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的身體沒事的話，我可以帶你去滑雪的，姐，這裡附近有一個滑雪場，只可惜……”
我就知道小娜又要把這些事情給攬在自己身上了。
“我不喜歡滑雪的，我從小平衡能力就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家裡面烤着火一起聊着天兒多好，幹嘛非要去外面摔跤去！”
小娜聽着我說的就笑了起來，我猜她也是想起了我們小時候的事情。
有一次父母帶我們去滑雪，小娜好像在這方面很有天賦一樣，只需要大人教了幾分鐘就學會了，而我學了好幾個小時也還是起步就摔跤的技術。
我都懷疑是不是那家滑雪場是不是故意和我過不去的，我連兩步都不能滑下去，只能一直那麼摔着下去。
索性後來我就放棄了和這一類相關的運動，反正承認這些也沒什麼不好的。
小娜笑着笑着就停不住了，惹的那兩個正在牀邊談論商業大事的男人也轉過頭來看着我們。
彷彿我們這邊有什麼很搞笑的事情一樣。
當然，當年他們要是在場的話那就是真的很搞笑。
現在單憑回憶也能這麼逗。
“姐，其實我沒有告訴你，我那個時候也摔了好幾跤的，只不過沒你多。”
小娜吐着舌頭告訴我。
如果不是因爲小娜的這場病，我想我們姐妹倆或許還沒有這麼的機會可以談論這些小時候的事情。
我們小時候其實也是蠻快樂的，只不過後來父母出事……
“其實我早就看見了，沒有揭穿你而已。”
我也學着小娜的樣子擠了擠眼睛，也不知道在許光北他們看來是不是覺得我和小娜已經這麼大的年齡了，還會覺得是我們太過幼稚了。
等到小娜的笑終於停下來的時候，那兩個男人也走過來了。
外面的雪還是紛紛揚揚的沒有停下來。
“我先陪小娜上去休息。”小娜的男朋友扶着小娜慢慢的站起來。
我這才發現原來小娜好像真的有些困了，我剛剛居然沒有發現，我這個稱職已經很努力了還是沒有人家稱職。
許光北就在我的旁邊坐了下來，高領毛衣把他的半張側臉都遮了起來。
灰色原來和他的膚色還是蠻配的，許光北的眼睛微閉着。
“你昨晚沒有睡好嗎？”
許光北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連眼睫毛也跟着一扇一扇的，我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竟然把手拿起來去觸碰許光北的睫毛。
那裡好像有吸引力一樣，吸引着我向那裡伸出手。
就在我的手剛剛放在許光北的臉的上面的時候，許光北的眼睛就睜開了。
我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把手縮回去，還是該繼續去觸碰自己想要觸碰的眼睫毛。
許光北就那麼看着我，我的手還持續的放在半空中。
就在我準備收回自己是手然後順便解釋一下的時候，許光北突然猛地拽住了我的手然後把我的手按在了他的眼睛上面。
那種冰涼冰涼的感覺真的讓我打了個哆嗦。
我沒想到許光北臉上的溫度這麼低，他的眼睫毛一直在不斷的眨着，我覺得我的掌心有點兒癢。
我想要把我的手給抽出來，可是我發現許光北根本就沒有給我留這條退路。
“其實小娜的病已經很難再好了。”
許光北的話就像是重磅炸彈一樣在我的心裡面炸開了一個窟窿，然後那些血液一直不斷的往外面涌。
許光北剛剛是在和我說話嗎？
他是在說小娜的身體治不好了嗎？
應該是我在幻聽吧！說不定這幾天太累了，所以我出現了幻聽也是有可能的。
“今天的電話是醫院那邊打給我的，他們的會診結果已經出來了，小娜的這個病以前有很多的先例，很難再治好了，你要有心理準備，唐小杉。”
許光北這次說的比較平靜，而且也給了我足夠的時間去消化這件事情。
我一直抱有僥倖心理，我希望之前的診斷都是誤診，所以我看見那些醫生在這裡出來進去的時候心裡面是欣慰的，我以爲這件事情的結果就是這樣的，可是現在許光北卻告訴了我這樣的結果。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許光北，你剛剛是騙我的吧！要是真的治不好了你爲什麼還要找那些醫生來幫小娜看病！”
我猛地抽開被放在許光北眼睛上面的手然後就開始猛地搖晃許光北的胳膊。
這個男人一定是騙我的，小娜怎麼可能出事呢！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小娜這幾天的狀況都已經這麼好了，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小杉，你冷靜一點，事實就是事實，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的對小娜就好了。”
