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沒有回答，她蹲在原地望着赫斯塔，好奇地打量着這個不算陌生的來客。兩人這樣彼此相望，直到房子裡傳來媽媽帶着威嚇的聲音，女孩立刻提着菜籃起身，小跑着朝家裡去了。
赫斯塔目送她離開，在女孩即將踏進自家房門的時候，另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小女孩開了門，兩個孩子牽着手一起消失在門後。
赫斯塔還是倚在籬笆上發着呆，過了一會兒，女孩的媽媽推門而出，她懷裡抱着一個大桶，徑直走向院中的水井。
“……你在那兒幹什麼？”中年人望着赫斯塔。
“沒事，”赫斯塔也朝着對方打了個招呼，“到處走走……呃，我們打算在農場新辦個學校您知道嗎？”
“辦什麼學校？”
“專門招14歲以下孩子的。”赫斯塔道，“我這一路跟很多人講了——”
“我們沒錢——”
“不要錢。”
“啊？”女人回過頭，有些警惕地望着赫斯塔，“那要什麼？”
“只要是在農場裡幹活兒的，都可以把孩子送來。”赫斯塔道，“可以走讀也可以住我們那兒，新校舍明天開工，就在我房子旁邊。”
女人背過身去，將水井上的木桶往井下丟：“……我們家孩子已經去鎮上註冊過了。”
“那也沒事，”赫斯塔道，“我就來說一聲，要是您身邊有需要這方面服務的朋友，可以幫忙遞個消息。校舍一搭好，我們即刻開學。對了，我們還會設校醫室。下禮拜有一次針對14歲以下兒童的體檢，會有兩位資深的兒科醫生輪流過來——”
女人回過頭：“所有孩子都能去嗎？”
“對呀。”赫斯塔道。
“……也不收錢？”
“不收。”赫斯塔從懷裡取出紙筆，“來嗎？”
女人走近，並擦了擦手，她接過赫斯塔遞來的本子，上面已經有十來個人的名字和她們帶孩子登門的具體日期，每一個名字女人都認識——看來這一上午，赫斯塔已經把消息散給了不少人。
“……這樣不好吧，”女人簽了字，又望了赫斯塔一眼，“要不我給你拿點菜走？”
“不用了，您這邊有時間也可以過來出把力。”赫斯塔道，“往後需要幫忙搭把手的地方還挺多。”
“行。”女人收回目光，“我下午過去看看。”
……
赫斯塔在農場的東邊繞了一上午，臨近正午時回到自家主屋。她原想去找帕卡特講講今天上午的見聞，然而去了才發現帕卡特不在，倒是十一和琪琪蹲在雞舍外面，興高采烈地聊着天。
赫斯塔下了樓，往後院走。她才和兩個孩子打完招呼，就發現她們懷裡各抱着一隻小狗——不，狐狸。
“是今天早上鐵錫老師給我們的。”琪琪說，“她說我們可以養——”
赫斯塔眉頭微皺：“打過疫苗了嗎？”
兩個孩子彼此看了一眼，不明白赫斯塔在說什麼。
赫斯塔伸出手：“給我。”
“不可能！”十一抱着自己的那隻狐狸繞場開跑，“誰也別想搶走我的哪狐！”
話還沒有說完，十一已經被赫斯塔從身後拎了起來，赫斯塔滿頭問號：“……你的什麼？”
“是我們給狐狸起的名字。”琪琪也抱緊了懷裡的寵物，“她的叫‘哪狐’。”
“你的呢？”赫斯塔問。
“狐不開。”琪琪回答。
“因爲哪狐不開提哪狐——”十一搶着說道，趁着赫斯塔消化這句俗語的瞬間，她掙開了赫斯塔的手，並將懷裡的哪狐推到了琪琪懷裡。
緊接着，十一立刻轉身抱緊了赫斯塔的大腿。
赫斯塔陰着臉低頭：“你幹什麼，十一？”
“琪琪，快跑！”
琪琪有些爲難地看了看正在掙扎的十一，又看了看赫斯塔，最後還是主動走了過去，將哪狐和狐不開捧起：“……可以不要帶走我們的朋友嗎？我們已經答應了鐵錫老師好好照顧它們。”
“……先把狐狸給我。”
“琪琪！”十一再次被赫斯塔提到了別處，她生氣地撲騰雙腿，“琪琪！你怎麼回事——”
“我不會搶你們的東西，”赫斯塔道，“我需要帶着它們去找鐵錫，去確認它們的來歷，是不是健康——”
“然後您會把它們還回來嗎？”琪琪立刻問道。
“當然了。”赫斯塔道，“前提是這兩隻狐狸沒有問題。”
“一定沒有問題，”琪琪望着赫斯塔的眼睛，“鐵錫老師當過獸醫，她已經檢查過了。”
“……獸醫？她？”
“我和十一會在這裡等您，”琪琪兩隻手背在身後，十分認真地望着赫斯塔，“請您快去快回，好嗎？”
赫斯塔鬆開十一，她看了一眼此刻趴在右臂上的兩隻幼狐，也認真向琪琪點頭：“嗯。”
……
鐵錫住在馬場附近的一片小樹林後面。
她的屋子是一個大開間，四四方方大約五十平，只用一些軟隔做了簡單的功能分區，總體格局一目瞭然。向陽一面是工作區，伏案時只需簡單擡頭，就能看見窗外層層疊疊的綠林，房間的中間既是客廳，也是書房，一把黑色的金屬健凳椅放在兩個木頭凳子中間，平時鐵錫在這裡鍛鍊，朋友來時往上面放個托盤，就是臨時茶几。
赫斯塔進屋的時候，帕卡特正巧擡頭。
“哦，你也在這兒。”赫斯塔道，“巧了，我正找你。”
“不太巧啊，”鐵錫望着她，“我這兒沒有第三把凳子了。”
“我不久坐，就來問你件事，”赫斯塔指了指懷裡的兩隻狐狸，“這是你給十一和琪琪的？”
“是啊，”鐵錫回答，“還有一隻給尤加利了，她擔心自己照顧不好，暫時寄養在斯黛拉那裡，她有空就可以去摸——”
“這狐狸哪來的？”
“哦哦哦……我不是很喜歡你的態度，”鐵錫站了起來，“你是在質問我嗎？”
“這不是常見的寵物，”赫斯塔望着她，“你不會是在野外直接掏了一隻狐狸洞，就把崽子分給孩子們和尤加利了吧——萬一它們帶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