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不由喊了一聲:“爸爸,我要尿尿,你不能這樣欺負我媽媽。”
他爸爸瞬間就從他媽身上翻下來,對他說,乖乖,爸爸剛纔沒有欺負媽媽,我們在練習耍獅子燈呢,爸爸這是在愛媽媽。
然後,他爸爸才從牀上抱起了他去撒尿。
我和凌天一聽,頓時忍俊不禁,果真是童言無忌!
不過,當時還真的佩服小孩兒的這個智慧的父親,他的這種比喻還真形象,不僅沒有掩蓋當時事實發生的真相,還給小孩兒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當即,我心裡就想,夫妻之間那啥時,還是避開自己的孩子好,至少,我從小到大,沒有遇上我爸爸和我媽的這些光輝事蹟!
想想小孩兒的父母,當時肯定不知道是怎麼的尷尬吧,哈哈!
小孩兒見我和凌天笑得那麼生猛,疑惑的看着我們:“叔叔,孃孃,你們笑什麼?”
凌天只好生生的止住自己的笑聲,對小孩兒說:“乖乖,我們想起了一個好笑的事情,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然後,凌天拉着小孩兒的手問:“乖乖,告訴叔叔,你都喜歡什麼玩具,明天叔叔給你買。”
小孩兒的思路立刻被凌天的玩具誘惑了過去。
他用雙手撐着自己的小臉說:“叔叔,我爺爺說你們明天早上就要走呀。”
凌天摸了摸小孩兒的頭髮說:“是啊,但是,你和爺爺可以坐叔叔的車去你們鎮上,然後,叔叔買了送你就可以了。”
小孩兒頓時高興了,他看着凌天道:“叔叔,我要奧特曼和小怪獸,還有可以飛的小飛機,行嗎?”
凌天當時答道:“沒問題!”
小孩兒一下子就在院子裡興奮了起來,他高興的說:“哦,我有奧特曼,有小怪獸,有小飛機了!”
凌天看着小孩兒那純真的樣子,他的臉上滿是笑容,然後,他看着我的肚子道:“丫頭,我們以後一定給我們的孩子弄個玩具房,我要讓他擁有他想要的一切玩具。”
我不由看了他一眼:“萬一他要天上的星星呢?”
凌天居然想也沒有想就說:“那我也搭個天梯去給他摘。”
我不由就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
看來這傢伙早就想好了將來怎樣寵愛他的兒子了。
這時,小孩兒跑到了我們的臨時竈前,眼睛直往那個冒着騰騰熱氣的黑砂罐子裡瞧:“叔叔,你們這是弄的什麼呀?”
凌天立刻爽朗的回答:“毛豆!”
“可以吃嗎?”
“當然,很香的,你等等,叔叔這就給你拿。”
於是,凌天將砂罐子裡的毛豆倒在小孩兒家放在外邊的一個小筲箕上,他用手拿起一個毛豆吹了吹,就遞給小孩兒,讓他剝開吃。
小孩兒當即剝開黃豆莢,放進了嘴裡。
“香嗎?”凌天睜大着他的眼睛問。
“好吃,香!”小孩兒津津有味的咀嚼着。
於是,那個晚上,在山民的家的後院裡,我們三人坐在矮板凳上,藉着星星清冷的光輝,將我們從稻田埂上偷來的一捧毛豆悉數吃下了肚。
小孩兒邊吃邊說他們這裡的田間地頭栽種有很多這東西,他很豪爽的對凌天說:“叔叔,你送我小飛機,奧特曼,我明天也送你們這個黃豆莢!”
凌天見小孩兒那麼認真,當即點了點頭!
