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料事如神

眨眼之間,已是第二天。

沈惟敬今兒一早就出了攤,選的還是相同的街景、相同的位置。

不爲別的,就爲了昨兒短着還沒收回來的那三份卦錢。

等沈惟敬支棱好卦攤,那些愛熱鬧、好來事的街坊們自發自願的又聚集攏來。

不大一會,昨兒測字的哥仨還真的朝卦攤大步流星而來。

大老遠的聽見老大陳勝哥一個勁兒嚷嚷:“問卦的,問卦的,你還真不愧半仙哪,昨天一個“快”字三個卦,全應驗了...”

沈惟敬沉聲回道:“字也,運也...”

老大剛到卦攤前,便急急掏出三顆碎銀,畢恭畢敬的奉上,氣喘吁吁道:“半...半仙啊,我們兄弟幾個算是徹底服了。昨天我吃飯的事兒當場靈驗了,你再瞧瞧我們家老二...”

大家應聲看看老二,一瘸一拐的柱着根棍兒在往前擠。

老二半哭半笑道:“神仙爺爺啊,我也服了你,昨晚到老五家喝完酒,回老西門的道上,可能是酒上頭了,一個不小心,撲通一下就掉路邊深溝裡了,弄了一身泥水不說,還把腳崴了。您還真靈啊,我還真掉水裡了。”

聽老二說罷,大家不由得都轉頭看着老三。

老三忸怩作態道:“哎,大傢伙就別盯着我看啦...”

沈惟敬笑吟吟的追問:“那敢問三哥,您昨晚是不是在衙門過的夜?”

老三:“昨晚喝高興了,回家後到隔壁去湊了局,耍幾個小錢,誰知道正好碰上衙門抓局的,給擼到衙門裡,還真給關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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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紛紛大笑...

陳勝哥一副懊惱不已的模樣:“三弟確實是在衙門呆了一宿,方纔我拿了銀兩給保出來的...沒什麼好怪的,要怪就怪我們仨沒有聽您半仙提的醒...這不,我說話算數,特意過來給您送上雙份卦錢。”

卦銀雖是付了,老大還是大惑不解問道:“半仙啊,半仙,我弄不明白的是,我們仨昨天明明都要了同一個“快”字,結果怎麼都不一樣呢?”

沈惟敬樂呵呵道:“啊,對啊。同是一個“快”字,時間不同,遭遇肯定不一樣。您看,您是老大,您測的“快”字寫在竹板上,這“快慢”的“快”加個“竹”字頭,那不就是個“筷子”的“筷”嗎?您心底裡既然有了這雙“筷”子,那肯定就有你吃的。”

老二沉吟不決的擠過來了:“那我怎麼掉溝裡了?”

沈惟敬應答從容,卻出乎意料:“您看,你們家老大吃完飯,這雙“筷子”是不是該洗洗了?往洗碗池子裡一丟,這不就掉溝裡嗎?”

老三心有餘悸的沒好氣道:“那我又怎麼蹲進去了呢?”

沈惟敬樂不可支,連聲笑道:“你想啊,筷子洗乾淨了,往筷筒裡一放,你不就蹲進去了嗎?”

老三聞言愣道:“啊?那您怎麼就算準我只蹲一宿呢?”

沈惟敬坦言道:“是啊,第二天吃早飯,你不得又把筷子拿出來了嗎?”

這番神一樣的問答,徹底震住了在場所有人,大家紛紛豎起大拇指叫好,都覺着今天在卦攤前的時間花的值當。

在街坊鄰居們互相之間品論三兄弟爲什麼偏偏選一個“快”的時候,就見一位大商人模樣的中年人擠了進來,看樣子萬分着急,使勁兒捶着石桌,紅着眼睛道:“半仙師父,半仙師父,我家裡來信,說是夫人病重,讓我馬上趕回去,我心裡不落忍...”

沈惟敬和街坊們一看,大多認識他,老闆姓陳,蘇州府吳江縣人,一直在東街開綢緞莊。

沈惟敬剛張嘴想詢問他夫人的情況,陳老闆幾乎同一時間也想開口說話,正好,一狗子又恰巧在旁邊汪汪地狂叫着。

沈惟敬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哎,已經死了。”

陳老闆一聽,悲從中來,不禁厲聲問道:“我連字都還沒拈呢,你怎麼能知道死了呀?”

沈惟敬忍不住道:“陳掌櫃,方纔,我的口和你的口同時開口想說話,這就是兩個‘口’,旁邊那頭狗偏偏選了這個時間在狂叫,下面加上一‘犬’,不就就成了‘哭’字了?”

