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在煉仙宗救了我，謝謝你多次救我性命。”
沉默。
“你怎麼來了飛龍大陸？”
還是沉默。
“你怎麼又成了煉神流煉氣師？你的修爲，怎麼會在這麼短時間內，精進了這麼多？”
依舊是沉默。
“。。。。。。”
在煉兵峰上，方清芸總是有數不清的各種問題，她那麼單純，又那麼直接，想到什麼，就問什麼，從不做掩飾，也不會拐彎抹角，但是那個時候，劉封更多的保持着沉默，或者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算作了回答。
而這一刻，卻變成了劉封再問，方清芸保持着沉默。
劉封利用血箭術，汲取了李世傑的氣血，雖然當時李世傑已經死去，氣血虧損了一大部分，對劉封而言，卻依舊不異於一大補之藥，不僅讓他的身體損壞快速恢復，也讓他的傷勢得到了極大的好轉。
這已經是十天後，劉封已經恢復了不少。
這是一處幽暗的山洞，是方清芸帶他來的。
這處山洞，隱蔽在一處峭壁的內側，如果不是劉封知道這地方的存在，要他自己尋找，恐怕怎麼也找不到。
透過昏暗的光線，劉封可以看見，在山洞的深處，方清芸面壁而坐，只留給他一個倔強的背影。
她恢復了女裝，只是換成了一身黑衣，她依舊美貌，只是臉上不再有笑容，那一雙滲藍色眼睛，也變得有些呆滯，不再充滿靈氣。
她還沒有說過一句話。
即便劉封問了她很多，即便劉封已經對她道歉，劉封知道她對自己有真很深的芥蒂，但是他不怪她。
當初，是劉封答應了她，不會在和風淸泊死鬥，但是最後的事情演變，他親手殺死了風淸泊，殺了她的哥哥。
劉封原本可以把一切解釋清楚，不過他不想解釋。
因爲風淸泊求死，就是爲了擺脫那種痛苦，他已經死了，自己又何必再把他的痛苦拿出來，讓他最疼愛的妹妹，再爲她痛苦一次？
兩人在山洞之中，各養各傷，基本無話。
方清芸的傷，比之劉封要輕一些，但是她卻傷到了神念，數十天的時間，並不能恢復過來，還需要長時間的靜養。
這是一種壓抑到了極致的氣氛，連續的數十天，每一天都這樣過，足以把任何人逼瘋，如果不是兩人都在煉神流上有着不淺的造詣，也許已經瘋了。
好在劉封的傷勢終於恢復如初，他準備離開了。
風淸泊臨死之際，把方清芸託付給他。但是此刻的他還沒有能力照顧方清芸，而方清芸和他在一起，只會遭受更多的苦難。
遠的不說，僅僅是李家的仇，就可以讓他死上數百次。
更何況，他將要去的地方，會讓他捲入到龍城四大勢力之中，捲入到飛龍七霸這樣的大人物的對立面？
“你的功法，不可取。”在劉封偷偷離開之極，方清芸終於說話了。
劉封自然知道，方清芸指的的“血箭術”，他很清楚的記得，方清芸看見自己把李世傑的屍體吸成了乾屍之後，那種壓制不住的厭惡的眼神。
“我離開煉仙宗後，去了東皇城，知道了一些你的事情。我知道，你迫切的想要變強，不過你現在修煉的功法太過邪惡，這並不可取。”方清芸的聲音依舊很清澈，但是清澈中，帶有一絲絲的不滿和厭惡。
沒有人會喜歡這樣邪惡的功法，除非那人本身就是個邪惡的人。
劉封也不喜歡，但是他走到這一步，比誰都清楚，自己要快速強大起來，他沒得選擇。
而且，除了血箭術之外，他還有另外一個秘法“吞魂”，他的血劍，又有哪一個不是透着邪氣的呢？
最近這段時間，劉封爲了快速修行，已經是多次使用血箭術，而血箭術本身是以負面情緒催動，一兩次使用，劉封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是連續多次使用之後，他卻清楚的明白到了自己的情緒開始越來越不穩定，容易暴躁。
如果不是因爲從小練習《煉氣師的基本修養》，讓他心境沉明，意志堅定，恐怕血箭術這時候已經給身體帶來了一些不利的影響。
從頭到尾，方清芸都沒有和自己說過任何話，但是到了離去的時候，方清芸卻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這些話讓劉封心中感動。
但是，他卻又有些惱怒，這是種毫無理由的惱怒，他明明知道這些話是爲了他好，他卻依舊在感動之餘，有些厭惡。
所以他什麼話都沒有說，直接就拋出了騰雲，飛離山洞。
只留下方清芸一人。
方清芸看着劉封離去，沒有再說話，只是她的眼眶中，卻悄然有些溼潤。
劉封急速而行。
“不可取。。。不可取。。。這不可取。。。”
他感覺到胸口有一口氣堵着，怎麼都不順，整個大腦都轟轟轟的作響，方清芸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
方清芸的面容，更是充斥了他整個腦海，讓他的精神都有些恍惚起來。
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個柔弱得像水一樣的女孩，她那雙水汪汪的藍色眼睛，叫人只想盡一切力量去愛護她，呵護她。
她善良，她天真，她善解人意，她可以和作爲煉兵童子的自己交朋友，可以在骯髒的煉兵洞中一坐就是一整天，她可以爲一個簡單的問題，不斷的詢問自己，一直到得到答案爲之。。。
他們一起練劍的日子，這是劉封在煉仙宗最快樂的日子。
她說：“我們拉鉤，拉過鉤，我們就是自己人。”
他們拉鉤。
在大比之地，她脫下自己的衣裳，包裹着哥哥風淸泊的屍身離開，只留給劉封一個孤單而倔強的背影，那一刻，那個單純、天真的方清芸，就已經不再。
她不會再伸出小指不斷屈伸，然後以諾得有些嗲的聲音說：“我們拉鉤。”
因爲她已經成長，她真正長大了。
不過一年多時間，方清芸已經長大了，她能自己照顧自己了，而且她的修爲，也並不比自己弱，只是一想到方清芸面對自己時候的表情，劉封就到整顆心徹底的混亂了。
過往已經過去，方清芸不再是那個方清芸。這些一年多來，劉封甚至從來不曾想起過這個女子，然而當這個女子再次出現，並且連續兩次救下他的性命之時，他才突然發現，原來自己一直不曾忘記這個女子。
哪怕，是相處時，那些小小的細節，自己也依舊記得。
過往已經逝去，卻不是雲煙，並沒有真正消散。
從腦海深處傳來了一陣劇痛，如同有一根，不，是無數根針在神念內部衝撞，要在裡面扎出無數個孔洞，劉封無法控制捂住了頭顱，痛苦着，高聲吼叫起來。
“啊啊啊。。。”
這一刻，他的體內元氣陷入了紊亂，氣血更是橫衝直闖，身體穴竅，一個個全部自動張開，每一個穴竅之中，都有着強大而混亂的氣血力量暴射出來。
劉封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