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近代中國而言,改革開放的意義並不亞於任何一件歷史大事,它是當代中國命運的關鍵抉擇,也是中國走向偉大復興的必經之路。
而促成這一切的老人家,值得被所有人銘記。
追悼大會結束後,林朝陽被一位領導叫住,跟他們夫妻倆親切的談了幾句。
最後又問林朝陽:「《鴉片戰爭》拍完了吧?」
「拍完了,後期製作再有一個月就能結束。」
領導欣慰的點了點頭。
「好。老人家去世前還提過一嘴這件事,迴歸是大事,你們這件事一定要辦好,全國人民都看着呢。」
「您放心。」
追悼大會結束後,陶玉書在燕京待了幾天,就爲了等燕大牽頭的林朝陽(中國)文學研究會的成立大會。
3月5日,星期三,驚蟄。
燕大的大飯廳在十餘年前就已經被改爲了大講堂,這些年來只要校內有重大活動,這裡都是一副人山人海的熱鬧場面,今天也不例外。
禮堂穹頂高懸着紅色橫幅一一林朝陽(中國)文學研究會成立大會,黃燦燦的一行大字分外惹眼,大講堂內座無虛席。
這裡不僅有燕大的學生,還有聞風而來的燕京各大高校的學子和社會上的文學愛好者,連過道處都擠滿了人,人潮涌動。
主席臺上,白髮蒼蒼的陶父客串了今天的主持人。
燕大請他來當主持人,自然是因爲他和林朝陽的翁婿關係。
陶父身着深灰色的中山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看得出來老人家對今天的大會很重視。
他一生參加過許多的學術研討會,卻沒有一次比現在這樣激動。
「他的文字是時代的刻刀,剖開迷霧,直抵人心—」
凡是頒獎大會或嘉獎現場,總喜歡爲那些即將登臺的受獎者寫一段讚辭。
陶父的嗓音渾厚,略帶些渾濁的痰音,他所念的這段讚辭是由林朝陽(中國)文學研究會的幾位教授合力撰寫的,極盡美譽。
在他念着這段話的時候,臺下已經有人高舉起了書本。
《梵谷之死》《楚門的世界》《渡舟記》《闖關東》《寄生蟲》《入師》
那些書被高高的舉着,書頁泛黃,彷彿無聲的致敬。
看到此情此景,不僅臺上的陶父激動得聲音有些顫抖,連臺下的學生和文學愛好者們也都心情激盪。
「我宣佈,林朝陽(中國)文學研究會在今天正式成立!」
臺下傳來雷鳴般的掌聲,展示着學子們對於林朝陽的高度認可和喜愛。
「請朝陽同志上臺爲我們致辭!」
林朝陽被邀請上臺講話,內心也充盈着難以言喻的感動,這種感覺是他在日本丶美國的文學研究會成立時所沒有過的。
「」.—-文學的魅力就在於它如同一條條道路丶一座座橋樑,將每一處高山丶
平原和盆地緊密的聯繫在一起,它承載了我們的歷史丶文化以及情感。
作爲書寫者,我始終相信文字不僅是記錄時代的工具,更是叩擊靈魂的鑰匙。
林朝陽(中國)文學研究會的成立對於我而言是一種榮耀,但我想,它更重要的作用是爲那些後來者研究這個時代的中國提供一點微末的幫助—」
林朝陽的講話時間不長,言辭懇切而真誠,贏得了潮水一般經久不息的掌聲,這些掌聲不光是對他的祝賀,也是對他多年來筆耕不輟的嘉獎。
臺下學生們的吶喊聲此起彼伏,那些象徵着讀者喜愛的書籍,被學生們扔向空中,像大雨一般布灑在大講堂內。
講話過後,洪子成代表林朝陽(中國)文學研究會接受了林朝陽的饋贈。
林朝陽捧出一箱泛黃的手稿,態度鄭重的交到洪子成手中,那些手稿邊緣捲曲,墨跡深淺不一。
洪子成辨認出「渡舟記」丶「人間正道是滄桑」等字樣,角落裡散出的一兩頁稿紙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這些都是林朝陽多年來積攢下來的手稿,對於臺下他的擁是們而言,無異於是稀世珍寶,許多學生們捕着脖子往臺上看去,眼中滿是渴望。
捐贈儀式結束後,林朝陽走下臺,坐回位子上,陶玉書忍不住摟住他的胳膊,滿臉驕傲。
這時候大講堂主席臺的幕布被落下,臺下學生們響起喻喻之聲,大家本以爲成立大會到剛纔就結束了,可主持人卻沒宣佈,反而拉上了幕布。
就在所有人都摸不着頭腦時,從舞臺側邊走上來一位報幕員:
下面請大家欣賞話劇《大下第一樓》。
此話一出,會場內的嗡鳴聲猛然爆發,大家沒想到今天的成立大會居然還安排了演出,而且還是話劇演出。
《天下第一樓》!