陳老闆聽罷,萬分沮喪,可心裡總還有不信的地兒,非要拈個字。

沈惟敬就微微撐開布袋口,他急急忙忙伸進去一搗鼓,拈出個“柴”字。

沈惟詢問他要測算什麼,他回答說還是夫人的病情,同時把夫人病情大致說了出來。

思量片刻,沈惟敬還是一字一字道:“已...經...死...了”。

陳老闆心急火燎的追問緣由。

沈惟敬沉聲回道:“你看這個‘柴’字,上面爲兩個‘火’,似兩根蠟燭;中間象一個臺子,似靈臺形狀,下面是個‘木’字,那是棺材啊。”

陳老闆聽得清楚,大驚失色,淚珠兒滾滾,立即轉身要走,旁邊有熱心鄰居提醒說,你這還沒付問卦費呢,陳老闆一下子臉紅,連聲道歉,責備自己太着急。

這廂正掏着碎銀,那邊匆匆趕來一小夥計,遠遠見到自家老闆,帶着哭腔喊道:“掌櫃的,不好了,吳江來人報喪了,讓您儘快趕回去呢...”

他夫人果然已經亡故了。

街坊們看得真真的、聽得切切的,無不欽佩,七嘴八舌的又學將起來。

恰好這個時候,又一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興匆匆的奔卦攤而來,徑直的擠到最前面。

沈惟敬看着眼生,便笑盈盈問道:“這位公子,您是相面還是問卦?”

年輕人躬身應道:“沈半仙,我今兒個是特意來感謝您的。”

沈惟敬沉吟不決:“噢,年輕人,爲何要謝我?”

年輕人百感交集道:“十二歲那年,娘帶我過來找您相面,記得您說我二十五歲後會黃袍加身、每天大魚大肉,當時娘和我都以爲您說笑呢,事實證明,您算得可真準!”

沈惟敬饒有興趣聽着:“哦?那你現在想必是穿黃袍、享肉魚吧?”

年輕人由衷言道:“對...對,是也不是,反正差不多,我是御膳房的點心師傅,輪到給皇上準備膳點,就需要換黃色廚師服,平日裡呆在御膳房,還真的整天都跟大魚大肉爲伴。不信不行啊。”

沈惟敬展顏笑道:“命也,命也。”

年輕人呵呵笑道:“這幾天師傅准假,讓我回家看看老孃,我特意過來道個謝。”

說完,隨手掏出了一吊大明通寶,不等沈惟敬收下,轉身就離開了。

沈惟敬擺擺手道:“喂喂,年輕人,我無功不受祿啊。”

沈惟敬邊說邊起身去追年輕人。

誰知他剛起身,一頭就撞到了肉牆上,來不及剎車,撞了個滿眼金星。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足足有兩百斤的這堵肉牆便將他緊緊摟住,貼着他耳朵細語道:“半仙哥,哥哥,我可找到你了。”

沈惟敬一邊掙扎一邊往後仰脖子:“去你個死胖子,有多遠你就走多遠啊,碰到你,從來就沒有什麼好事情。”

胖子輕聲道:“哥,哥,別衝動,別急火攻心啊,我真的有好事情需要你幫忙。”

胖子再一次用力地摟住了沈惟敬,輕聲耳語,親切的安慰着沈惟敬。

沈惟敬看着傍邊那麼多街坊,隨口說了聲:“各位,我們哥倆說點私事,大家散了吧...”

衆人看看,這位莽莽撞撞的人,正是滿大街都識得的王胖子,興致索然,便紛紛散去...

王胖又死命的抱着沈惟敬咬起耳朵...

恰巧,有對母女打此過,九歲左右的小女孩看到兩個大男人這場景,好奇的問道:“娘,我看到昨晚你跟爸爸就是這樣子的,叔叔跟叔叔在一起也可以這麼親熱嗎?”

小女孩兒天真的問話,猶如驚雷一樣將在正在親密耳語的胖子和沈惟敬兩人炸開。

兩人後退一步,沈惟敬朝地上“呸”了一口。

小孩的母親面露苦笑,有些尷尬道:“對不起,實在對不起二位,這孩子不懂事,打擾了二位的雅興。要不,您二位請繼續?”

語畢,便急匆匆的拉着孩子落荒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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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惟敬鐵青着臉,一言不發的瞅着胖子。

胖子嘿嘿乾笑了兩聲,收起自己猥瑣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向沈惟敬道:“哥,你千萬別發火啊!咱們發財的機會終於到了。”

沈惟敬臉色一沉,沉聲道:“別扯東扯西的,說重點!”

