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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摋——”
火苗躥高，健壯的手臂肌肉隆起，手上墊着抹布顛着50邊鍋，迅速把不鏽鋼馬鬥裡的配菜倒入鍋內，炒勺在料缸中快速舀料，順便在雙炒雙溫竈臺上的水盆裡舀了三勺水。
“出菜！”
吳孝祖用脖頸處的白毛巾擦了把汗，整個人大汗淋漓，好似水澇出來的一樣，赤裸上身，下身套着一條大褲衩，腳趿拉着人字拖。
夏天在廚房裡，真的難熬。
“好香——”
容光煥發的王仙仙穿着遮臀的大T恤，下邊暴露出兩條又直又白的大長腿，不顧燙嘴，快速用手從這盆牛雜粿條中撿起粿條品嚐，順勢悉心地拿着毛巾幫吳火夫擦拭汗水。
前廳，龍城冰室早已打烊，頭頂吊扇悠悠的旋轉。屋內橫着兩張簡易圓桌，上邊擺放着一道道熱氣騰騰的菜餚，兩張餐桌上都坐滿了人。
“啪——”
吳孝祖起開一瓶藍妹，倒入硬塑料杯，連灌三杯，這纔打了個酒嗝，舒散走了一身的燥熱，笑看正襟危坐的衆人，擺了擺筷子，“動筷子啊~”
說着，夾了一口老鼠斑，點了點頭，“肉質不錯，你們怎麼不吃？”
擡起頭，看向衆人，旁邊正埋頭吃雞翅的王仙仙也下意識揚起頭。
“呵呵呵，吃……當然吃~”
肥成笑着張羅，順手給王佳衛夾了青菜到碗裡，“大佬的手藝可輕易吃不到~千萬不要錯過。人生，唯美食不可辜負。”
旁邊的劉振偉在桌下，伸腿踢了下王佳衛，他才反應過來，低聲感謝，“謝謝成哥。”
“不客氣，大家自己人嘛。”
肥成瞄了一眼，拎着筷子淡然在那裡給王仙仙夾菜的吳孝祖，見其沒吱聲，他主動提杯，站起身，環視四周，笑呵呵的開口道：“諸位，我提一杯。大家以後肯定都圈內謀生，所以可能也會出現一些衝突和分歧。不過，咱們今天坐在這裡的人也都是咱們自己人。不管遇到什麼問題，大家一起扛，大佬一向教導我們，一定要分得清內外親疏……”
“你坐下，礙眼。”
吳孝祖抿了口酒，伸筷子點了一下肥成，看了看埋頭不肯言語的王佳衛，輕輕放下筷子，斟滿酒杯。
“能喝酒嘛？”
“能！”
“滿上。”
吳孝祖冷峻瞥了眼急忙倒酒的王佳衛，轉頭看向旁邊桌，全都側身提杯望着自己的衆人，點了點頭，頓了頓，道：“這個行業這碗飯不好吃，所以我一直最大的期盼就是你們都能吃上飯、吃飽飯、過得好。
如果在這之上，還有一點期待的話，那就是你們能夠在吃上飯的同時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
我從沒想過在這個圈子裡稱王做祖，也沒有真的施恩到外界誇張的什麼恩同再造，那純屬扯淡。
我之所以樂意提攜你們，也是看你們在這行夠努力，也有天賦。
至於媒體杜撰的狗屁吳氏門徒，你們付之一笑就好了。唯一一點香火情也是你們大家擡舉我，尊我一聲祖哥。
但，我盼着你們都有一天比我好。
不管是在壹零貳肆，還是在其他地方，皆是如此。阿成我都沒要強留在身邊，何況大家？
當然，如果你們有任何難處和困難，只要我力所能及，我肯定責無旁貸。
不要學這個撲街，出現問題自己先躲起來。”
直落落的罵了一句王佳衛，對方尷尬端酒，不知所措。
“我罵你不是市面上說的那些狗屁倒竈，我罵你是你出事不知道告訴我。然後還妄自尊大！相反，我對你這部《阿飛正傳》的水準恰恰非常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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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正的做到了不忘初心！”
“咳咳咳……”葉瑋信嗆了一口，飯米粒從鼻孔噴出來。
“你們不要覺得我在奚落他，我是真的喜歡這部戲。”吳孝祖瞪了一眼失態的葉瑋信，環視衆人，義正言辭的道：“你們都記住，做電影，當導演。一定要不忘初心，把每一部作品都當做處女作來對待！
我之所以說《阿飛正傳》好，並非是胡謅。而是這部戲充分了展示了佳衛的電影理念和風格。甚至可以稱之爲開宗立派也不爲過。
每個導演都有自己的風格與喜好，這部電影投資虧損，不代表戲就是爛片。
當然，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風格，在我這裡，文藝片與商業片不無差別。”
吳孝祖的一番違心的雞湯讓原本消沉的王佳衛莫名有點鼻子發酸。
他懂他！
“記得我之前同你提及的事情嗎？”吳孝祖突如開口。
看到對方期待的目光，這一刻，王佳衛真的感到“師恩浩蕩”。
“國外電影節?”
