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博的想法平凡完全可以理解，他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是自己太沖動了，沒有像燕博思考那麼全面。
這件事確實暫時還不能告訴老爺子，總之一切還是要從長計議。
平凡和燕博小聲地說了幾句。要是以往，站在一旁的李無歸肯定已經不動聲色地把他們之間的對話都聽到耳朵裡去了。
但是這次完全相反，李無歸根本無暇顧及燕博和平凡說了什麼，他的眼裡只有燕飛揚的安危。
燕飛揚只是一開始睜了睜眼，之後就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李無歸也想做出不在意的樣子，但是試過之後才發現太難了。
就在李無歸糾結是不是該做點什麼的時候，燕飛揚終於有反應了。
還沒等燕飛揚說什麼，這次又是李無歸先開口了。他彎下腰湊到燕飛揚身側，怕自己聽不清楚。
“哪裡不舒服？”李無歸說着邊打量燕飛揚的身上有沒有外傷。他剛纔已經仔細看過了，燕飛揚的內力似乎恢復的不太好。
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要是內力得不到恢復的話，就意味着風險加大。而燕飛揚想要再用補天浴日，就只能等到明天，而且還要看運氣。
這種把命運交給別人的感覺莫名就讓人覺得不爽。就算不是李無歸親身經歷，但讓他眼睜睜看着燕飛揚受苦，他也做不到。
燕飛揚顯然又一次結束了內力在身體內的運轉，因爲他的臉色看起來比之前稍微好一點了。
李無歸沒有放鬆警惕，因爲他還沒有從燕飛揚口中聽到肯定的答案。
燕飛揚呼出一口氣，回道：“還好。只是時間不夠了。”
說完之後，燕飛揚好像怕李無歸多想似的，擡頭看了一眼快要落山的太陽挑了挑眉。示意李無歸看。
李無歸順着燕飛揚的視線看去，瞭然地點點頭。燕飛揚說的時間是太陽留給他吸收能量的時間。
太陽已經落山，補天浴日的術法自然也不能再用了。
燕飛揚的內力卻還沒有恢復，李無歸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擔心。
“那你的內力怎麼辦？”李無歸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他也不用避諱一邊的燕博和平凡。
而且李無歸隱隱還有一點自己的心思在話裡，他就是想讓燕博和平凡聽到，要不是因爲燕博的話，燕飛揚也不至於拼上自己的內力。
燕博和平凡也如李無歸所願，他們的目光也都齊刷刷地落在了燕飛揚的身上。
李無歸的餘光瞥了燕博和平凡一眼。他能看出這兩人是真心爲燕飛揚擔心的。尤其是燕博，他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燕飛揚，似乎也有一肚子問題要問。
李無歸默默在心裡冷哼了一聲，暫時也不去計較了。畢竟現在有更重要的事，他迫切想要知道燕飛揚的身體狀況。
“內力大概要明天才能恢復了。現在差不多隻有二脈。”燕飛揚淡淡地說道。
他這話不僅是說給李無歸聽的，他察覺到燕博和平凡的視線，就一併說出來讓他們也可以放心。
燕博和平凡稍微鬆了口氣，但李無歸卻始終眉頭緊皺。他忍不住脫口道：“才二脈？你明明快要……”
後面的“突破五脈”李無歸忍了半天才沒有說出口，他的語氣裡全是可惜。
燕博和平凡也聽出了李無歸的畫外音，隨即又看向燕飛揚。
燕博一臉歉意地說道：“都是我的問題，害你境界跌了這麼多。如果不是給我輸內力的話，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平凡看燕博不住地責備自己，也立刻低頭對燕飛揚道歉，道：“是我不好，請你不要怪三少。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儘管說，內力也沒有關係。”
平凡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顯然早就已經計劃好了。不論用什麼辦法，只要燕博能醒過來，讓他做什麼都無所謂。
燕飛揚用內力救了燕博的命，那平凡就用自己的內力來回報燕飛揚，這是天經地義的。
而且平凡沒有一點不情願，他覺得非常公平。就算有可能拿走他全部內力，他也不會有一句怨言。
平凡這條命就是燕博給的，他早就做好隨時爲了他拼命的準備了。
這就是一次最好的機會，剛好可以彌補他之前犯下的差錯。如果不是他出手太慢的話，燕博也不會被置於危險境地。
燕博爲了自保只能強行催動內力，走火入魔加劇筋脈受損嚴重，內力全無，連氣息都斷了。
那一刻平凡已經不想再回憶第二次了，他眼睜睜看着燕博呼吸漸弱卻束手無策，這種無力感他永遠記在心裡，時刻提醒自己。