在場的年輕學生們有一些人都沒聽過這部話劇,有些是聽說過,但沒看過,
只有那些燕大教授丶老師和上了歲數的文學愛好者才瞭解這部話劇當年所創造的輝煌。
這正是當年林朝陽爲燕師大的學生劇社所寫的話劇,一經公演,轟動了燕京高校界,引得無數高校學子競相爭看。
後來更是被人藝相中,搬上了首都劇場的舞臺,成爲了人藝八十年代之後少有的扛鼎之作,每逢公演必定一票難求。
在那之後,《天下第一樓》又在燕師大的學生話劇舞臺上演出了好幾年,一直到85年燕京高校的話劇熱冷卻之後,才逐漸被燕京高校的學子們所淡忘。
到了最近幾屆學生,除了一些喜愛話劇的學生,已經很少有學生知道這部話劇了。
嗡鳴聲持續了十幾秒鐘,舞臺音響裡傳來了女聲旁白。
「1917年夏,清朝的最末一個皇帝在子民們『帝制非爲不可,百姓思要舊主』的呼聲下,由辮兒帥張勳保駕,又坐了大寶。
紫禁城內外的遺老遺少們頓時打了雞血般興奮起來,翻騰出壓在箱底多年的朝衣丶續上真真假假的辮子,滿大街跑的都是祖宗。
隨着女聲旁邊,臺上的大幕緩慢拉開,臺下的學生們逐漸安靜下來。
正陽門下,市井繁華,匯聚京師菁華。
老字號「福聚德」開門迎客,生意興隆。
門臉兒正中門上並排掛着三塊匾,分別是「福聚德」丶「雞鴨店」丶「老爐鋪」。
飾演學徒的龍套坐在前廳的大木盆前手腳麻利的拔着鴨毛,沿牆一排木架子上掛着開好生的鴨胚子,鴨子都吹好了氣,抹上了糖色。
前廳右邊是福聚德的百年烤爐,紅磚落地,爐火常燃。
爐口有一副對聯:金爐不斷千年火,銀鉤常吊百味鮮。
舞臺以外的「街上」隱約傳來茶樓的鑼鼓聲,間或有說笑丶猜拳的聲音。
羅大頭手持烤杆,上掛烤好出爐的鴨子。
「三座兒的鴨子出爐了!」
人藝的老戲骨韓善續是羅大頭最初的飾演者,今天這臺戲,他依舊是羅大頭。
「嘴~這是把人藝的角兒都給請來了!」
臺下有喜歡看話劇的老師一眼就認出了韓善續,剛驚歎了一句,飾演跑堂常貴的林連昆也出現在舞臺上。
「三座兒,走鴨子!」
簡單一句臺詞,中氣十足,貫穿了整個大講堂,連最後排的學生們都聽得清清楚楚,這就是老戲骨的功力。
韓善續丶林連昆丶譚宗堯丶呂中丶馮遠征丶楊立新··
戲臺上,前門肉市口福聚德內各色人物粉墨登場。
戲臺下,觀衆們也在數着星星。
哪怕是沒看過《天下第一樓》或是話劇的觀衆,面對着這個國家最頂尖的話劇演員和他們所演繹的故事時,也無法不沉浸其中。
觀衆不懂戲劇,但觀衆有感受,好的藝術是人人都可以感受到其中意蘊的。
