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咱們黃昏社有逐漸被洗白的趨勢。”少女聳了聳肩,
“自從紅塵君,藏雲君,靈虛君甦醒,掌管人類界域後,媒體對我們黃昏社的報道逐漸偏向中立,我翻閱了最近半個月的報紙,基本上已經沒有提到人類公約,以及‘通緝犯’的字眼……
我還以爲,就算界域對我們的態度逐漸轉變,也需要一些時間來緩衝,沒想到今天這位靈虛君,就直接公開提出要與黃昏社會談。”
楚牧雲仔細將這篇文章翻閱了很多遍,陷入沉思。
“現在人類界域的形勢,確實嚴峻……但我不理解,我們黃昏社就這麼幾十個人,在靈虛君眼裡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也許,他不是衝着我們來的呢?”少女紅心8反問。
“你是說……衝着那位新紅王?”
“是啊,新紅王剛上任,靈虛君那邊就提出會談,說不定他倆本來就認識呢?”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直接邀請紅王不就好了?而且最好是暗中邀請,何必弄得這麼人盡皆知?”楚牧雲在屋內踱步,他突然冷不丁說了一句,“你說,這有沒有可能是一場……”
“鴻門宴?”
紅心8立刻接上了後半句,然後啪的一拍手,一副“我早就這麼想了”的神情,
“是吧!這事怎麼想怎麼奇怪!好端端的要我們黃昏社去他們大本營開會……靈虛君那是什麼人,單挑封印了妄災的最強九君!咱要是真的去了,人家一個人就能滅了咱們整個黃昏社!
我看什麼會談是假,想找機會一口氣滅掉咱們黃昏社這個不穩定因素纔是真!
哼……他真把我們黃昏社的社員當場傻子嗎?
他不會以爲真有人會去吧?”
紅心8雙手交叉環抱身前,一副早已看透局勢的模樣。
楚牧雲嘴角微微抽搐,他猶豫許久之後,還是默默的開口:
“……不好說。”
紅心8:……
是的,但凡是其他智力正常的人,都能看出這會談的危險,避之不及……
只可惜……他們是黃昏社。
黃昏社裡,最不缺的就是思路清奇的人才。
這一瞬間,至少有十個人從紅心8的腦海中晃過,那些同事手舞足蹈的歡呼一聲,“好耶!是鴻門宴!”,然後興沖沖的就往人家大本營衝了……帶隊的,就是那個肚子裡到現在還藏着枚髒彈的瘋子紅心9。
“往好處想。”楚牧雲補充了一句,
“報紙上也說了,這次是公開會談,也就是說,現場大概率會有很多民衆圍觀……我猜靈虛君也知道直接邀請黃昏社,我們不一定會去,但是如果是公開會談,我們就可以隱匿在人羣裡,以另一種方式參與會議。”
“有道理……所以這未必是一場鴻門宴?”紅心8拍了拍自己的腦殼,“太複雜了……那我們究竟去不去啊?”
楚牧雲沉思許久:
“等紅王的消息吧。”
“我有預感……這次,咱們的新紅王,要有所動作了。”
紅心8微微點頭,她還欲說些什麼,下一秒,楚牧雲便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
紅心8眉頭微皺,她看到楚牧雲的臉上突然涌起一股不健康的血紅,手背上也有些像是皰疹般的東西,看起來滲人無比。
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驟變,徑直便要往深處的房間走去!
一隻手瞬間攔在她的身前。
“不要去……會傳染的。”楚牧雲咳了許久,才沙啞開口。
“楚牧雲,你拿個破錘子,就真當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神醫了?”紅心8怒視着他,“你一個外科醫生,多管什麼閒事?!”
“再怎麼說……我也是個醫神道,先不說治病救人對我進階有所幫助……職業素養在這,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人死在我面前。”
楚牧雲的臉色已經逐漸恢復正常,像是沒事人一樣,對着紅心8微微一笑。
“你……”
“你走吧,這裡可不是腦科醫生該來的地方。”
楚牧雲擺了擺手,下達了逐客令。
紅心8死死的盯着他,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麼,但糾結許久後,還是恨鐵不成鋼的拍掉了楚牧雲的手掌,惱火開口:
“算了,你自己找死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告訴你楚牧雲,你是我最滿意的作品!你最好別出什麼事……”
“否則,就算死了,我也要把你的意識碎屍萬段!”
砰——
紅心8重重的關上房門。
隨着房間再度陷入死寂,楚牧雲怔了許久,才苦笑一聲……
他回頭緩緩向深處的房間走去。
煤油燈的昏暗光暈,在他身旁搖晃,隨着楚牧雲拉開最深處房間的塑料膈膜,四張散發着消毒水氣息的病牀,並排陳列在他眼前。
每一張病牀上,都躺着一個病入膏肓的身影,他們的症狀各不相同,有的是高熱昏厥,有的是渾身潰爛,有的喃喃囈語,有的呼吸微弱……有孩子,有老人,甚至還有孕婦。
楚牧雲戴上口罩,從一旁的桌上拿起一隻微縮般的小錘,緩步往幾位病人走去。
……
一片朦朧中,韓先生緩緩睜開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乾淨整潔的天花板,微風從敞開的窗戶捲入,將兩側的白色紗簾吹的翻飛,窗外隱約有汽車的鳴笛聲響起,白噪音般令人昏昏欲睡。
這裡是……
韓先生低頭看向自己,發現此時他正躺在一張雪白的病牀上,對面的牆上掛着一個方方正正的黑色物體,上面竟然在不斷播放着彩色畫面。病牀的另一邊連着一臺他從未見過的極其,正不斷髮出有節奏的“滴滴”的聲響。
“韓先生,你終於醒了。”一個平靜的聲音從旁響起。
韓先生轉頭望去。
一個披着紅底黑紋戲袍的青年,正坐在病牀邊的椅子上,手中捏着一隻水果刀,耐心的削着蘋果皮。
他看到韓先生甦醒,嘴角微微上揚,白色的紗簾在他背後飛舞,他的笑容平和而又安靜。
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韓先生心中微微一顫:
“……陳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