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的餘光瞥見地上裂成兩半的超大會議桌，想到自己對黑鳴做的那些事，他的額頭上也跟着滲出一頭細汗，嘴脣乾澀地說道。
“上仙您看，合同我讓俱樂部出面違約，給黑鳴賠償違約金可以嗎？實在是俱樂部對不起他……”
“行了！”
呂鑫沛興致缺缺地拜了拜手，指着一旁的黑鳴說道：“你對不起的人是他，跟在下說幹什麼？”
老闆唰地一下轉過身面朝黑鳴，嘩啦一聲鞠了一躬，語氣誠懇地說道：“黑鳴！對不起！俱樂部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解決方案！”
“請你……原諒我！”
臻行俱樂部的老闆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物，也或許是他心裡非常清楚，得罪一個超凡者會是什麼下場。
總之，向黑鳴的道歉倒還算是情真意切，語氣誠懇的。
對此林川扮演的呂鑫沛倒是一點兒也不意外，既然知道他是超凡者了，這老闆一定會發自內心地感到後悔的。
別管出發點是什麼，但至少黑鳴這會兒是感受到他是真的誠心誠意地在道歉認錯了。
但越是如此，黑鳴心裡就越是覺得可悲。
就在幾分鐘前，俱樂部的經理還趾高氣昂地告訴他，合同裡就是這麼規定的。
幾分鐘後，一位超凡者的出現，什麼多餘的事情都沒做，剛剛都懶得現身的老闆，就在自己面前畢恭畢敬地道歉認錯了。
這個世界的正義呢?
這個世界的公道呢?
如果沒有這位超凡者大人的出現，臻行的老闆會在我面前這麼卑微嗎？
不，他們不會的……
他們只會更加不可一世地將合同拍在我的臉上，用那股子趾高氣昂的口吻，指着我的鼻子告訴我。
黑鳴，你現在對俱樂部毫無價值，就是要被賤賣的貨，而且賤賣之前，我還要榨乾你的價值，去做陪練。
什麼？
你跟我說你爲俱樂部立過功？
你還爲俱樂部賺過很多錢？
別說笑了，這些本就是你應該做的。
因爲啊，合同裡就是這麼規定規的！
我真是去TM的霸王合同！
半鞠着躬的俱樂部老闆，見黑鳴遲遲沒有給他迴應，心中也不免有些打起鼓來。
咕……這小子平時不是挺好說話的嗎？
當初也就是看他老實不鬧騰，纔敢這麼對他來着。
他怎麼不給迴應啊？
老闆心裡有些沒底，便輕輕地擡了擡頭，有些緊張地瞥了一眼黑鳴，正巧看到黑鳴驀然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道歉如果有用，還要正義做什麼？”
老闆臉色一變，他這是什麼意思?
“程老闆，臻行對我算是有知遇之恩，我職業生涯的唯一一個冠軍，也是在臻行拿到的，無論以後我在哪裡，我都希望臻行一帆風順。”
好傢伙，他居然還真的姓程。
聽到黑鳴這樣說，程老闆心中懸着的心這才放下，臉色看上去頓時輕鬆不少。
“不過……”
黑鳴語氣一轉，程老闆知道他這是要提條件了。
雖然對自己接下來又不知道要出多少錢感到有些肉疼，但程老闆也知道，現在這情況再肉疼他也得答應。
這些超凡者即便是沒有特權，那也不是自己能夠得罪的起的。
“黑鳴你說，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我要你，賣了臻行。”
“什麼？！”
程老闆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神經病啊你，我賣不賣臻行關你什麼事啊？
呂鑫沛聽見黑鳴的條件，頓時也有些好奇。
他爲什麼要程老闆賣了臻行？
“黑鳴你是認真的嗎？”程老闆一臉難以置信地問道。
“認真的，我要你賣掉臻行。”
黑鳴的語氣雖輕，卻透露着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說話間還看了一眼旁邊的呂鑫沛。
“即使……這位超凡者大人不支持我這樣做，將來的某一天，我也一定會讓你賣了臻行！”
程老闆簡直覺得這傢伙有些不可理喻，但礙於呂鑫沛就在旁邊，完全不敢發火，極力地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爲什麼？我可以給你錢，我也可以給你股份？你爲什麼非得要我賣掉臻行？”
接下來的話。
讓扮演呂鑫沛的林川都感到有些意外。
黑鳴輕輕搖了搖頭，語氣輕和的就像是他提出這樣的要求，並非是爲了報復程老闆，而是發自內心地基於他對臻行的感情。
“程老闆，我不要錢，也不要股份。”
“這些不重要，你也不重要。”
“但臻行俱樂部沒有你，很重要！”
“你的存在，玷污了電子競技，我希望你可以將臻行，賣給真正熱愛這個事業的人，真正熱愛電子競技的人。”
“臻行的未來，屬於世界賽，屬於TI總決賽，屬於每一個賽里斯年輕人心中的榮耀。”
“它，不應該屬於你用來斂財的工具。”
程老闆聽得有些瞠目結舌，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經理髮掘來的這個新人，是個對遊戲以外其他東西都特別木訥，只對遊戲滿懷激情的單純小夥。
但他沒想到，這傢伙竟然真的能單純到這種地步！
整個聯盟哪傢俱樂部創立不是爲了斂財?
世界冠軍夢？年輕人心中的榮耀？
別他媽開玩笑了！
“……黑鳴，我就是真的賣出去，接手的人，未必就能像你說的一樣，不以斂財爲目的。”
程老闆雖然還有着其他很多產業，但電子競技產業如今算是熱門行業，回報率真的很高。
他好不容易捧出這樣一個老牌隊伍，粉絲無數，正是處於收穫的時候，怎麼會捨得賣出去呢。
“我知道，我管不到那麼多的事情，這是我爲臻行唯一能做的。”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再一次響徹在空檔的會議室裡。
程老闆的心情也隨之跌落谷底。
這位超凡者的態度在這三聲掌聲裡，已經表現得非常明白了。
他面露苦澀，心有不甘地嘆了一口氣。
“我答應你，俱樂部會對外公佈出售計劃，邀請全體網民，共同監督有購入意向的，符不符合你的期望。”
反正程老闆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會有人出錢買個俱樂部，真的是爲了打遊戲。
達成共識以後，黑鳴就跟着呂鑫沛離開了臻行，後續的事情就全部交給程老闆他們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