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落感覺自己好不容易有了點心思，卻又被對面這個無情的男人給捏碎了。
這種感覺，並不是對方給自己做雲霄飛車，忽上忽下，緊張刺激，而只是自己給自己勉勉強強編制了一個夢，分明就是破碎的，但只要是自己不去想，就會自以爲是的認爲還算是完美。
可結果，那就是人終究還是要面對現實。
她沒有立刻翻開那個資料夾，心裡卻已經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秦亦崢倒也不着急，看了她兩眼，見她沒有動靜，手指輕敲了兩下桌面，說：“你看不看也不是重點，我把話都和你說明白了，你是聰明人，應該也知道一點，當年我爲什麼會允許你在我身邊，韋落，說實話，當初我對你沒有動過太多的心思，但那時候我的確是有些同情你的遭遇，後來時間長了，我就想着，如果你乖巧聽話，一直留在我的身邊，倒也不會讓我太過反感。只是後來你自己也做出了一個選擇，你拿了錢走的時候，心裡大概也明白，有些事，就是註定的，改變不了。所以我一直都覺得，你是一個很識時務的女人，懂的取捨，也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麼。但你現在，是年紀不大，人就開始犯糊塗了。”
韋落本來就有些僵硬的臉色，這會兒更是勉強起來。
秦亦崢並不打算和她浪費太多的時間，頓了不過幾秒，馬上就說：“你叔叔當年的事，其實擱我秦亦崢的身上，也不算虧欠了你什麼。這份資料，是你和歐陽慧子有過金錢交易的記錄，你真以爲這段時間在東遠做的設計圖，我會採用？韋落，一個人有多少本事不是重點，在設計這個圈子裡混，職業操守是很重要的。你說我要是讓人報出來，你不僅是設計陷害自己的晚輩，而且還在自己設計的圖紙上，本來就採用了不少霏霏的設計理念。”
韋落一愣，下意識反駁出聲，“沒有！我怎麼可能會採用慕霏的設計理念？只是因爲香港的那個項目，本來就要求在短時間出圖紙，何況季董和你當時都和我說了，可以在原圖紙上稍微加入自己的東西，把那些涉嫌抄襲的部分都修改掉。我並非是三流的設計師，我何必要做這樣自毀名譽的事？
“不錯，可外面的人並不知道這些。”秦亦崢掀動薄脣，眼神冰冷又嘲弄，“就像是你收買了歐陽慧子，只是把其中的一部分東西讓那個dave，事實上，外面的人並不知道，到底抄襲沒抄襲，可輿論偏向那一邊，纔是最重要的。”
“……你憑什麼說我收買歐陽慧子？秦……秦總，就算你再是袒護着自己的人，也不能夠這樣血口噴人吧？”韋落氣急攻心，方寸大亂，不顧一切的想要撇清關係。
秦亦崢反而更是氣定神閒，只是語氣凌厲迫人，“所以我讓你看一下我給你的資料，在我面前耍心機，你是太高估了你自己，還是太低看我了秦亦崢？”
韋落臉上的血色漸漸褪盡。
秦亦崢索性點了一根菸，抽了兩口，眯着眼睛對着她就隨意地吞吐着雲霧，見她搜腸刮肚的模樣，也就是想着辦法脫身，他越發覺得沒盡，低聲說：“我也不和你說別的。我很早就已經懷疑，是你和歐陽慧子聯手，不過你前幾年還挺聰明，現在倒是笨得不行，做了這樣的事，竟然還敢重新回到我的身邊。這一個禮拜的時間，我差不多就是在放鬆你的戒心，調查這些東西，其實也不是多難的事，至於我媽那邊，韋落，你到底是憑什麼相信，我媽真會讓你擠掉一個慕霏，然後來我身邊，做秦家的兒媳婦？”
“我給你個機會，你自己站出來，把整件事都說清楚，還清白的人一個清白，這樣，我東遠這次在香港項目上的虧損，我可以不予計較。”他起身，將半截煙摁滅在了桌子上的菸灰缸裡，居高臨下俯視着對面，連脣上血色都消失殆盡的女人，一字一句，道：“別再玩弄花樣了，你也不過就是別人手中的棋子，好好在你的國外做你的設計有什麼不好？回來你認爲哪還能夠分你一杯羹？另外，我秦亦崢對你算是仁至義盡，再有下次，就真的沒有任何情面可以講。”
他頓了頓，伸手撐開的五指壓在了桌面上，食指輕輕敲了兩下，忽然側目就見到身邊玻璃上照應出來的一個影子，男人眼角輕輕一挑，似乎是猶豫了片刻，又丟下一句話，“如果不是因爲我舅舅的關係，當年我也不會讓你掛着我秦亦崢女友的身份。對了，你知道我舅舅是誰吧？你當年那個監護人意外去世的事，想必不需要我再重複了。”
韋落赤紅着眸子，不敢置信凝視着秦亦崢，對方卻不過就是涼涼一笑，整了整衣袖，轉身走人。
她坐在原處，渾身瑟瑟發抖。
而另一側的某個角落裡，有人就在這個時候，偷偷將手邊的包拿下來，放在了一另一側，裝作若無其事地用餐。
※※
秦亦崢出了餐廳，就直接上了車。
司機坐在副駕位上，這會兒轉過臉來問他：“秦先生，現在去哪？”
秦亦崢卻沒有出聲，隔着車窗口，看着某一處，片刻之後，又點了一根菸，抽了大半截，這才伸手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了一張消費的清單，和銀聯單子。
男人粗糲的拇指輕輕撫了兩下那張柔軟光滑的紙張，隨後才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沉沉吩咐，“去慕小姐那邊。”
司機立刻就應了，發動引擎。
秦亦崢拿出手機給秦啓潤打了個電話，讓他一會兒提前下班，去接美景。
秦啓潤在手機那邊哇哇大叫，“不是吧？我4點有一臺手術，都已經要開始準備了。”
“換人。”秦亦崢說：“你不也有段時間沒見過美景了麼？”他當然知道，啓潤很喜歡美景，索性又補了一槍，“昨天晚上我女兒還在說，不知道是不是叔叔不喜歡她了，有幾天沒有找過她，還說希望你今天去接她放學。”
那邊剛剛還在嚷嚷着要上手術檯的人，聞言，果然是心絃一動，“真的？”
“我何必要騙你？你要真不願意去就算了，我自己……”
“去去去，我等一下就去。”秦啓潤爽快答應了。
秦亦崢彎脣笑了笑，收起了手機，想到了什麼，又看了一回之前的短信，男人眸光流轉，修長的手指夾着那冰涼的機身片刻，冷哼一聲，丟在邊上，就閉目養神。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女人有時候不用講道理，只需要用男人的手段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