撲面而來的時代氣息丶鮮活靈動的人物塑造丶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天下第一樓》具備了所有經典戲劇所應該有的一切元素。
三幕話劇,長達三個小時的演出時長,臺上演員們一氣呵成,臺下的觀衆們看得也是酣暢淋漓。
謝幕時,大講堂內掌聲雷動,經久不衰。
演員們謝幕時請上了林朝陽這位劇作者,他被一羣演員簇擁着,臺下掌聲更熱烈了三分。
到最後,觀衆們的熱情終於徹底釋放,謝幕纔算結束。
至此,林朝陽(中國)文學研究會的成立大會才宣告結束。
散場之後,林朝陽到後臺向人藝的演員們表示感謝,他着實沒想到今天還會有這樣一場演出。
問起來才知道,這都是陶玉書的安排。
「我是覺得這回成立文學研究會是在自己國內,到底是不同於國外。
就心血來潮的託人跟人藝打了個招呼,沒想到劉院長特別配合。」
陶玉書跟林朝陽說了兩句,又向人藝現任院長劉錦雲再次表示了感謝。
「陶總您太客氣了,《天下第一樓》可是朝陽同志在話劇領域唯一的作品,
也是我們人藝自八十年代以來少有的精品劇目。
自從公演那天起就廣受好評,爲我們人藝贏得了不知道多少榮譽和掌聲。
趕上朝陽同志的文學研究會成立,我們這場演出也算是對朝陽同志表示感謝了。」
劉錦雲的態度和氣,言語間充滿了對林朝陽的敬重。
他的這份敬重除了源自於林朝陽的文學成就,也在於《天下第一樓》這部話劇爲人藝所帶來的影響。
自1981年首次公演,《天下第一樓》就名動京城。
公演第三年,演出場次便突破了300場,迄今爲止15年時間,演出場次已有750場,成爲人藝歷史上少有的長青劇目。
期間人藝還帶着這部話劇去外地巡演丶出國演出,所到之處,好評如潮。
「謝謝劉院長了,謝謝諸位!」林朝陽再次向劉錦雲和人藝的演員們表示感謝。
組織一場話劇演出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現在又不是《天下第一樓》的演出季,爲了一場演出就贊起劇組,勞動幾十位臺前幕後的工作人員辛苦排練,林朝陽深感受之有愧。
「朝陽老師,是我們應該謝謝您纔對。沒有您的好本子,我們演什麼呀!您要是得空啊,幫我們來指導指導劇本那纔好呢。」
「小馮!」
人羣中的馮遠征口無遮攔的說了兩句,他前面兩句話說的都挺好,可後面的話就有點走樣了,被劉錦雲呵斥了一句。
「朝陽同志,實在不好意思,劇院現在缺好本子。他們這些青年演員啊,演不上多少角色,有些時候還得去外面接點活,難免有點想法。」
劉錦雲面帶歉意的解釋道。
林朝陽心中無語,你倆擱這演我呢?
