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青出事後,我跟顧南風通過電話,把張元青失憶的事簡短的告訴過他,他叫我不要擔心,張元青愛我至深,一定會恢復的。這些安慰話,我聽過太多遍,而張元青依舊視我如路人,各種心痠痛苦,沒有人能跟我一樣,感同身受。
在我帶着任務前往容市的前一天,顧南風打電話給我,三哥的母親終是沒恢復,在醫院躺了兩年多,於半個月前離世了。他知道那段時間我忙着張元青的事,便沒告訴我,所以我們就錯過了三哥母親的葬禮。
而他現在美國,無法給繼續準備出來工作的三哥跟和尚尋一份工作,他擺脫我給三哥跟和尚提供一份合適的工作。
季芸尚在恢復期,我可以把三哥放在身邊,和尚可以跟馮超他們一起,做保鏢。當然,他們首先是我的朋友,我不會虧待他們。
掛了電話,我立即撥給三哥,告訴她我即將準備回容市,叫他們現在容市等我。
這幾天我把陸星河給我的資料背的滾瓜爛熟,雖然很多東西不是很懂,但在徐靖的指點下,也明白不少。
當晚,我準備早點睡,明早六點多就要起來收拾,準備去機場。
八點多,我剛洗完澡,汪博淵帶着出院的汪晴晴來了我家。我不得已換好衣服,下樓見他們。
“陸先生,我們汪家生活中的朋友,只有你了,姑姑是女流之輩,雖然生意上殺伐果決,但私事上時常拿不定主意,我們這才叨擾你。”
汪博淵坐下後就表白來意,“秦吉盛前兩日親自去了我們汪家,談及秦優臣跟晴晴婚禮一事,他說將來秦煌集團都是秦優臣的,希望姑姑放下兩家的恩怨,早日結成親家。但姑姑過不了心理這道坎,一直悶悶不樂,您能不能幫我們勸勸姑姑?”
汪明月果真把陸星河當成了自家人,凡事家裡解決不了的私事,都要派汪博淵上門詢問陸星河的意思。
陸星河坐在沙發上,問:“秦優臣的近況如何?”
汪晴晴低嘆一聲,“繼續跟秦吉盛拗着,他接受不了秦吉盛的管理模式,秦吉盛恨他不求上進思維保守。優臣依舊沒有住回家裡,四處飄着。”
秦優臣是秦家唯一的正常人,秦吉盛看不慣他也很正常。只是,秦優臣是否知道,他父親現在藉着張元青失憶,想跟張家再次套近乎?
我曾仔細尋思過,秦吉盛之所以親自接張元青出院,無非是覺得張元青失憶了,他們秦家跟張家的前仇舊恨便能一筆勾銷,把所有過錯都推到裴家身上,跟掌管天洋國際的張元青相比,裴佩和張元賀不算什麼。
他甚至可以殷勤地幫助張元青消滅裴佩跟張元賀,名義上是幫張元青,令張元青對他感恩戴德,實際上,他借用張元青的手,剷除同樣對天洋國際不懷好意的裴佩。
之後他再裝出一副睿智正派的長者模樣,漸漸取得張元青的信賴,再把深愛張元青的秦幽若成功許配給張元青,徹底消除張元青的猜忌和懷疑,然後躲在暗處慢慢對天洋國際蠶食鯨吞,待張元青發現時,天洋國際徹底被秦煌集團殲滅。
那時候,秦吉盛得到了錢財和利益,他纔不在乎失憶的張元青的生死。將來,那些資產統共都是秦優臣的。
而秦幽若,或許可以得到秦煌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或許她只是秦吉盛的一顆棋子。
說到底,倒黴的都是張元青。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在他面前拆穿秦家的真面目。
“秦優臣似乎跟秦吉盛不大一樣,其實接觸久了,覺得叫他做你汪家女婿沒什麼不可。但婚姻從來不是兩個人的事,你們兩個家族是否能處理好各種關係,纔是關鍵。我一個外人不方便多說什麼,這樣好了。”
陸星河笑了笑,“叫秦優臣不要在外面遊蕩了,把飛羽旗下的某個公司交給秦優臣打理,不但能深刻了解他的工作能力,還能發現他的性格優缺點,或者你姑姑跟他接觸久了,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了也說不定。”
這個主意不錯,後來我才發現,他這樣做,另有所圖。他是個了不起的男人。
汪博淵跟汪晴晴很贊成他的提議,歡天喜地地回去了。
第二天我乘坐九點的飛機回了容市,陸星河送我到家門口,臨走前,他叮囑我,“平安,工作上的事放手大膽闖,出了事爸爸給你兜着。感情上的事,你暫時緩一緩,看清走勢再製作對策,免得瞎忙活。”
他是不是暗示我,我跟張元青的感情,早已出了錯,我應該放手,跟汪博淵在一起纔是正確的選擇?