許光北做起來反握着的我的手，還是很用力的握着。
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上午的那個電話是醫院那邊打來的，我還天真的以爲是公司那邊的事情。
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的，那麼多家醫院的診斷，怎麼可能是誤診。
即使是有一家醫院誤診，怎麼可能全部的醫院都是誤診呢？
我就是太僥倖了。
“你堅強一點，我上午就早想着要怎麼告訴你，你要是不堅強的話你要怎麼陪你妹妹，她現在一丁點的打擊都不能再接受了。”
許光北很用力的扳着我的兩肩，逼着我用眼睛正視着他。
我真的很想堅強起來，我甚至還想把這件事情給忘記，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假裝我根本沒有來過美國，小娜也什麼事情都沒有，假裝我還在國內，還在許氏上班……
可是發生了的就是發生了，我即使是再逃避它也是發生了，不是嗎？
許光北說的對，我必須堅強起來，小娜還在等着我，我怎麼能不堅強呢？
許光北可能是看到我眼睛裡面的東西了，這才放心下來。
“你放心，我絕對會幫小娜找最好的醫生團隊，找最好的醫學技術支持，保證……”
許光北沒有說下去，他應該也不知道他能保證的了什麼吧！
這本來也保證不了什麼的吧！
“我知道，謝謝你這麼幫我，我也替小娜謝謝你。”
我的聲音特別的生硬，就好像是在機械式的說話一樣。
許光北一把就把我摟在了懷裡面，我覺得鼻子裡面都是許光北身上的味道。
不知道許光北是不是也覺得是這樣子。
“許光北，要是小娜真的不在了的話我該怎麼辦？我答應過我爸媽的，我會好好照顧小娜的，以後在下面見面的時候，他們一定會怪我的。”
“沒關係，他們明白你，而且我也會幫你解釋，沒事的。”
許光北邊拍着我的後背邊這樣說。
其實人在遇到事情的時候總是會特別的軟弱，隨便一個人都能很放心的靠上去，我覺得我自從知道小娜的病情之後就特別的容易去依靠許光北。
總覺得這個男人的肩膀特別的寬闊，我能很放心的靠着上面。
那種安心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
許光北一直在低低的聲音安慰着我，我覺得自己那顆不知應該在何處安放的心滿滿的沉靜下來了。
直到小娜的男朋友下來下面許光北還是在維持着拍我後背的動作。
我聽到樓梯上面有聲音，馬上就從許光北的懷裡面爬了起來。
無論下來的是誰，我和許光北抱在一起也是一件不太好看的事情。
“那個，櫥櫃裡面有酒。”
小娜的男朋友其實漢語還是不錯的，所以我們基本上能瞭解他在表達的問題。
“沒事，她剛剛只是情緒比較激動而已，我安慰一下就可以了，不用酒。”
許光北抱着雙臂微笑着告訴他說。
看來還是男人和男人之間比較容易打成一片，直到現在我還沒有和小娜的男朋友怎麼說過話。
平時的交流也僅僅限於小娜的病情。
小娜的男朋友從下面拿了一杯水就上去了，下面的客廳又重新恢復了平靜。
現在想想之前許光北說的話，就好像是做夢一樣，絲毫沒有覺得真實。
可是轉念一想，又像是真實的。
小娜的病，應該是沒希望了吧！
“如果有一天，我也……”我邊站起來邊說道。
只不過沒說完就被許光北打斷了，他好像是知道我要說什麼一樣，故意打斷我不讓我把話給說完。
“不會有如果的，相信我，唐小杉，只要有我許光北在的一天，那些如果都統統不會發生。”
許光北就站在我身後說的，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站起來的，只是能從我面前的玻璃上面看見他是站着的。
許光北的樣子真的很認真嚴肅，只不過要是真的遇到那種事情，怎麼能說是隨自己的意願呢？
這種東西是要看上天的意願的，上天想要讓你怎麼樣你就要怎麼樣。
絲毫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
“好了，沒事了，不要亂想，要是累的話你也回房間休息一下，要是小娜有什麼事的話這裡還有我，而且我會去叫你的。”
許光北的聲音無比的溫柔，我即使是不想回去，不覺得累，也覺得自己好像回到那張牀上面躺一會兒。
“那要是小娜有事的話你記得叫我，我回房間躺一會兒。”
許光北剛剛說的事情對我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我怎麼都沒有想到最後逃避的東西始終會讓你面對。
要是這個世界上面沒有生老病死就好了。
我躺在牀上面的時候腦袋裡面忽然就想起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