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晚上。
室友都陷入了睡眠, 夏果卻久久不能入睡,盯着正上方的牀板發呆。
爲了寬慰室友,自己表現的與平常一致, 但看到帖子上那些內容, 又怎能真正的不受干擾。
即使個性再恬淡, 終歸是意難平, 那些字眼縈繞在心頭, 雖不至於對夏果造成太多影響,卻讓人無絲毫睡意。
雲楓知曉夏果心中所想,困局當中, 他能做的實在有限。
即使夏果一時開心起來,暫時忘卻, 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這種事情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 夏果現在只是在意那些內容,對這件事並沒有很深的執念, 不會因爲生父母的問題而鑽牛角尖,僅僅只是深夜難眠。
但任其發展下去,自己不能化解,這件事情就會成爲她心底的一根刺,長久之後, 血淋淋而成心魔。
說來可笑, 什麼時候都是想他人容易, 自己做到卻難。
雲楓腦海裡即時涌現出一個身影, 倒在堅硬的地上, 身下一片鮮血染紅了水泥地,一雙眼睛……一雙眼睛緊緊地看着雲楓。
“果果, 果果。”
腦海中突然傳來一陣驚慌失措的聲音,夏果急忙應答。
“哎,我在,我在,雲楓,怎麼了?”
一向淡定的雲楓怎麼會突然間慌亂,還帶着壓抑的恐懼。
“果果,果果,沒事,果果,我要跟你說的,是上回任務完成之後,我恢復的能力。”
夏果的聲音有效的安撫了雲楓,讓他的思維回到了正常水平,似乎剛剛的低迷只是錯覺。
雲楓叫夏果也不僅僅是慌張時的下意識,而是想到了一個解決辦法,有可能可以完全解決夏果這次的問題,不會給她造成心魔的辦法。
夏果的問題因父母而起,她現在在乎養父母與哥哥的恩情,容不得潑髒水,同時生父母成謎也讓這些謠言魚目混珠。如果能夠找到夏果的生父母,首先解開夏果這麼多年心中隱隱的疑惑,而後能夠坦然的跟夏父夏母聊一下,依照夏果對外界不是太在乎的性子,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夏果的生父母該如何尋找?而云楓恰好可以做到。
“你恢復了什麼能力?”
一提到能力,夏果果然起了點興致。上回的“氣血”救了寧灼君一命,可以說是神技,這回的不知道會有何功效。
“這次的名喚‘預思’,很好理解,就是卜算能力,有預感的功能。當然事在人爲,卜算只是一個指引,該怎麼做,是否做成,還是要看人自己。”
雲楓耐心地跟夏果解釋,“預思”實際上有很大用處,先祖時期甚至可以卜算帝位、天下局勢,乃至後宮嬪妃生產,一個人的運道、危機與生機更是不在話下,可是到了如今時期,因爲靈氣的日漸式微,各種能力都已遠不如先祖。所以,並不能直接卜算到二人所在及丟棄親子的緣由,只能給一個大致方位讓人去自行探索。
“‘預思’,聽起來好像很厲害,不過我現在應該不需要用到這個能力。”
一聽這個解釋,夏果立馬就想起來古裝劇裡市井中擺攤算卦的道人,不過雲楓肯定比他們要靠譜。還有那些世外高人,說一句“天機不可泄露”,一句模棱兩可的話,教人好猜。
“雲楓,你們卜算會不會要付出什麼,不會減壽命吧?”
夏果胡亂想着,反而擔心起來,天機既然不可泄露,真的要卜算什麼,會不會對雲楓造成影響。
“放心吧,不會的,卜算不是爲了逆天而行,不會遭受反噬。只有那些心懷不軌、利慾薰心的人,爲了一己私慾,強違天命,禍害他人,招致生靈塗炭,纔是違背了卜算本意,纔是真正的泄露天機。”
“好,那就好。但是,新的任務目標還沒有出現,現在沒有什麼需要卜算的,或者,卜算任務目標在哪裡?”
孟婉芳的事情已經完結兩日,但是新的任務目標一直沒有出現,往常都是一個接一個,這回的着實古怪。
“這個恐怕做不到,卜算技法在功德器面前毫無用處。”
雲楓沒有想到,夏果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卜算遲遲未出現的任務目標人物。
“功德器?”
聽到一個新名詞的夏果,被吸引了注意力,隱約剛剛好像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對,這個玉鐲和玉墜就是功德器。你現在戴的這個玉墜就是功德器母石,手上的玉鐲是功德器子石。這個玉墜本來是我戴着的,我…受到傷害後,功德器啓動,魂魄寄養在玉墜中,玉墜出現在了你的身上。功德器乃是至寶,有着絕對的力量,所以它所公示的任務,是任何卜算都卜算不到的。”
那個世界實在離夏果太遠,雖然每個字聽懂了,但是夏果還是感覺一頭霧水。
“啊!”
“果果,怎麼了?”
夏果突然輕拍了一下腦袋,一頓,“雲楓,我想起來剛剛忘記了什麼?”