王佳衛試着問了一下，看到對方頷首，心裡瞬間燃起一股希冀，萬千想法如醍醐灌頂一般擊在他腦中。現在想一想，吳孝祖真的是老成謀國啊！！
自己這部戲確實應該把目光盯在電影節上纔對啊！！
看到對方眼神火熱，吳孝祖微微一笑，這纔對嘛~~王佳衛怎麼會能輕易被打垮？
不過餘光一瞄，突然發現其他幾人全都一副眼神閃爍的模樣。
凸（艹皿艹）！
“你們幾個就不要胡思亂想了，佳衛的前車之鑑你們還沒看到嗎？你們手裡的項目都是商業電影，保證盈利是必然的目的。不以盈利爲目的的商業電影那就是耍流氓。”吳孝祖小小敲打一句。
“放心吧祖哥，我們都明白。”邱立濤笑嘻嘻的代爲回答。
“我倒覺得我在文藝片上或許有一定潛力……”葉偉抿訕笑欲言。
“絕無這種可能！”吳孝祖瞪眼，直言打斷眼前這個撲街。
“……”
“噗哧……”劉偉鏹嗤笑出聲，雙肩抖動不已，其他人頓了下，瞬間也都爆笑。
“好了。”
吳孝祖擺擺手，看向王佳衛，“傻強的第一製作中心今年夏天會開拍《賭神2：黑暗會議》和衍生片《西裝暴徒》，你去給他擔任監製吧。《賭·神1：即刻開戰》你全程參與，這兩部續集都與第一部一脈相承，前者是續作，後者是根據羅東那個人物展開來的衍生電影。”
“好的，祖哥。”王佳衛這一聲‘祖哥’喊得心甘情願。
“回頭我會在《天天日報》上發表一篇對於《阿飛正傳》的影評分析。你們大家也都拿着錄像帶回去研究一下……”吳孝祖當然不能讓王佳衛直接臭了，所以決定‘人爲解讀’《阿飛正傳》。
再加上外埠的兩三個雜牌電影節傍身，王佳衛口碑提升上來不難。
明年的金像獎，他準備造‘星’！
他這種造星實際上不單單不會透支金像獎，甚至還能夠讓金像獎提升逼格和含金量。除此之外，明年還有《悲情城市》這個活招牌。
對方已經順利報名了威尼斯電影節主競賽單元。區別於柏林的政治性與戛納的商業性，威尼斯一如既往地先鋒藝術爲主。
前世，威尼斯一直到了2012年纔開始設立了電影市場，但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多的買家，想要在威尼斯看到與類似戛納電影節或者美國電影市場（AFM）上那樣人頭攢動的攤位基本是不可能……從另一方面看，金獅獎確實保持了自己的藝術獨立性。
同時，威尼斯電影節也是三大電影節中第一個把把目光放在亞洲電影身上的電影節，1951年，當時黑澤明的《羅生門》獲得了金獅獎。
侯孝莧是一位抒情詩人，他的強項是抒情而並非敘事，這風格太契合威尼斯電影節的節拍了。
相反，吳孝祖的電影風格就不太適合威尼斯電影節。當然，適合不適合只是片面因素，評委團喜好佔很大一部分。
要不然昆汀也不會那麼肆意妄爲，直接把獎項頒發給前女友了。
所以，這些所謂的獎項就那回事。
可以在乎，但千萬別較真。
翌日。
《天天日報》一篇關於《阿飛正傳》的影評報道炸開了娛樂圈！
『吳孝祖：也許市場討厭後現代作品《阿飛正傳》，但——我喜歡！
“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只可以這樣飛啊飛，飛得累了便在風裡睡覺，這種鳥兒一輩子只可以落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時候。
《阿飛正傳》同樣也是這樣一隻鳥。
在瀰漫着60年代氛圍的故事裡，《阿飛》具有一種深切的憂傷氣質，這是王佳衛與張國栄賦予這部電影的精髓所在。一個放蕩不羈的靈魂背後隱藏着情感的失落和模糊的記憶殘餘，在含糊的背影裡可以找尋到人物失落的情感碎片，這些碎片在重複的故事裡成爲一種具有歷史反思的傷感童話……
