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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冰室。
捲簾門拉下。
路人路過店鋪，看着店鋪打烊，無奈離開。
茶餐廳正當中的白色圓桌上，擺着清蒸老鼠斑、清炒菜心、避風塘炒蟹、酒鬼花生米、一盤叉燒及一煲豬腳湯六個菜，菜餚十分家常。
屋頂的燈管一閃一滅，不時閃爍，明暗不定的光線打下。
吳廿億一個人坐在圓桌旁，夾了一筷子菜心，又塞了一塊叉燒，大口咀嚼，吃的津津有味。歐洲行，最不適應的就是這口飯菜。
“你哋兩個食過飯冇？”
埋頭扒拉口米飯，頭也不擡的朝着夥計擡起筷子，含糊不清道：“阿良——添兩副碗筷，讓廚房再加兩個菜”
“謝~吳sir。”
劉振偉推了王賠錢腰眼一下，主動接過夥計遞過的碗筷，拉椅子坐下，旁邊王佳衛也坐下來——
“老店這邊不是才裝修沒多久嚒？燈管壞了？明天搞掂它……”
吳孝祖沒理睬兩人，尤其是正對自己的坑貨，對着收銀臺說。
收銀臺的夥計阿良則兩耳不聞的翻着一本雜誌看的津津有味。
“……”
“啊？祖哥——”旁邊的夥計捅了捅他，阿良這才後知後覺連忙站起身，看到吳孝祖轉過身看着他。
筷子點了點頭頂，“搞掂它！”
“不是~祖哥，這個是公司特意要求，還願電影中的場景。許多食客吃飯都特意拍我們的燈管和吊扇。耀哥不讓換……”阿良連忙道。
吳孝祖嚼着花生米，捏着透明塑料杯灌下一口啤酒，舌頭勾了勾牙牀，目光緊緊盯着老夥計阿良。
“祖哥，你放心。我明早就去旁邊五金店買燈管來換。”阿良保證道。
吳孝祖沒理會對方，打了個酒嗝，看着面前小媳婦一樣的王佳衛，見對方有一搭沒一搭的夾着菜，一臉的味同嚼蠟。
“吳sir，我想了，看看能不能把一部戲剪成兩部片子……”劉振偉放下筷子主動說，同時用胳膊肘頂了下王佳衛。
“這是個辦法，但騙不了行家。治標不治本。”吳孝祖沒有反對這個意見，這本來也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之一，這年頭，這種事情多了。
但偏偏觀衆有可能，沒辦法騙圈內人。
哪怕是真不懂行，劇組這麼多人，誰又能保證不走漏風聲？
剎——
門外響起急促的剎車聲，緊跟着好似有幾臺車熄火停泊，片刻，門外就響起砸門聲。
夥計跑過去開門。
項十三、鄧廣榮、蔡志強及湯臣的徐鳳四位投資人竟然聯袂而至。
“阿祖，你這個大富豪在茶餐廳請我食飯，真系冇誠意~《龍門客棧》票房都快超3000萬了……”羊毛衫外套灰西服的蔡志強率先開聲，旁邊的徐鳳及項十三都微笑着與吳孝祖打招呼。
鄧廣榮梳着油光錚亮的大背頭，穿着寬大的西裝，看了吳孝祖一眼，選擇無視。
“冇辦法，食不慣國外的飯菜——”吳孝祖沒有在意，一一笑着與衆人問候，看着鄧廣榮的時候也眯眯笑打招呼。
“荷蘭唐人街不少中餐館~”蔡志強笑着說。
“就念這一口，改良的中餐我接受不了。”吳孝祖微微笑，示意幾人做，笑着對徐鳳道：“徐太，不好意思，這麼晚約你來這邊。”
“冇關係，我也知這家茶餐廳，現在在港島很有名氣嘅。我之前也想過來這邊轉一轉，正好這次有機會……”戴着圓眼鏡的徐鳳溫柔的笑着道，“我也看了新的《龍門客棧》真的很精彩。”
“這可不敢當，您當年演的那部《龍門客棧》纔是經典。我也不過拾銓叔牙慧罷了。”吳孝祖連忙謙虛。
對方曾經在《龍門客棧》中飾演于謙於少保的女兒，還演過《俠女》。算是華語影壇前輩級的武打女星。
1984年在其夫湯駿年的支援下，在灣灣創立了湯臣電影事業，致力於藝術電影，後來的《滾滾紅塵》《霸王別姬》都是湯臣的作品。
其夫從紡織業進軍地產業後一發不可收拾，在灣灣曾創下兩週熱賣300億新臺幣的記錄。1988年轉戰港島，接連幾個大手筆，被港島商界稱爲‘灣灣幫’。電影業也是其比較重要的一項投資。
“都是好作品，兩位就不要謙虛了。”
項十三笑着道，金絲眼鏡後邊的眼睛看了眼站起身的王佳衛，含笑點點頭，轉頭看向吳孝祖，“剛剛從歐洲回來吧？改日一起去打杆高爾夫。”
“冇問題。”
吳孝祖笑着對着夥計招手撤下殘羹剩飯，上茶水。
拎着茶壺給幾人倒茶，“這次佳衛拍攝《阿飛正傳》，我也是才知道超標嚴重。說起來這件事本來我也不應該插手。
可阿衛搵我，我也不能袖手旁觀。今天也做個和事佬，看看能不能把這個事情解決。
所以我也特意選在這間茶餐廳，這是‘家裡’，也希望大家能夠開啓天窗說亮話，咱們有什麼說什麼——各位意下如何？”
