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盧坎準備不活了的時候。
另一邊,
赫克託已經整備好了軍勢,面色凝重地看向正不斷撕開自我虛假面孔的盧坎。
他深吸了一口氣,頭也不回地對着夥伴騎兵們冷聲開口道:
“機會只有一次,”
“在他撕掉這張臉之前,我們必須殺死他!”
在他身後,沃文騎士面色一變,
殺死盧坎,也就是說,要讓他殺死他的君主,摩索拉斯?
這是沃文絕對不願意做的事情,他當即開口試探問道:
“團長.您難道要用那個?”
赫克託面無表情地緩緩取下別在腰間的劍,從劍鞘中拔出其中那柄銅鏽斑斑的青銅劍,
“沃文,”
“既然你會說出這樣的話,那麼,同樣的問題,我也問你一遍好了——”
“沃文·霍金斯,”
“你認爲你是向誰效忠的騎士!?”
“我”沃文面色一滯,面對這個問題,瞬間失聲。
在成爲馬其頓的夥伴騎兵,向赫克託宣誓效忠前,他是哈利卡納蘇斯騎兵團的一名騎兵,而他所效忠的君主,正是哈利卡納蘇斯的國王,摩索拉斯!
而此刻,
現任的君主要殺死自己過去宣誓效忠的君主,併發出這樣的質詢,騎士沃文·霍金斯不由陷入難以抉擇的兩難境地,開始不斷地發起自問——
是了,
他又是向誰效忠的騎士?
“退下吧,沃文,我不爲難你,現在的你也沒有資格站在這個戰陣中,更沒有資格沐浴這份王的光輝。”
“帶着騎士團中,曾經哈利卡納蘇斯的士兵退到一旁去。”
沃文·霍金斯低下頭,渾身顫抖着,接着,他又微微擡起頭,看向100米外,正站在光域之中,滿頭是血,一臉猙獰之色的盧坎。
他咬了咬牙,朝着身後揮了揮手,
很快,3000名夥伴騎兵中,就有2400餘人離開赫克託身後。
赫克託聽着身後連綿的噠噠噠動靜,臉上堅毅的神情頓時一僵。
他本以爲走個幾百人就到頭了,卻沒想到,菲洛塔斯對軍隊的影響居然已經到了如此深重的地步!?
但很快,眼前更加嚴重的事態讓他收攏心頭的驚怒。
帶着剩餘的五百餘名真正的夥伴騎兵,
赫克託目光一凝,高舉起手中鏽跡斑斑的青銅劍,
這是他的父親,輔佐兩代王者完成征服偉業的馬其頓將軍帕曼紐所得到的,屬於征服王的恩賜——
名爲【王之軍勢】的寶具。
與征服王手中那份真正具現整個馬其頓帝國風采的王之軍勢不同,這份寶具所能具現的,是屬於王之騎士的力量。
“呼”
赫克託全力握緊青銅劍柄,長長吐出一口氣,從口中吐出一條長長的白色匹練,
將身爲半英雄的C級魔力全數灌入其中,
而後,
倏!
向前一指!
一剎間,
“——轟隆隆!”
驚雷駭閃,天地失色!
耳畔忽地奏起無數連綿的馬蹄聲,鼻尖瞬息間被置入一片充斥着黃沙與硝煙的戰場。
“哈哈.”
赫克託全身上下不住地抽搐着,這種難以駕馭的真正寶具瘋狂抽取着他體內的魔力、體力,乃至於生命,令他發出艱難的喘息聲。
在介於虛幻與真實之間,赫克託艱難地擡起頭,
於是,他便看到了一道虛幻的,站在神威王架上,風華絕代又威勢無雙的高挑身影!
便仰望着那道背影,
便得瞻王者的光輝,
赫克託望着那道身影,不知怎的,便彷彿擁有了無盡的力氣,
他挺起胸膛,騎在戰馬之上,用盡D-級的筋力,舉起了那柄得王所授的青銅長劍,
立於五百騎兵之前,用出全身的力氣,高聲頌唱道:
“萬籟俱寂,鐵蹄如雷!”
“此身此魂,皆爲吾王宏圖之基石!”
“吾等所求非安息,乃追隨赤色披風所指——
直至世界盡頭,直至星海彼岸!
此乃,吾等不朽之羈絆!此乃,吾等永恆之誓言!
吾等之名——
爲王之矛,爲王之盾,爲王之手足!
吾等之魂——
早已熔鑄於那開拓之偉業,銘刻於那征服之路途!
此刻,響應王之召喚!
集結於此,以吾等赤誠與勇武!”
“——於此,解放!”
“撕開現實的帷幕,碾碎前路的荊棘!
顯現吧,吾等馳騁之疆場!
奔騰吧,吾等不滅之軍魂!
吾等征程——
即爲天穹之痕!
——『王之軍勢(Ionioi Hetairoi)』!”
這一刻,
“——轟隆隆!!!”
從天垂落的筆直雷束灌注入赫克託體內,灌注入赫克託身後那一名名夥伴騎兵體內!
一道道雷光化爲一道道虛幻的,騎乘着雷電戰馬的騎士!
五十萬夥伴騎兵的虛影鋪滿整個丘陵地。
在最前方那道身影微微點頭後,
一支騎兵主動驅馬來到赫克託身後,爲他補足了三千夥伴騎兵的名額。
也同樣是這一刻,
赫克託心中再無迷茫,他的目光變得無比澄澈,
“是了,無論我的身份是什麼,是夥伴騎兵的團長,是不列顛的騎士,是叛徒菲洛塔斯的親人——”
“以那位王的胸懷都不會介意!”
“只要我的靈魂永遠對她保持渴慕,那麼,我便有資格站在她的身後,”
“仰望王的光輝,貪慕王的權勢,渴求王的肉身——”
“併爲了王的野望,獻上一切!”
“那麼——”
赫克託擡起頭,看向三千夥伴騎兵軍陣前,那方屹立於丘陵中的光域,看向光域中那個單薄伶仃,滿頭是血的身影,
“星之獸,吾等將在此地誅殺你!”
他擡起手,
閉上雙眼,
沉沉揮落手中的青銅劍!
“王之騎軍——”
“衝鋒!”
話音落下,
“——轟隆隆!!!”
將大地都撕裂的馬蹄聲響起,
而僅僅十秒鐘後,
萬籟俱寂。
赫克託睜開雙眼,便見那方籠罩保護着盧坎,宛如倒扣光碗一樣的光域已然消失,
地面上,只留下無數戰馬的蹄印與焦黑的雷痕。
而他,則深吸了一口氣,握住戰馬的繮繩,高舉起手中四米餘長的騎槍,
目光緊緊鎖定住前方一臉呆滯,突然停下撕扯麪皮,放棄了晉升儀式的盧坎。
看樣子,無論是自己還是對方應該都已經明白,
這場戰鬥已經落下帷幕。
“駕!”
雙腿夾緊馬腹,戰馬瞬息在戰技的催動下化爲一道烏黑的閃電,載着他於一剎間跨越200米的距離,
赫克託踩着馬鐙高高躍起,用盡全力將手中的騎槍刺向盧坎的眉心!
而就在這時——
“——盧坎!!!”
一道崩潰到幾乎失音的獰然怒吼炸響!
“你這狗種,狗種!”
“給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