心中一沉,莫名地壓抑。但是他有些話說的沒錯,我是該把大部分心思放在工作上了,否則,我怎麼更加強勢地幫助張元青呢。
坐在飛機上,我再次查看徐靖提供的資料。這次的買家不但有秦煌集團還有天洋國際,以及另外一家我不熟悉的企業,陸星河那塊地皮奇貨可居,我一定要毫不留情地宰他們一筆。
來到容市,我被這裡潮溼炎熱的氣候逼退,不過六月初的時候,容市就熱成了火爐,以往都沒這種感覺。
回到住宅,我跟三哥還有和尚見面,兩年多不見,三哥越發水靈,眉眼間增添了幾許嬌羞的味道,而和尚還是之前那樣壯碩憨厚,只是沒有以前那麼暴躁和青澀。
起初他們跟我聊天時多少有些拘謹,後來在我的引導下,兩人慢慢健談起來。三哥比和尚大了一歲,和尚跟顧南風一樣,今年即將21歲,三哥馬上22歲,他們打算明年夏季領證,然後倆人出去旅行一趟,連婚禮都不用辦。
我把自己現在的狀況給他們大致描述一遍,當然連帶着講了一下顧南風跟張元青的近況。
聽完我的敘述,三哥跟和尚唏噓不已,似乎想不到我跟顧南風昔日彼此相愛,現在卻成了兄妹,而我跟張元青波折不斷,現在還沒徹底把關係定下來。
世事無常,誰都不曉得意外跟明天哪個先到。
所以我勸三哥,“等和尚滿了二十二歲,你們就去民政局把結婚證領了,如此一來,便沒人能將你們分開。”
聽了我的話,和尚突然羞澀一笑,不好意思地往三哥懷裡靠了靠,“都怪我,年紀小,沒辦法叫你如願。”
三哥正襟危坐,斜睨他一眼,“說的好像是我拐騙了你一樣。”
他們的感情依舊如初,從純真的中學時代延續到複雜的社會時期,從沒有改變過,風雨同舟幸福同享,我很羨慕。
跟他們閒聊之後,我叫徐靖帶他們休息,然後回臥室繼續熟悉陸星河給我的資料,這個項目價值八千萬,對我來說是筆鉅額資金,但陸星河的團隊已經將計劃做好,明日我如期參加事先安排好的小型叫賣會即可。
陸星河告訴我,買家不是張元青就是秦吉盛,另外一家是他找來暗中擡價的朋友。
我又悄悄打電話給鍾鈴鐺,問她張元青的近況。我聽出鍾鈴鐺淡淡的失望,她說:“平安,元青蠢的沒救了,失憶後把我們大家都忘了不說,還對李揚不鹹不淡,把李揚從經理之位攆了下來,用上豹哥生前留下的下屬胡銘,理由是他不認識李揚。”
他連李揚都不相信了?胡銘那人,雖然在最後關頭幫了張元青不小的忙,但哪有李揚忠誠耿直呢。
“他把李揚安排在哪了?”
鍾鈴鐺抱怨道:“他把李揚打發到他失憶前在深城開的茶莊上去了,那茶莊當初只是爲了暗地抹黑麗水茶廠,並未投入太大資金,並且,在他失憶後那茶莊幾乎成了天洋國際的邊緣產業,不受寵的很。”
張元青不但失憶了,連智商也降低了,李揚是他的得力干將,他把李揚打發那麼遠,將來他出了事,誰第一時間站出來幫他忙呢?
“那穆源呢?”我怕張元青也對穆源起了防備、排斥之心。
鍾鈴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嘟囔道:“我本不想告訴你,既然你問了,我就實話實說了,你的好師傅穆源,他背叛了咱們。”
心頭猛地一跳,我問:“這是怎麼回事?”
“背叛”二字過於嚴重,我怕鍾鈴鐺用錯了詞彙。
“平安,我本不想多說,但更不想隱瞞你,張少失憶後,很多事情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比如張少跟秦吉盛再次合作,比如秦幽若再次黏上張少,比如秦吉盛再次提起訂婚一事。我在張少面前反駁過他兩三次,你也曉得張少脾氣不好,我也不敢說的過於直白,但穆源可好,不但沒有持續提醒張少,張家跟秦家有着不可磨滅的恩怨,他可倒好,還被秦幽若收買了!”
“什麼叫收買了?”
“因爲張少還記得穆源,且把穆源當着最親近的人,秦幽若不曉得有什麼手段收買了穆源,穆源開始在張少面前顛倒黑白了,說秦幽若是張少曾經的女朋友,因爲張元賀搗亂,壞了他二人的感情。而秦幽若現在的打扮風格跟脾氣風格完全都在模仿之前的你,張少似乎對他產生了好感,甚至承諾,等天洋國際穩定後,娶她爲妻。”
鍾鈴鐺越說越氣,隔着電話,我都能感受到她那股盛怒的火焰,“假如秦幽若跟張少結婚了,穆源則是最大的功臣!”
“結婚”二字着實打擊了我。很多事我始料未及,比如張元青失憶忘了我,比如穆源被秦幽若收買,比如張元青對秦幽若產生好感。
我心情沉重地掛了電話,滿心都在想,我該怎麼樣做,才能阻止張元青跟秦幽若在一起。
這,似乎有點難度。
但是,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做到。
若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我怎麼跟張元青白頭到老啊。
翌日起牀,我穿上幹練的正裝,剛來開窗簾,發現外面下起了大雨,但叫賣會九點準時進行,我不能遲到,迅速收拾完畢,我帶着徐靖跟馮超去了星河集團容市分部。
來到大廈我被分部經理告知,秦煌集團的代表跟天洋國際的代表早已到位。
推開硃紅色的會議室大門,我一眼就看到了秦煌集團的代表秦幽若以及天洋國際代表張元青。
看到他倆的一瞬間,我立即改變地皮價格上限,若他們出不到九千萬,我一定不會放手。
反正張元青的錢已經被秦吉盛盯上了,便宜他們倒不如實惠了我,將來張元青被秦家陷害變得窮困潦倒了,還不得我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