“我沒有意見。不過————兩部電影的投資，變成一部電影，大家怎麼分？”蔡志強攤手，“5500萬港幣呀……”
“精益求精是電影人的本能驅使，阿衛對於作品也有自己的執着。第一次獨立掌鏡，預算估算不足也情有可原。當然，這一點他不可推卸。所以我想，是不是有什麼補救措施可以讓大家都滿意。”
吳孝祖分茶給幾人，揚手微笑，“請茶——”
明滅不定的燈光下，每個人都拿過茶杯，狀態不一。有人一口飲幹，有人小口輕呷，各有姿態。
“電影拍攝完成了，後期正在製作當中。我想各位也都看過初剪的影片了……”
“非常好，畫質很高，氣氛非常到位，極爲優秀的一部戲。”徐鳳直言道，“特別有風格！”
吳孝祖瞥了一眼這位徐太，對方鍾情文藝片不是一天兩天了，喜歡這種調調也不過分。
“質量不錯。”項十三略顯遲疑的道。他承認電影非常優秀，但是……總覺得看的不明不白，不知所言。
其餘兩人也含糊認可。
“難道吳老闆你讓我們平分一部電影的利潤？”鄧廣榮不客氣的道。
“當然不是這樣一刀切~”
吳孝祖微微笑，也不介意鄧廣榮的陰陽怪氣，主動道：“電影收益方面，除去港島、還有灣灣和東南亞的票房。這些原本和歐美市場都交由我們來發行，我們可以減少發行抽成，灣灣、東南亞市場讓各位佔大頭。歐美方面的也想有發行分成……
當然，這是一個解決辦法。
另一個就是——”
吳孝祖提高聲音，面色不改道：“我親自與阿衛、劉導一起合作一部新戲。各位享有優先投資資格。
而且放心，大家都是圈內人，也不用怕我耍花招！當然，享有這部戲的人那麼在《阿飛正傳》方面就相應減少一點利益分成……二一添作五，各位覺得如何？
如果不同意……那沒關係~我今天請大家喝茶，當我沒說！”
“你能保證利益相當？”鄧廣榮問。
“哈~鄧老闆，這話可是外行話！電影是一門生意，誰又保證所有的生意全賺錢？就拿我這部《龍門客棧》，看着票房不錯，但你們也知道，損失灣灣市場，票房真的很難回本賺錢……
大家投資電影也都是各憑本事，總不能投資一部電影，然後一賠錢就怪導演吧？吃完飯打廚子，不合適吧？？”
吳孝祖攤手，直接一退六二五，推諉責任，把自己摘乾淨。
歐洲這一趟，隨着旗下發行和合作渠道越來越廣，各個電影節也開始門清，吳孝祖也能夠看到王賠錢身上的利益點。
這是他出手的緣故。
至於說再幫忙拍一部片子——融誰的投資不是融，對吧？？
“這樣，這裡邊我與阿祖合作時間最長，我減持《阿飛正傳》的投資分成比例。”項十三平地一聲雷，直接表態。
這一開口，惹得吳孝祖忍不住看向項勝。
嘴角一笑。
不愧是港島金牌製片人兼出品人，恐怕現在項十三以及覺得《阿飛正傳》不把握了。
“幾位呢？”吳孝祖趁勝追擊。
這個事情說難不難，說簡單也簡單。
事情已經發生了，王佳衛把5500萬港幣已經扔進去了，電影也變不出來。這時候吳孝祖給個解決方案，實際上也算是一個臺階。
難道真的砍死王佳衛？
最起碼鄧廣榮和蔡志明還捨不得~他們覺得王佳衛很有才！
如果不砍他，那實際上也沒辦法！
“佳衛和我結識許久。”鄧廣榮笑着看向王佳衛，“我這邊沒問題。”
蔡志強掃了幾人一眼，也點了點頭。
“我很看好這部戲。”徐鳳也說。
見此。
吳孝祖笑了笑。
這幾個人對《阿飛正傳》顯然是比較看好，畢竟5500萬港幣！而且初剪之後的片子也確實是十分精緻，你要承認，王佳衛的電影質感很足！
“謝謝蔡老闆、謝謝徐太、謝謝項生、謝謝榮哥！我這邊儘快和佳衛整理出新戲，爭取早點拍攝！”劉振偉笑着拉着王佳衛道謝，同時長出一口氣。
這件事看着簡單，那是因爲是吳孝祖出面。換做他們……可能真被這些大老闆給生吞下去！
畢竟白紙黑字有合同！
對於這些大老闆，沒合約都可以整的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何況有合約？
“我這邊確實有個武俠電影的想法，改編查先生的《射鵰英雄傳》……”王佳衛忽然張口道。
“（òωó?）！？”
吳孝祖一口茶差點噴出去——看着面前人高馬大的王佳衛，總覺得對方似乎嫌死的慢……
仰頭閉眼。
“佳衛，回頭咱們談一談！”鄧廣榮喜出望外，第一個接住話，旁邊的蔡志強也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畢竟如今武俠片因爲《龍門客棧》真的是掀起一輪“武俠熱”。
“阿祖，這個項目你可不能和我們搶！”蔡志強半開玩笑半認真道。
吳孝祖連忙頷首，堅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