭給赤月團的傭兵們。每個傭兵的手上都有了一把明晃晃、鋒利無比的開山斧。
“青鸞兄弟,豐清歌公子,倒時你們跟在我們身後,我們在前面劈開荊棘!”慕雲繼續砍着荊棘,速度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