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封心頭危機感乍起。
然而方清芸已經從隱匿的空中走出。
倒在地上,如同死去的神兵主,在方清芸出現之後,突然站了起來。
眉心處,一把長劍被逼迫出來,化作了無數碎片,消散於無形。
方清芸皺起眉頭,腳步一陣虛浮,終於還是穩穩站住了。
她的本命氣兵,刺入了神兵主的泥丸之中,然而卻未能刺破神兵主的神念,未能斬碎他的意志。相反,本命氣兵破碎,傷了自己的神念。
她這最強的一擊,劉封想盡辦法創造機會的一擊,失敗了。
利斬劍勢,如狂風席捲,把方清芸和劉封牢牢壓制。
“螻蟻一樣的小子,竟然讓我如此的難堪。”他面色猙獰,鬥者之劍,牢牢釘在他的左肩,他看起來就像一個重病號,再沒有了辦法霸主的風采。
然而這一刻他,卻無疑更加可怖。
他的眼中有烈火焚燒,他的劍,正在散發着最爲強烈的劍氣。
他殺意凌然,他要殺了眼前這兩個不起眼的小人物。
然而他只邁動了一隻腳,眼中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痛苦之色,然後整個人就愣在了原地,一動也不動。
只是他的劍勢,愈發的張狂,如同惡獸張開的巨口,下一刻要把劉封兩人吞噬。
劉封艱難的撐着身體,方清芸扶住他的肩膀,幫他站了起來,一臉的落寞。
“我失敗了。”方清芸說道:“我沒有想到,他竟然有保護神唸的秘寶。”
“不,並沒有失敗。”劉封搖搖頭,說道:“保護神唸的秘寶太過珍貴,任何人都不會太多,他能擋住一次,這秘寶估計也要廢了,只要再來一擊,他必死無疑。”
方清芸抓住劉封的手心,輕輕的捏了一捏。
她很清楚已經沒辦法發出第二擊,本命氣兵雖然不會真正碎裂,但是在遭受了如此重創之後,短時間內她絕發不出第二擊。
劉封這話,是說給方清芸聽,但是更多的,也是說給神兵主聽。
劉封很清楚神兵主現在的狀況。
沒有誰比劉封更清楚,在激發劍王意志的那一劍,給神兵主帶來的傷害有多大,那可是和龍炎真人同一級別的大人物的戰鬥意志。
現在的神兵主,僅僅對付涌入體內的這股意志就已經力不從心。
神兵主已經站了起來,卻依舊沒有出手,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雖然方清芸那一擊失敗了,劉封卻從未有過的信心,要在此地擊殺神兵主。
擊殺一個霸主,這是多麼宏偉的目標,想想劉封就覺得興奮。
“我們只有一個機會。我會禁錮他,我需要你做出最後的一擊。”劉封於方清芸神念交流。
也多虧了龍炎真人,在他們各自的神念中留下了烙印,才能夠在神兵主的眼前,肆無忌憚的交流。
“最後一擊,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方清芸有些遲疑。
“相信自己,你一定能的。”劉封緊緊的握了一下方清芸的手,然後鬆開。
神兵主面色猙獰,劍勢狂妄,但是卻依舊沒有動手。
劉封說得沒錯,釘在他肩膀上的鬥者之劍,就如同來自地獄的催命符,正在一點點的收割着他的性命,讓他不敢有絲毫的妄動。
而且,儘管他有保護神唸的氣兵護身,但是方清芸那一擊,依舊讓他的神念遭受了重創,所以短時間內,他甚至有些無法壓制鬥者之劍,也許緩過神來之後能夠做到這一點,但是劉封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劉封朝神兵主走去。
“你想殺我?”神兵主似乎明白了什麼,他不可置信的問道。
“爲什麼不呢?”劉封點點頭,冷笑着反問。
“螻蟻一樣的小人物,竟然想殺我?”神兵主發出冷笑,然而他的聲音卻顯得如此的無力。
“如果我是你,剛纔就應該第一時間選擇逃跑,而不是等到現在,連逃跑的機會也沒有了。”劉封很輕鬆,彷彿站在他眼前的,是一個任其揉捏軟柿子。
事實上,劉封就是要把神兵主當做一個軟柿子揉捏。
儘管很清楚自己現在所有的精力都必須用在壓制鬥者之劍上,更明白劉封的話有着那麼幾分意思,但是作爲飛龍大陸最強大的人之一,什麼時候受到過這樣的待遇,而且還是被一個大行者如此小看?
神兵主的心境這時候亂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地步。
“我真的小看了你。”神兵主咬牙道:“就算你說得對,那把劍確實對我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但是我想要要離開此地,你可能攔住我?”