他對劉錦雲的小心思並不介意,人家剛纔還義務幫了忙呢,他總不至於那麼不近人情。
「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劉院長不妨直說。」
林朝陽如此直接,讓劉錦雲臉上先是一喜,而後又流露出一絲把戲被人拆穿的窘迫。
「要不,回頭這事我找您細聊?」
「也行。」
說着話,林朝陽向人藝的工作人員們再次表示了一番感謝。
待離開後臺後,陶玉書嘀咕道:「我還以爲他那麼好心呢,難怪連演出費都不要。」
林朝陽笑吟吟的說道:「人家幾十個人忙了至少一個星期,有點請求也是人之常情嘛。」
「他就不想想,這人情要是讓我還,他們得的不是更多?」
「這不恰恰說明人家沒什麼其它所求嘛,事情反而簡單了。」
陶玉書嗔道:「你啊,最善解人意。」
「舉手之勞,與人方便,何樂不爲呢?」林朝陽語氣輕快的說。
夫妻倆閒聊着,往陶父的方向走去,隔着老遠便能看出他紅光滿面,正與燕大的一位副校長聊着天。
也不知道副校長說了什麼,惹得陶父哈哈大笑,眉眼間盡是得色。
兩人走到跟前,和副校長寒暄了幾句,對方纔告辭而去。
陶玉書調侃道:「爸,您今天這風頭可出大了,還不得讓那幫老同事嫉妒瘋了?」
陶父故作不悅道:「淨拿你爸我開玩笑!我這算什麼出風頭,還不是跟着朝陽借光?」
「爸,瞧您說的。您能主持今天的大會,那是我和這研究會的榮幸啊!」
夫妻倆的連番調侃讓陶父也不禁露出笑顏來,「你們啊——.」
陶父又問起林朝陽他今天給文學研究會捐的那些手稿和創作資料,作家的手稿和創作資料說珍貴也珍貴,因爲獨此一份。
可要說不珍貴,也不珍貴,尤其是當代作家的。
但林朝陽不同於尋常作家,這些年他早已用自己的那些作品在當代中國文學史留下了濃墨重彩,他的手稿和創作資料對於當代文壇而言是相當有價值的。
不管是從收藏方面還是研究領域來說,都是如此。
「都說好了,東西先收藏在燕大圖書館,只有研究會的成員有權限借閱。」
陶父聽他這麼說點了點頭,「那就行。就那一份東西,別最後成了一筆糊塗帳,怪可惜的!」
三人正說着話,陶玉書停了下來,小步快跑留住了不遠處正打算離開的老者。
「王老師,王老師,您留步。」
燕師大的王福仁是林朝陽(中國)文學研究會的第一批會員,他是燕師大的教授,主攻的研究領域是現代文學。
當年陶玉書在燕師大讀書時,是他的學生。
剛纔在大會上人多嘴雜,陶玉書來不及和這位老師多聊,這會兒大會結束了她打算請對方到家裡吃過飯。
回到朗潤湖公寓,林朝陽親自下廚。
陶玉書陪着王福仁這位昔日恩師聊天,王福仁談起往事滿心晞噓。
陶玉書是77年恢復高考後第一批大學生,在她那一屆學生裡,也是最聰慧,
最努力的。
畢業時她去了文學雜誌當編輯,幾個老師還曾經討論過,感覺有些大材小用了。
以陶玉書的勤奮和天分,完全可以在更大的領域發光發熱,比如從事學術研究工作丶比如走上仕途。
過了幾年,陶玉書當編輯取得了一些成果,挖掘了不少新人丶新作,在燕京文學界成了頗有名氣的編輯。
幾個老師談起時,少了些遺憾,覺得當編輯也挺好。
之後再聽說陶玉書的消息,就是從其他學生的口中了,說陶玉書去了香江做生意。
那些年,上過大學的知識分子往國外跑的多得是,香江去的人不多,也不少,老師們得知這個消息也沒什麼感覺了。
一直到前幾年,國家宣佈要搞浦東大開發,那一陣新聞見天兒的播着關於滬上和浦東的新聞。
