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路說着,又要起身拜謝,劉封急忙阻止,他這才放棄了。
“說來慚愧。”昂路說道:“整個事情,還要從十八年前說起。。。”
劉封安靜的聽着,他知道昂路乃是十八年前那次航行中的二十三個勇士,有兩個都是昂路的親兄弟,要親口對一個外人提起親兄弟死去的事情,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整個過程,和劉封知道的並沒有任何的不同,然而最後的時候,昂路的表情卻是變得有些怪異和掙扎起來。
“在大船毀壞之後,相繼有破壞的船身和漁民被衝回陸地。一共九人被衝回大陸,全部都失去了寶貴的生命。我當年根本不相信哥哥們會在這次海難中死去,所以此後的每一天,我都會到海邊等候,等候哥哥回來。”
“事實上,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所有的人都確定大船被徹底摧毀,在爆氣海中,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能活下來,所以我也漸漸放棄了希望,只是我依舊每天都到海邊等候。這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我天真的想着,也許某一天,至少會有哥哥的屍體漂回來。。。沒想到。。。我完全沒想到,在四個月後的一天晚上,海面上竟然真的飄來了一具身體,那是我的哥哥昂山,而且,我哥哥還活着!”
昂路激動不已,雙眼之中盡是興奮之色,可見當年他在海邊守了四個月之後,終於見到哥哥活着飄了回來,究竟是如何激動。
劉封立即便是震動了一下。無論是長者還是其他人的口中,當年那次海難,沒有任何人生還,而昂路此刻,竟然是說哥哥昂山活着回來了!
“可惜,哥哥雖然活着,但是他似乎受到了什麼打擊,渾渾噩噩,瘋瘋癲癲的,完全不認得我了。”昂路眼神黯淡下來:“當時他看着我,只是在口中不斷的喃喃自語,說什麼‘該死的,我不是故意弄壞船底的!’,我越聽越是害怕,只想着如果漁村的人民知道哥哥回來了,要是聽見哥哥的話,會不會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我不敢告訴任何人,所以連夜把哥哥藏了起來。”昂路聲音十分激動,竭盡全力壓低聲線:“二十多年了,我從來不敢和任何人說起哥哥曾經回來的事情,因爲我根本不知道,哥哥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更害怕,因爲哥哥活着回來了,漁民會把整個海難的罪過加到他的身上。”
劉封道:“昂路大哥,所以你希望,我能幫你醫治好大哥昂山,弄清楚當年發生的事情?”
“是的。我不能讓哥哥一直在黑暗中生活下去,當年海難的原因,我也一定要弄明白。”昂路恢復了平靜,眼神中露出了堅毅的神色:“如果真的是哥哥的原因導致了大船的摧毀,我會站出來承受這一切。”
“如果我能做到,一定幫忙!”劉封認真的說着,隨後問道:“你大哥,是否有妻兒?”
昂路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大哥出事的時候,已經有了一個十歲大小的孩子,可惜在航海出行之後,孩子就突然失蹤不見了,全村人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最後都認爲孩子被海怪捲走了。可憐我那嫂子,弄丟了孩子,天天哭得死去活來,幾個月後又聽聞海難,傷心欲絕,竟然是活生生的哭死了。”
孩子!十歲!
二十多年前,風清泊剛到莽大陸的時候,差不多就是這個年紀!
劉封猛然一震,他立即便是以煉是元氣在空中勾畫出了一個孩子的模樣出來。
風清泊二十多年前的樣子,還是俞渺告訴劉封的,但是都是意識之間的直接傳遞,多以劉封此刻勾畫出來的畫面,和當年俞渺初見風清泊的樣子,幾乎沒有任何的差別!
“這。。。。這是風兒!這是我大哥的孩子啊!”霎那之間,昂路就激動的淚流滿面:“沒有錯,這絕對是風兒!劉兄弟,你怎麼會知道風兒的長相?你是不是見過他,你在哪裡見過他。。。他,還好嗎?”
“他,很好,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劉封遲疑了一下,並沒有說實話。
“這就好、這就好!哈哈,大哥的孩子沒事,大哥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昂路激動得語無倫次,甚至都忘記了壓低聲音,整艘大船都飄蕩着他的大笑聲。
“哎,可憐的昂路大哥,雖然裝作堅強,但是始終無法從大哥二哥的死和風兒的死中走出來,這會定然是燒糊塗了,又開始說胡話了。”
“也難怪,這樣一個真性情的漢子,幾個月內所有的親人都離去了,換了誰都扛不住。”
“。。。。。。”
半月之後,廢墟陸地的海岸線已經隱約可見。
在昂路的再三邀請之下,劉封免爲其難的答應與他一起回到了家中。
這半月以來,在大家的眼中,劉封和昂路儼然已經成了最好的朋友,劉封來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住在昂路家裡,是再也合適不過了。
而且,這半月的時間來,劉封多次爲昂路療傷,有了純元丹的效果,本來需要幾個月的傷勢也已經恢復,雖然還不能幹重活,但是卻已經可以正常行走了。
劉封殺死海怪,救回昂路,而且還是傳說中的大人物,消息一傳開,立即就成爲了衆星拱月的英雄人物,受到了所有人的擁護和愛戴。
是夜,劉封在昂路的帶領之下,悄然來到了一處遠離漁村的一處隱秘之處。
就在地底之中,上方隔了數十米的厚土之下,有一個簡陋的地腳,上方被蓋得嚴嚴實實,不管昂山如何大喊大叫,聲音都不會傳到地面來。
“我不是故意的!”
“風兒。。。我的風兒,對不起,爸爸不是故意的!”
“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我有罪,我真的有罪!”
“這是什麼?啊。。。這是鬼孩子。。。你會害死我們!”
“滾!”
“。。。。。。”
還沒到達地底,就聽到了一個嘶啞的聲音不斷的響起,時而嘶聲裂肺,如哭如泣,時而驚恐萬分,如見鬼魅。
“鬼孩子!”劉封皺了一下眉頭,不明所以。
不過他終於明白,爲什麼昂路根本不敢把昂山活着的消息傳出去了,要是漁民們聽到了昂山這些瘋話,恐怕沒有人會當做瘋話,而在幾十人喪命的悲痛情緒之下,誰也不會輕易放過昂山。
“你小心點,不要太刺激道昂山大哥,昂上大哥最近瘋得更加的厲害,連我都不認識了,不讓任何人靠近。”昂路小心的在前頭帶路,叮囑劉封。
劉封點了點頭,雖然地室光線很暗,但是以他的視力,已經其中的情景都看得一清二楚,昂山披頭散髮,口中不斷地咀嚼,喃喃自語,偶爾發出一兩聲嘶喊,十分嚇人。
看到昂路和劉封,他突然癲狂的跳了起來,大喊大叫,完全聽不清楚任何的聲音。
“交給我吧。”劉封把昂路攔在了後方:“給我一點空間。”
昂路遲疑了一陣之後,終於是果斷的點了點頭,緩緩的退了出去。
地窖之中,只留下劉封和昂山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