胖子使勁的搓着雙手,努力的想讓自己冷靜下來:“我、我、我昨天溜進隔壁金鎖家,無意中偷拿到一封日本國那邊的來信。聽我老孃說金鎖他舅爺早些年渡海去了東瀛,現在發達的不得了,要接金鎖他們去東瀛過好日子。”

沈惟敬聽清楚只是一封信,興趣索然道:“金鎖家的信,關我們兩個鳥事?”

胖子急忙辯道:“是...是這樣子的,你不是專門學習過東瀛話嘛,就你能看懂日本的鬼字,你難道就沒興趣看看這封信,說不定能從中找到發財路徑啊。”

沈惟敬聽罷,點頭想了想,很是滿意的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明顯是帶着鼓勵的成分,又左右瞧了瞧,輕聲道:“我還真是小瞧了你這坨肉肉了,這樣吧,你先把信兒給我,晚上我好好揣摩揣摩,明天這個時間,你再過來這裡,我們盤算盤算,能不能找條道道兒出來。”

他倆說話的當兒,對面一妙齡女子緩緩移步而來,只見她身穿粉紅色寬袖短衫、腰繫淺黃色綢帶、配水光月華長裙,好比天仙下凡,再加上那優雅的小碎步,瞬間就吸引了沈惟敬所有的注意力,讓沈惟敬一下子安靜下來...

從沈惟敬目不轉睛的眼神中,王胖明顯感覺到那是跟平時完全不一樣神態,便用手輕輕捅了捅:“半仙哥,這不是善醫堂的千金嗎?”

此刻,在沈惟敬的眼前,這小女子宛如畫中之仙,顰笑人似月、皓眸凝霜雪,雲鬟秀眉溼、粉黛朱顏淺。遠而望之,燦若朝陽升彩霞;近而察之,灼若芙渠出鴻波。

沈惟敬失魂落魄般的點了點頭,欲說還羞的喚了一聲:“正是,嫦娥妹妹...”

吳嫦娥分明是聽到了沈惟敬的輕喚,嬌羞的轉過頭,衝着沈惟敬這個方向微微一笑,滿是善意的輕言道:“半仙哥哥,您是在叫我嗎?”

沈惟敬怔怔的:“嗯,嗯,是,是,不,不...”

平時伶牙俐齒的半仙,此刻已是語無倫次...

吳嫦娥看到沈惟敬的囧樣,用手背輕輕遮了一下越發笑開的雙脣,禮貌的回道:“半仙哥哥,既然沒有事情,那我去沽些脂粉了。”

吳嫦娥轉身離開...

沈惟敬怔怔的看着姑娘緩緩而去的背影...

王胖叫魂似的喚道:“哥,哥...”

沈惟敬依依不捨,自言自語道:“哎,每天出攤,一大半都是爲了有機會看一眼嫦娥妹妹。”

胖子搖了搖頭道:“哥,善醫堂什麼人家,大富大貴的,她就好比是月中嫦娥,你非吳剛,又不是月兔,你跟我一樣,平頭百姓的,能遠遠的看一眼,已是老天賞你的造化了。”

沈惟敬怔怔道:“我非吳剛、也非玉兔,可我是沈惟敬...”

這時,只聽得遠處馬蹄聲急,兩位府內衙役疾馳到沈惟敬的位置,應聲勒馬,迅即又翻身下馬,直接衝着沈惟敬嚷嚷:“喂,那什麼,你就是沈半仙吧?”

一看是衙役,沈惟敬想起行規,民不跟官鬥,便躬身應道:“老爺,在下正是沈惟敬,小沈,小沈,沈半仙可不敢當。”

其中一位衙役語氣堅定:“那就對了,我們知府楊老爺指名道姓要見你!”

沈惟敬一頭霧水,又鞠了一躬,輕聲回道:“小的一直安分守己,只在這條街上給鄉親們相面卜卦看風水,從沒做什麼有違法度之事,不知道楊老爺爲何事召我?”

衙役好心寬慰道:“放心跟我們走一趟吧,可以先給你透個風,那是天大的好事等着你。”

沈惟敬還是一頭霧水,悶悶地道:“老爺,您可不帶這麼開玩笑的。”

衙役着急忙慌道:“來,上我的馬,我們趕緊去府衙,楊老爺正等見你。”

沈惟敬不再詢問,隨着衙役翻身上馬。

兩匹快馬一溜煙的朝府衙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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