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高級vip病房，玄關處距離病牀有一段轉彎的距離，那腳步聲傳來的時候，慕霏脊背一僵，頓時就不自然起來了，什麼都顧不上，兩隻手在秦亦崢的胸口亂推，倒是秦亦崢比她鎮定多了，動作自然將人抱起來，側身讓她重新躺在牀上，還不忘在她嘴角吻了一下，慕霏沒想到他還要佔自己的便宜，又羞又惱，伸手就要揮過去，秦亦崢一把抓住，挑眉笑笑：“乖一點，好好躺着，等下再和你好好說說，現在不要再鬧脾氣，知道沒？”
慕霏不理他，側頭看向了一旁的窗口。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嗎？還等下再說，她有要和他再說的意思嗎？別以爲剛剛那麼說她就會相信，不可能！騙子一個，還是情感騙子，他就是和謝南城一樣，不……他比謝南城更可惡！
秦亦崢見她還一副氣呼呼的小樣子，側着臉，把一張蒼白又冷硬的側臉給自己，可他竟然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人這輩子大概真的會遇到一個，讓你恨不得掏心掏肺對她好，還是覺得不夠，不管她如何對你使性子，發脾氣，依舊是覺得可愛。
古人說——唯女人和小人難養。
其實真的想要去遷就她的時候，她的一切在自己看來都是可以容忍，所謂繞指柔，大抵就是如此。
此刻窗外是柔軟的陽光，懶洋洋地透過明亮的窗戶玻璃折射在她烏黑的發頂上，他眸光不自覺地，更是柔軟了下來，恨不得將這個人看到自己的心裡去。
其實她怎麼樣都好，只要是想到她19歲就爲自己生下一個女兒，還把孩子養得那麼好，兜兜轉轉都能重新找到回到自己身邊的路，他就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一切都送到她的面前，想要將這些年，她所缺失的一切疼愛，都補給她。
凌正進來的時候，就見到了這樣一幕，那個外界傳言，成熟穩重，不苟言笑，對人總是冷漠疏遠的男人，現在卻眸光灼灼又無比溫柔地看着牀上的那個女人。
偏偏那個女人還給他臉色看的樣子，只拿着冷冰冰的後腦勺對着秦亦崢，他竟還甘之如飴的模樣，實在讓凌正憂心忡忡。
他的立場是真有點尷尬，其實誰都不想得罪，可這兩天秦家簡直就是翻了天一樣，他當然知道，大少爺突然多了一個6歲的女兒，夫人那邊知道了，喜歡是自然的，可惜這個孩子的母親還偏偏就是慕家的這個女兒，想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註定的，有些事，他作爲下屬是不可以隨便亂說，何況眼前的這個秦亦崢，可比任何人都要危險得多。
想到剛剛夫人對自己說：“小正，不管怎麼樣，我都不可能會同意那個女人做我孫女兒的母親，我知道你平常多少還是護着一點亦崢，但這事，你必須要站在我的立場上。之後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要是再私下動點小心思，可別怪夫人我沒有提前和你打過招呼。”
凌正有些無奈，他哪有什麼立場可以站？其實也不過就是——夾縫裡生存。
這兩母子都不是好得罪的人，自己從小跟着的夫人，是一個非常強勢的女人，那麼秦家的大少爺就更不用說了，多少性子還是有點隨了夫人的，但是以前他們母子相處非常融洽，加上夫人也很疼愛這個女兒，現在……
他之前還以爲秦大少對這個女人不會是如此上心，現在想來，自己估測有誤。
他沒有出聲，而是對着秦亦崢恭敬地頷首。
秦亦崢轉過臉來，看了一眼對面的凌正，眼底的柔情早就已經收斂，說：“出去等我。”
凌正似乎是猶豫了一下，隨後還是點頭。
等到人一走，秦亦崢伸手撥弄了一下頭頂邊上的輸液袋，看樣子還得要幾個小時，他又看了看時間，忽然就俯身，不等慕霏反應過來，伸手在她的額頭處探了探，等她要反手推開他的時候，男人已經收回了手，居高臨下看着她：“還有點燒，我知道你現在不太舒服，你好好休息，等下我會帶着美景過來……”想了想又搖頭，“你這樣，讓美景過來也不太好——”
“你把孩子帶過來！”慕霏一聽這話，還沒有等到他說完，立刻就說：“我會戴口罩，不會傳染給她的。”而且她一會兒就讓暖暖過來給自己把出院手續給辦了，不想在醫院待着。
秦亦崢最後還是同意，也知道她現在心裡最不安的還是關於美景的問題，承諾沒用，他肯定會把孩子帶過來。
他出了病房，就見到凌正站在門口。
男人伸手攏了攏衣領，看了他一眼就朝着電梯走去，凌正伸手摸了摸鼻子，連忙也跟着上去，“大少爺，夫人找您呢。”
秦亦崢問：“夫人有什麼指示給你？”
凌正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大少爺，夫人只是讓我和您說一聲，她也是想您了。”
秦亦崢似笑非笑，“正，我媽一直都很喜歡你，也很相信你，其實我是覺得，你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上回咖啡店的那個母帶的事，我還沒有感謝你，不過我想，你關鍵時刻還是能夠站對立場，這點我欣賞。”
凌正心裡直叫苦，嘴上卻依舊是不疾不徐打太極，“大少爺哪的話，有些事孰輕孰重，我分得清。”
“這話說對了，孰輕孰重。”
秦亦崢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遍那四個字，電梯門一開，男人邁開長腿率先進去，等凌正也進來了之後，他卻是陡然降低了自己的音調，嗓音低緩冰涼，“那你現在要記住了，對我而言，孰輕孰重是什麼，不能碰的，千萬不要碰。正，你也算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你和啓潤同歲，因爲我媽喜歡你，就一直把你留在身邊，這些年你做什麼事，我多少給你留點餘地，你要知道我不是輕易會給人餘地的人，所以你得收好。”
凌正脊背一僵，在這狹小的空間裡，兜頭蓋臉而來的都是對面男人不容置疑的氣場，他抿了抿脣，點頭。
※※
秦啓潤回家的時候，美景正在廚房大鬧。
醒來沒有見到自己熟悉和信任的人，小丫頭自然是要大吵大鬧，季淑儀昨天被她砸過一個枕頭，今天靠近她的時候，竟是有些心有餘悸，何況還是在廚房這樣危險的地方，心裡就是忌憚着，這個小姑娘沒準拿起一個鍋碗就朝着自己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