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檯上，蒂娜看着猶如開魚一般，從脊背切開的患者，饒是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但仍舊難免心跳加速。
一節節脊骨被她依次導正，因爲數天的放置所產生的黏連被她重新切開，脆弱柔軟的神經與組織被她重新接合，明明是親手完成，但每一步都讓她有些難以置信。
“做的不錯，看樣子你已經漸漸能理解能力該怎麼用了。”
馮雪記錄着蒂娜能力的每一個細節，哪怕這樣的數據已經存了許多，仍舊讓他感慨這個世界“信仰異能”的得天獨厚。
他甚至懷疑，這是否是人道靈機爲了抵抗外星人所作出的掙扎，但深究這種事情，幾乎等同於追尋車庫裡那條噴火龍，因此他也只能不求甚解的享受成果。
“如果可以，能不能不要在我做手術的時候和我說話。”蒂娜的話很硬，但語氣卻很軟，馮雪聞言卻是無所謂道：
“你好歹也是個學醫的，怎麼會不理解手術室裡聊天的重要性？”
“可現在是大手術！是該說‘鑷子！止血鉗！擦汗！’的時候！”蒂娜也是聽過手術室笑話的，眼下要是臺闌尾炎手術，她也會笑着討論哪家的關東煮比較好吃。
“不，這是小手術，病人的生命體徵沒問題，所有意外風險都已經排除，最多就是治不好，不會讓結果更壞，所以它只是小手術。”
馮雪糾正了一句，然後乾脆坐在平時應該是麻醉師的位置上，甚至開始哼歌，蒂娜只覺得血壓升高，但雙眼還是死死地盯着創口發動能力，爲了打斷馮雪那五音不全的調子，她咬着牙道：
“材料已經準備好了，什麼時候可以來請玉兔神？”
“隨時都可以，不過小心一點，附近的監控最近查的很嚴，一兩個人也就罷了，人太多容易引起注意。”馮雪打了個哈欠，但又補充道：
“姑且提醒你一下，開光這種事就算成了，想要真正得到神靈眷顧也是需要很長時間的，神靈未必會迴應你們。”
“這個我們明白。”蒂娜點了點頭，這點鈴鐺女神早就和她們說過。
和那位由小夜願望中孵化的女神不同，玉兔神是存在了許多年的老古董，沒有那麼親民，需要長時間的供奉，才能夠得到點點的神眷。
不過鈴鐺女神還傳授了他們一些“以神養神”的技術，可以通過在祭拜玉兔神時，不斷提供一些諸如月讀命、輝夜姬、因幡白兔之類有所關聯的神靈信仰，藉助這片大地上那些已經被討滅的神靈的痕跡，來加深玉兔神與這片土地的聯繫，進而加速玉兔神的進化。
只要能夠推動玉兔神完成進階，成爲創生神、地母神之類的存在，饒是原本再怎麼不在意，也會爲了自身的利益而垂青這片土地。
“這種事情，你這個玉兔之神的神眷者是不知道的吧？這就是引導之神的偉大哦！”蒂娜想到這裡，忽然就對馮雪生出了幾分優越感，心中想着要不了多久，對方的神眷就會轉移到霓虹，不由得生出了幾分牛頭人般的禁忌快感。
“你的能力變形了！”開着望氣術的馮雪第一時間觀察到了蒂娜願力的變化，不由得出言提醒了一句，蒂娜立刻繃緊神經，重新將注意力聚焦在治療上。
對於蒂娜的想法，親手誘導了這一切的馮雪當然一清二楚，他所傳授的知識都是真的，但有一件事，是霓虹人不會明白的——
玉兔神和他的關係，並非是神與信徒，而是以靈契相互連接的虛神與巫覡。
因此無論霓虹人如何爲玉兔提供進階材料，進階後的玉兔也仍舊會被靈契所牽絆，不過他們也不是打白工，畢竟主體不會遷移，但開光的神位仍舊能夠作爲神力憑依的節點，賜予信徒與虔誠程度相匹配的力量。
……
“老師，您找我？”一間辦公室中，六頭赫星人面前的屏幕上，三張臉的赫星人恭敬的行禮。
“嗯，你那邊進度怎麼樣？”六頭赫星人搖晃着如同蘑菇一般的腦袋，語氣中聽不出喜怒。
“很麻煩，那個‘歐金金’塗鴉確實具有一定神靈的特徵，但更加混亂，感覺上像是因爲租界特殊的壓力環境產生的失敗品，和咱們以前收集到的那些差不多，不過反應更強。
“真正的問題是它後續關聯的那些傳說，有明顯的人造痕跡，其發帖時間和我們掌握的數據庫存檔並不匹配，而且繼續追溯也能發現很多類似的都市傳說。
“我們現在正在根據這些傳說，搜查類似的個體，又找到了一處類似的‘歐芒果’塗鴉，不過誕生時間還很短，強度也不高，就目前得到的研究成果而言，我們有理由懷疑這是反抗勢力的試驗成果，和虛餌計劃應該沒什麼聯繫。”
六頭赫星人對於這個回答並不意外，他只是伸出一條觸鬚接入設備，下一刻，一份資料就已經傳到了三臉外星人的設備中：
“最近整個租界的願力環境都在發生變化，我們營造出來的混亂結構正慢慢迴歸秩序，再這樣下去，這片土地恐怕會再次變成適合神靈生存的地方，你覺得這件事和那些塗鴉有關嗎？”
跟着老師學習許久的三臉外星人立刻意識到，老師並不是在詢問，而是在考驗自己，立刻將嘴邊的回答吞了下去，深思熟慮後，才道：
“也許有，比如靠各種‘塗鴉圖騰’汲取不同類型的信仰，類似的情況我們在非洲的那幾處戰場有過記錄。但這隻能讓信仰分流，如果做不到讓全租界都知道的話，就不足以改變整個租界的願力環境，目前的情況應該是還有某個更核心的因素。”
“很好，我也是這麼認爲的。”六頭赫星人有些歡快的搖動腦袋，滿意道：
“我們是通過對租界的霓虹人進行施壓，來達成劣化願力的效果的，換言之，想要改變這種情況，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霓虹人的壓力降低，但是近期租界的管理政策並沒有發生變化，甚至因爲那歸協委大樓事件，歸化部隊的破壞還要大些，我希望你們查一下，看看是什麼原因，降低了霓虹人的壓力。”
“好的，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