聽到平凡的話，另外三人紛紛看了他一眼。只不過每個人的眼神含義都有不同。
燕博神情詫異地看着平凡，眼裡是明顯的責備，似乎是在埋怨對方說這話之前不和他商量一下。
李無歸的臉上則是不加掩飾的驚訝，他微微挑眉看了平凡一眼，神情也緩和了幾分。再看燕博和平凡的時候也不像之前那麼有敵意了。
燕飛揚則是動動眼珠看了平凡的方向一眼，然後就收回視線，隨口說了一句：“不必。小事而已，很快就會恢復。”
平凡已經做好覺悟了，聽燕飛揚這麼一說反而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了。
李無歸暗暗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他恨不得替燕飛揚答應下來。燕博白白用了燕飛揚這麼多內力，總要“出點血”纔對。
但燕飛揚的話已經說“死”了，李無歸也不好再說什麼了。而且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也不會真的讓平凡把內力還給燕飛揚。
這樣的話內力也太不值錢了，被他們幾個人這樣給來給去。更何況燕飛揚要是“手下”平凡的內力，那他之前的工作就白費了。
“行了行了，照顧好你家主子就不錯了，別惦記別人了。”李無歸沒好氣地說道。
平凡還想再說什麼，但是被一旁的燕博拉住胳膊攔住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給他添亂了。”燕博也不氣，臉上原本冷硬的線條也緩和了不少，又說道：“但是有什麼我們能幫忙的，還希望不要客氣。”
燕飛揚看了李無歸一眼，李無歸馬上會意，清了清嗓子道：“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燕博點頭，道：“隨便問。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不會隱瞞。”
平凡自覺站到燕博身後，又瞬間恢復到之前沒有存在感的模樣了。
李無歸沒有回答，而是看向燕飛揚。燕飛揚雖然現在只有二脈境界，但他絲毫不懷疑剛纔燕飛揚說的話。
他回到四脈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且要是運氣好的話，明天就差不多了。
但是今晚到明天這段時間就十分關鍵了，李無歸一定要寸步不離燕飛揚身邊，不然任何一點平時不被放在眼裡的危險，都會變成燕飛揚的大麻煩。
燕飛揚的二脈境界和普通人還不太一樣，因爲他的底子打得牢，所以比一般的二脈術師要厲害的多。
如果硬要說的話，燕飛揚甚至可以和急功冒進修煉的三脈術師一戰，而且不一定會落於下風。
這些是李無歸完全可以肯定的。燕飛揚在成爲二脈術師之前付出的努力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和想象的。
再加上補天浴日本來就有改造筋脈的作用，燕飛揚的內力只會比之前更加精純，修煉也更加得心應手纔對。
所以燕飛揚說的明天可以恢復絕對不是說大話，而是實打實的實力。
剛纔燕飛揚一個眼神過來，李無歸就明白了。燕飛揚現在無法修煉內力，正好趁這個機會把想問的問清楚。
不僅是燕飛揚，李無歸對燕博和平凡的身份也有不少疑問。
打從燕博出現的時候，李無歸就料定他和江南燕家一定有關係。很可能就是燕家留在京城的人物。
加上他身邊跟着的平凡也實力不俗，而且一看就是從小就跟在燕博身邊，這也算是燕家的傳統了。
所以李無歸一直在暗暗地觀察着燕博的一舉一動，想從對方身上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但是燕博的內力似乎受損嚴重，李無歸看不出什麼明顯結果。更別說驗證他的猜測了，他總不能直來直接地問。
而且李無歸還要提防燕博和平凡，怕他們對燕飛揚另有所圖。如果他們知道了燕飛揚的身份，難保不會有什麼想法。
李無歸從來不會把燕家那些人往好處想，他們任何人出現都一定沒安好心，還會對燕飛揚不利。
但是這個燕博好像有點不同，他一上來就有意接近燕飛揚，這些看在李無歸眼裡都是刻意爲之。
不過李無歸也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着，他不想這麼早就暴露自己讓對方產生戒備。
但從那之後燕博的表現卻開始出乎李無歸的意料了。他的所作所爲甚至讓李無歸懷疑自己最初的判斷。
燕博沒有任何一個舉動是有備而來的，不僅沒有給燕飛揚製造麻煩，反而想要幫他解決問題。
是真心還是假意，李無歸自認爲還是能分辨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