“什麼?”
“你之前說完不成任務我會死,三個月爲期。既然你不是系統的話,這個事情對我究竟有什麼影響?我還會死嗎?”
既然不是單身狗系統,玉墜中是雲楓的魂魄,那麼這件事究竟是如何發生的,意義又是什麼?
“對不起,當時騙你了。三月之期一到,你不會有事,是我會魂飛魄散。因爲沒有辦法勸服一個人直接開始任務,所以纔想了系統這個辦法,以性命相要挾來幫助我。”
“魂飛魄散?你會魂飛魄散?”
生死對於十八歲的夏果來說實在太過遙遠,而魂飛魄散更是讓人感覺入了另一個世界。尤其這個人是雲楓,霎時一種空洞的恐懼抓住了夏果,這是她生命中將存在的第四個親人。
“那,我們快完成任務去,早點完成,你就能早點魂魄回到身體裡了。”
夏果急急忙忙的語氣,雲楓心中流過一道暖流。
“果果,別擔心,你看,纔不到一個月,已經完成將近一半任務了,我們一定可以的。”
玉鐲上已經有四朵花,一半是暗綠色花朵隱含其中,一半是紅色水滴映襯其中,玉鐲現在可謂是涇渭分明。
“果果,我想卜算一下你生父母所在,你覺得如何?”
雲楓的話,讓夏果短暫沉默。
“算這個沒有什麼意義。”
“果果,我覺得你應該知道,也有權利知道。打破謠言的最好辦法是用事實來證明。果果,我希望你開心,笑起來,不是像現在一樣嘴角耷拉着。不過,你這樣也好看!”
話音剛落,夏果果然“噗嗤”一聲笑了。
她擔心雲楓,雲楓自然也擔心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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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回在安臨山遇襲,寧灼君對這個地方就沒有什麼好感,自然沒有想到,僅僅相隔不到十日,她又來到了這裡。
安臨山風景秀美,不僅有汪家那般的古宅,更有富人的別墅。
汪家古宅年代久遠且更在深山之中,而今人所造別墅依山傍水,面積寬廣,交通更是便利,車從別墅開出不久後便是一條公路。
寧灼君這回參加的是何家晚宴,何家在安城是數一數二的豪門,底蘊深厚,書香門第,堪稱世家。
聽說,當年何家小公子爲人叛逆,誓要與家族斷了關係自己闖蕩,還和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不清不楚,糾糾纏纏。
今天,正是何家老爺子七十大壽,何家次子也前來恭賀,首次參加這種類型的晚宴。是以,人們都翹首以盼,對這樁陳年往事懷有十分的好奇。
寧灼君本不想來,這與她也沒什麼關係,但是鄒煜這些年也算是新貴,且寧華盛與鄒軍當年也算是何家老爺子手下出來的兵。寧灼君與與鄒煜的事兒,圈外人不知道,圈子裡都是知道的。這種宴會又對鄒煜的生意百里而無一害。況且無論怎麼說,請柬到了,人不來實在是失禮。幾重理由下,這遭是必然要來的。
寧灼君跟在鄒煜身側,宴會還未開始,主人尚未登場,賓客之間相談甚歡又都分着一顆心關注着樓梯,提防何老爺子出現時自己還未察覺。
而跟着寧灼君來的夏果則是一人坐在角落裡,暗暗觀察來來往往的每一個人。
昨日,雲楓進行了卜算,結果指向安臨山,算出晚宴二字。
夏果自知無法,抱着試一試的心態聯繫了寧灼君,她所認識的人中,只有她可能接觸晚宴這一類型的活動。若是不行,夏果只能自己前往碰碰運氣。
好在,夏果的運氣一向不錯,寧灼君恰好也要去明日的晚宴。於是,夏果就充當成鄒煜的女伴進來了。
晚宴現場的佈置充滿了中國古代的元素,整體色調爲紅色而又不失格調。由此可以看出,何老爺子極其注重世家的身份。
別墅裡燈光突然熄滅,一束追光打在樓梯口,而後燈光恢復,人們看到有幾人正在緩緩走下。
最前面的是一位身着唐裝的老人,雖是古稀之齡,卻精神矍鑠。
其後是兩男三女,其中一女子瞬間奪取了人們的目光,她豔麗而充滿風情,眼角一顆淚痣,雖說容貌光彩奪目,着實綺麗,但這人身上又有一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內斂,兩相結合,成爲她獨特的魅力。
她的身側是一箇中年男子,看年紀僅僅三十餘歲,長相清俊,面色稍稍蒼白。二人站在一起活活似一幅畫,給人極強的視覺衝擊。
另外一個男子年紀稍大一些,是財經雜誌中可常見的何家長子,旁邊的是他妻子。
最後還有一個女子,也是面容秀麗,清麗可人。
夏果的眼神還定在第一個女子身上,她似乎完全移不開目光,同時心裡隱隱地叫囂,我知道,是她,我知道,玉墜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