某一天,陶玉書就這樣出現在了央視《新聞聯播》的畫面上,曾經的老師和同學們以這樣的形式再次見到了她。
「大家都沒有想到,玉書現在事業做得這麼成功,說起來跟做夢一樣。」
王福仁談起這些年對陶玉書的關注,語氣充滿了感慨。
陶父通過其他人的視角感受着女兒這些年來的事業發展,也不免有些動容。
「她是運氣好,有朝陽願意支持她。這麼多年夫妻倆風風雨雨,患難與共。」
王福仁笑着說道:「是啊。玉書年輕的時候漂亮,背地裡系裡那羣小兔崽子都說她是我們中文系的校花,是不少小年輕的夢中情人呢。
得知她結婚的消息,不知道有多少小夥子黯然失落。
後來她和朝陽的愛情故事還在我們學校傳過一段時間,哪怕現在看,他們兩口子也是那一代人的愛情楷模了。」
老師提起當年學時的事,陶玉書難得流露出幾分不好意思的小兒女之色。
王福仁談興頗高,接着說:「我還記得那年他們小兩口來我們教師家屬樓,
看望我們幾個老師。
那時候好像朝陽的《小鞋子》纔剛發表,得到了不少好評呢。
當時是在侯老師家裡吃的飯,一晃都多少年了。
沒想到,今天我居然成了朝陽的文學研究會的會員了。」
王福仁的臉上滿是緬懷之色,說到最後不覺笑了出來。
陶玉書聽着這些話,同樣懷念當年在學校的日子,她也笑道:「這說明還是有緣分。」
閒話一陣過往,林朝陽做好了午飯,吃過飯,陶玉書又安排人將王福仁送回了家。
下午夫妻倆步行着由朗潤湖往燕大南門走去,陶玉書挽着林朝陽的胳膊,邊走邊說話,享受着這難得的靜謐時光。
回到小六部口衚衕,就見陶希武和兩個年輕人等在家裡。
「你怎麼跑過來了?」陶玉書問他。
「我找我大姑父有點事。」
陶玉書狐疑的看了看丈夫和侄子,不知道他們倆能有什麼事。
「你先去忙吧。」
林朝陽支開陶玉書,陶希武這才上前,遞上了劇本。
上回爲了大舅哥的面子,林朝陽私下給《錄像廳》的劇本來了個大手術,將存在的問題一一指出,提的意見幾乎等於手把手在教着寫劇本了。
陶希武拿到劇本後,跟徐浩峰丶盧偉健頭腦風暴了半天,發現按照意見來修改,工程量比重新寫一遍都要大。
但幾人也發現了好處,就是按照劇本上的意見修改的內容,看起來確實不錯。
於是幾人卯足了勁,連着折騰了一個多月,總算是將劇本拿出來了。
「大姑父,您看怎麼樣啊?」
林朝陽翻着劇本看了快一個小時,陶希武三人的眼神一直盯在他身上,臉上寫滿了志芯。
見他放下了劇本,陶希武立馬湊上來問。
「還行,及格了。」
聽到這話,陶希武緊張的神情立刻融化成笑容,他不確定又問道:「及格?
那您的意思是,過關了?」
林朝陽合上劇本,將劇本拍在他的懷裡。
「你說呢?」
陶希武笑得更加燦爛,「那肯定是過關了!」
他身後的盧偉健和徐浩峰見狀臉上也不由得綻放出笑容,那笑容如同苦囚終於重見天日一般。
太難了,實在是太難了!
兩人本以爲陶希武找上他大姑父拉贊助,是給大家走了條捷徑,沒想到卻是個大坑。
這兩個月裡,他們爲了改劇本不知道熬了多少夜,抽了多少煙,死了多少腦細胞。
每當深夜來臨,想起當初寄希望於走捷徑,就悔不當初。
對於燕影的學生來說,改劇本不是問題,真正讓幾人留下心理陰影的是那種巨大的心理壓力。
這就好比武道宗師指教連套路都沒學過的學徒,去感受武道意蘊,完全不是一個境界上的交流。
學徒的心理承受力但凡弱一點,都得道心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