沒錯，這是一部童話，同樣也是一部港島開埠以來，真正意義上探討都市孤獨情感的曠世奇作。
許多無厘頭的臺詞，放在這裡卻恰如其分。深沉，浪漫，順理成章……
我要說的是，港島可能缺少一部兩部票房優秀的電影，但不能缺少有這樣人文關懷的作品。
我想尊重電影最好的辦法就是真的去看過這樣的作品。最起碼，我希望那些真正的影評人好好看一看這樣一部驚世駭俗且需要莫大勇氣的作品。
喜歡呢，我們高興；不喜歡，我們也尊重。
但要看過纔是尊重電影，尊重自己。喜歡是一個單純的事情，沒必要有那麼多壓力。
我推薦那些真的喜歡電影、喜歡文藝片的電影發燒友，可以買上一盒《阿飛正傳》的錄影帶。
自己給自己衝上一杯咖啡，或把自己蜷在沙發裡，或擁着愛人，好好認真的看一看這部後現代作品。王佳衛就是港島的戈達爾！”
這則影評，一石驚起千層浪！！！整個娛樂圈都呆了——
好麼，後現代作品和港島戈達爾都弄出來了！
誰都沒想到，吳孝祖這位已經被影評人吹爆到要掛在牆上的‘預備大師’竟然突然間發聲力挺剛剛下檔的《阿飛正傳》。
許多人不明白他到底是不竭餘力的力挺自己‘愛徒’，還是真的喜歡這部戲。消息靈通的人也都知道他替王佳衛擺平‘生命’之災。
“呸！”
鄧廣榮看着報紙上熱烈討論《阿飛正傳》的新聞，忍不住啐了一口濃痰，奧利給在吳孝祖照片上，衝着身邊的胞兄抱怨道：
“他特麼屁的看好和力挺！要真的那樣，爲何《阿飛正傳》上映的時候他不發聲？這分明就是爲了錄像帶銷量做廣告啊！忒特麼不要個B臉！
你看看……還特麼‘我喜歡！’，叼！”
鄧廣宙嘆口氣，笑着搖搖頭：“但你要承認吳孝祖的號召力啊！你看看……周閏發、王祖莧、李莉成、羅東、樑鎵輝、梅豔邡、程龍、少女組合、王妃、周慧慜……這一溜煙的明星藝人都在不同場合和媒介上附和‘我也喜歡’！你看看……連你契妹肥肥都支持了。”
“我——”鄧廣榮忍不住語塞。
實際上他說的沒錯，吳孝祖之所以冒出頭來力挺王佳衛，自然是因爲這部電影的錄像帶版權在他手裡。爲了盈利，他捧一捧也是正常。
許多明眼人也都猜到這一點。
果然，隨着吳孝祖的這番言論，瞬間把許多市民的目光放到了已經下映的《阿飛正傳》身上。
不少年輕人及電影愛好者看了這麼多明星表態，紛紛去音像店購買或租賃這部錄像帶。
同時，吳孝祖這時候跳出來，也算是幫着《槍火》吸引一波熱度。
《奇蹟》太猛了！
《槍火》日票房不足10萬了！
至於程龍第一個跳出來支持，是不是也在吸引眼球……這個誰也說不準。龍哥並非是莽夫，不然也不會成爲打入好萊塢最成功的華人影星。
《阿飛正傳》受到爭議，線下的錄像帶市場一片火熱。
這部電影前段時間惡評如潮，導致許多人都受到影響。
再加上對方上映不到10天就下映了，何談排片。
這突然之間引起熱度和爭論，許多不明白真相的市民還是樂意花幾塊錢去租帶子看一下的……
這麼多明星都是“我也喜歡”，看來還是有可取之處。
事實證明，能看完的極少。
租賃週期‘換手率’創下了錄像帶記錄，平均不超過3.2小時。
在這時候，《天天日報》開始報道王佳衛受到外埠電影節邀請……雖然電影節還沒開始，但不耽誤宣傳。
這就更讓人好奇了。
東瀛那邊，米田共包裝好都能賣高價，何況一部製作精良，陣容卡司龐大的電影呢？
“評論的事情先不說，我們怎麼辦？？”鄧廣宙看向胞弟，攤了攤手。
“……”
鄧廣榮尷尬的揉了揉鼻子，無奈道：“讓影之傑歇業吧。”
影之傑悄無聲息的停業了。
與此同時，影評人也開始一波‘打臉’吹捧！賠得一塌糊塗的王佳衛逐漸被洗白了，甚至聲名鵲起！
實際上，對於吳孝祖來說。
販俗與販雅沒有什麼本質區別，王佳衛就是那個販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