“當然,你儘可一試。”劉封走到了神兵主身前數米處,站定。
他聲音一落下,整個人神情就變得猙獰起來。
扭曲的面孔、扭曲的身形,甚至連意識都扭曲起來,而隨着劉封的扭曲,以他爲中心的空間也開始扭曲起來。
這種扭曲,僅僅存在於感知中,然而卻是對意識最強烈的衝擊。
血氣蔓延。
空氣中都是血氣,一切都爲此凝固。
這一瞬間,神兵主發覺自己的一切都失去了控制,從裡到外,從元氣到神念,都被那奇異的扭曲禁錮,再也動彈不得分毫。
“這是什麼鬼名堂!難道以爲禁錮了我,就能擊殺我?”他吼叫起來,明白了劉封剛纔那句話的意思。
他被這樣禁錮,確實走都走不了,但是,這又有什麼用呢?做爲七霸之一,即便是一動都動不了,要殺他,也依舊需要極端的手段。
即便是煉氣流宗師巔峰,其身體強度也不是一個大行者所能傷害的。
只是他的話沒說完,瞳孔就驟然擴大。
他看見,一道血箭從劉封身上激射而出,刺入了他的身體。
這種感覺,就想被鬥者之劍刺入一樣,他的防禦如同虛設,對方的攻擊摧腐拉朽,只不過,這血箭的力量並不如鬥者之劍那麼強。
但是多。
但是詭異。
數百道血劍,從劉封身上刺出,劉封發出了震天的痛苦嘶吼聲。
方清芸眼中盡是不忍,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劉封使用血箭術,但是每一次,她都無法理解劉封到底忍受着怎樣的痛苦。
“快!我堅持不了多久!”
劉封嘶吼。
方清芸使勁的搖了搖頭,讓自己不去留意劉封的痛苦,然後她盤腿坐下,做出了一個再也簡單平常不過的姿勢。
一瞬間,她就進入了深度冥想狀態。
她整個人,如同融入了虛無的空間中,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卻再沒有分毫氣息。
數息之後,猶如在天際之邊,遙遠到不知道有多遠的地方,傳來了一聲破空聲。
破空聲弱,但是尖銳,久久不息,越來越響。
劉封似乎看見整個世界都因爲這破空聲而分成了兩半,看見神兵主被劈成兩邊。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真實,而感受最爲直接的,則是神兵主。
走到飛龍七霸的地位,比這更艱難的境地他都遭遇過,但是他依舊挺過來了。
他始終不曾認爲,自己會被兩個小小的大行者擊殺,即便是落入了最爲困難的境地,他也依舊沒有動搖過這個信念。
鬥者之劍壓制了他的修爲,血箭術禁錮了他的行爲,一時間動彈不得,他也沒有慌亂,然而這會聽到破空聲之後,他終於慌亂了。
“住手!”他嘶聲喊叫,如同發瘋般的嘶吼,卻無濟於事。
血水從他身上濺起,飆起三丈高,如同下起了血霧。
鬥者之劍的光芒,在空中閃爍,一條斷臂,被攪成粉碎,肉醬飛舞。
這種時候,爲了擺脫鬥者之劍,神兵主竟然是震斷了自己左邊肩膀,連同整條胳膊,全部被他震成了粉碎。
少了鬥者之劍的壓制,他的氣勢暴漲,血箭術的禁錮,在瞬間失去了作用。
雖然,血箭術神奇無比,但是在絕對的修爲差距面前,依舊不夠。
利斬一劍!
神兵主一劍就斬碎了所有的血箭,劍氣襲擊到劉封身上,劉封立即就遠遠的摔了開去。
使用血箭術,他自己也會陷入神智不清的狀態之中,而被神兵主一劍斬過,雖然僅僅是劍氣,卻也已經是足以致命的傷勢。
劉封清醒過來,他看見神兵主朝方清芸走了過去。
然而他無能爲力,動都動不得,他全身上下的骨骼都碎裂了,連氣海都似乎被震碎了。
方清芸將被神兵主一劍斬殺。
如果劉封不是信心爆棚,以爲一定能殺死神兵主,結果不會是這樣。
被鬥者之劍壓制的神兵主,短時間內不可能顧及到他們,他們也許可以利用這些時間逃得很遠。
劉封突然很後悔。
方清芸依舊盤坐,她陷入那種神奇的狀態,完全不知道外界的情況,利斬在她頭上落下。
神兵主暴怒之下出手,全力一劍,方清芸沒有任何理由活下來。
即便這個時候,有千軍萬馬衝過來,以最強的力量把神兵主踏成肉醬,但是在此之前,方清芸也依舊得死。
劉封雙手全力錘擊地面,差點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