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顧星雲頭也不回,淡然的說道。
沈浪擡步走到她的面前,只見她修長的手指搗鼓着一些藥材。
圓滑細嫩的手指上沾滿了綠色的汁液,他卻彷彿沒看見似的,小心細緻的整理着。
沈浪不再言語,在她的對面坐下,將手中的《百草玄黃》放在桌上。
靜靜的打量起,面前的女人。
不知過了多久,顧星雲才放下手中的事物,緩緩擡起頭來,一副疲憊的神色望向沈浪。
“不好意思,我做事情的時候比較入迷,今日來尋我有何事?”
顧星雲歉意的笑了笑,態度卻沒有軟下來。
沈浪不以爲意,客氣地說道:“無妨,今日整理三通玄門的藏寶閣,發現了這本《百草玄黃》,可我對醫術不精,除了圖片,什麼也看不懂,想着顧小姐,若是方便的話,可以爲我解答一二嗎?”
聞言,顧星雲的視線瞬間投到了桌上那本,泛着黃皮的書本。
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間變得光亮起來,整個雙眼都散發着bulingbuling的光芒。
好似獵人看到獵物那般激動的神情。
顧星雲有些拘謹,尷尬的開口說道:“我可以看看嗎?”
沈浪點了點頭,將書本推了過去:“當然。”
顧星雲按耐不住心中所想,便開始翻看面前的《百草玄黃》。
眼神中乍現的光芒,讓沈浪有些移不開眼。
只能靜靜的看着面前癡迷的女子,不停的翻看着。
“不好意思,我也是聽說過這本書,如今看到了,覺得稀奇。”
想到還有個人在這兒,顧星雲忙不跌的擡起頭,頗有些歉意的說着。
沈浪搖了搖頭,“本就是拿給顧小姐看的,不必如此拘謹,這一時半會也看不完,若是顧小姐願意,我可以將此書放在這幾日,不過還希望屆時,顧小姐,願意同我聊聊這書的內容。”
顧星雲欣然應允,眼底卻閃過一抹疑惑:“你爲什麼開始好奇醫術了?”
沈浪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技多不壓身。”
顧星雲將信將疑,卻還是點了點頭,“待我看完之後,我會將該批註的給你批註好。”
“那就多謝你了,三日之後我來取。”
顧星雲笑意不減,眼裡迫不及待的光芒,像是要將沈浪吞噬。
沈浪是個明事理的人,當下就急忙說道:“那我就不打擾了,先行離開您好好看。”
待到她同意後,沈浪前腳剛踏出竹林,後腳便看見藏在假山後一臉鬼鬼祟祟的小丫頭。
時不時張望着這邊,瞧見沈浪,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臉上盡是驚喜的表情:“沈先生,小姐已經等候很久了,勞煩你跟我去一趟。”
沈浪只是點了點頭,便跟上了小丫頭的步子。
明月的園子,坐落在梨園裡。
滿園的梨花香味撲鼻,讓人不禁有些心曠神怡。
整個梨園的裝橫很是清雅,這屋子的主人倒是和它相得益彰。
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循聲望去,只見一長髮及腰的少女站在梨樹下,眉眼帶笑的望着他。
“好久不見,明月。”
沈浪臺步走上前去,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客氣地開口說着。
明月滿帶笑意的面龐,一時有些尷尬,強撐着迴應道:“沈先生,好久不見。”
如此文縐縐的話語,從她的口中說出到是泯滅了她不少的童性和玩性。
沈浪不禁皺起了眉頭,想想還是低聲說道出:“出什麼事了嗎?”
明月搖了搖頭,眼眶中卻是已經蓄上了淚水,僵硬的笑着說道:“沒事兒。”
沈浪揚眉,再度問道:“你確定沒事?”
明月點了點頭,緊咬着下脣,不再言語。
沈浪嘆了口氣,背過身去:“既然沒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了。”
擡腳剛走一步,身後便傳來了挽留的聲音,很小,卻帶着哭腔。
“不要走可以嗎?”
沈浪無奈的停住腳步,轉過身望着那個身子顫抖,雙手掩面小聲哭泣的少女。
“那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會讓你變成現在這般知書達理的模樣。
就好像被硬生生套上了一層枷鎖一般。
明月小聲的哭着解釋說道:“我已經到了出嫁的年齡了。”
沈浪眉頭一皺,沉聲回答道:“顧小姐,是想讓你去家族聯姻嗎?”
明月點了點頭,淚眼朦朧的望着沈浪:“那日你若是肯娶我,我就不會嫁過去了。”
“抱歉。”
千言萬語也只能化作這兩個字。
“沒事。”
明月捂住嘴巴哭腔,還是徐徐傳來,“反正這也是我的命。”
沈浪胸口一揪,問道:“與你聯姻的是何人?”
明月嘆了口氣:“君惜。”
聞言,沈浪一驚,“你倆差了20歲,有了吧?”
明月一聽,小聲說道:“不僅如此,聽說他活不過一個月了,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我娘是想派我過去聯姻,最後將君家收入囊中。”
“顧小姐,到底是怎麼想的?憑你一個如何將君家握在手中?君家可不止君惜一個人。”
“娘這麼做自有她的道理,我無權干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聽從安排。”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嗎?”
畢竟你還這麼小。
後半句話,沈浪沒有說出口。
畢竟在這個世道生存,誰又不是身不由己呢?
明月搖了搖頭,悽慘的一笑:“有辦法,可是你也不願娶我,還是就這樣吧。”
二人相視無言。
望着明月眼中的淚水,不停的滑落,沈浪也只是嘆了口氣,什麼也說不出口。
“我送你走吧。”
最後還是明月率先開口,強裝自己很開心,蹦蹦跳跳的上前來挽住沈浪的胳膊。
“老大叔。”
面前笑魘如花的少女,雙眸中還是有失落的情緒。
沈浪並沒有急着抽開手,只是隨了她去。
這一路上,好似走了一生那麼長。
明月走的很慢,她的話也很多。
像是復讀機一般在沈浪那耳邊嘀嘀咕咕的,像是要把這一輩子沒說完的話,全都告訴沈浪。
沈浪擡起手,揉了揉她柔順的長髮,:“你總有一天會長大的,到時候一定要學會如何保護自己。”
送到門口,明月從袖中拿出一塊藍色的暖玉,只見上面刻着一個月字。
她笑着說:“雖然沒能嫁給你,可我希望你一直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