我們以爲這只是小孩兒的一句玩笑,沒有想到,第二天我們走時,小孩兒還真的送了我們一塑料袋的黃豆莢,這都是後話了。
那天晚上,我和凌天還有小孩兒在山民家的後院吃完毛豆後,我們就從小孩家後院的門走了出去。
那個晚上依然有月亮的和星星,漫天的星斗撒在了小孩家房頂的上空,小孩家周圍的農田,山林都被月亮和星斗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銀紗,讓那個夜晚特別的美好。
山上不知名的夏蟲鳴叫着,稻田裡蛙聲一片,最令人驚詫的是,我們居然還看見有幾隻螢火蟲。
這個帶着無限浪漫的生物,現在在城市裡幾乎絕跡了,找不到它的蹤影。
我倒是聽我爸爸和我媽媽講過,他們小時候的夏天,這種屁股上掛着一個大燈籠的螢火蟲到處都是。
他們那時候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美好時代,所以,每天晚上,都會約上三五同伴,拿着一個透明的小瓶子,到處追着螢火蟲跑。
他們跑得滿頭大汗,但是,那樣滿天星斗和螢火蟲滿天飛的夜晚,卻是他們這些那時的美騷年最喜歡做的最浪漫的事情。
我記得我爸爸給我說過,他們將螢火蟲捉住後,就放進瓶子裡,然後帶回家,用一根線把瓶子頸子繫住,然後,掛在牀頂上,看着他們在漆黑的夜晚裡一閃一閃的發着亮光,真的是一件美事。
所以,那天晚上,當我和凌天在小孩兒家這裡看見了螢火蟲這麼浪漫的生物,我們倆當時的興奮不亞於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
那個晚上,我和凌天還有小孩兒追逐着螢火蟲,後來,我們在路邊拾了一個透明的塑料袋,我們將逮着的十多隻螢火蟲放在裡面,一路興奮的沐浴着月亮和星星的光輝回到了小孩兒的家。
我們回去時,淳樸的山民大叔已經和他的妻子爲我們準備好了一桌菜,那些菜雖然用並不精緻的碗裝着,但是,我們卻聞到了一股地道的香味,一股沒有添加任何調料的食物原本的味道。
鴨子是用山民大叔家自己泡製的酸菜煮的,吃一筷子,味道說不出的美,鴨子由於成天在外邊跑着,所以,那鴨肉吃起來很有嚼頭,不像我們平時在城裡賣的那些速成鴨子,一下鍋要不到多久就“耙耙”的了,吃在嘴裡沒有一點口感。
雞是用大叔家山上自己的板栗燉的,大叔家說他們家有十多根板栗樹,每年板栗成熟的季節,他和老伴兒去把成熟的板栗收回家,一些賣了,一些就用塑料袋封存好,放在冰箱的冷凍室裡,這樣,家裡一年四季都會有板栗吃了。
尤值得一提的是,大叔家的那道山藥燒臘排骨,那味道可是鮮美的我現在想起,都還有流口水的感覺。
大叔家的臘排骨是一年四季都掛在他家廚房竈前特意放的一根橫樑上,那些臘肉和臘排骨一年四季都被他家的柴火煙子薰染着。
他們住在山上,他家山林裡多的是柏樹,所以,每年冬天,他們都會砍下許多的柏樹枝椏屯放着做柴火。
這些柏樹燃燒後會散發出一股自然的香味,這些香味就浸潤進了這些掛在竈前橫樑上的山臘肉、山排骨上。
要吃時,他們從橫樑上取下一塊,放在溫水裡洗盡,然後就在柴火鍋裡放在水裡煮。煮好的山臘肉可以直接切成薄片吃,也可以加小菜炒,燒。
我們那晚吃的臘排骨就是山民大叔的妻子特意用煮好的臘排骨和山藥一起燒的。
山民大叔說我們有口福,他說那晚吃的山藥是他今天上山挖的一株野山藥。
說到這裡時,山民大叔滿臉紅光,他說這株山藥,他用山鋤挖下去,居然挖了七八斤,說這是上好的鐵棍山藥。
然後,大叔笑着說我和凌天是特別有口福的人,他今天還碰巧挖到了一點松露,他說這個東西,很難得,被他遇上了,又被我們趕上了。
在我眼裡一直就頗有講究的凌天,那晚居然用山民家的小紅碗,和山民大叔對碰喝着他家自己釀造的玉米酒。
凌天說特別的好喝,可惜我當時有孕在身,不敢品嚐。
那個夜晚,酒足飯飽後,山民大叔的妻子就收拾碗筷,我和凌天就坐在他家的廚房裡,聽山民大叔講他們這裡的日子。
山民大叔說,現在國家的政策好,他們這裡人的生活,是越來越有奔頭了。
他告訴我們,他的兒子和兒媳,女兒和女婿都在深圳打工,一月到手基本有4000——5000元左右,他們在家裡自己種點田,喂點雞、鴨、豬,國家現在還給他們發放老年人的養老金,每個農村老人滿六十歲後,每月可以領取七十五元,獨生子女和他們這樣一兒一女,和兩個女兒的人家,還可以每月領取八十元的補貼。
山民大叔說到這裡,他裂開了口,臉上,眉眼裡全部是難以抑制的笑容。
他說,以前種田還要交公糧,交農業稅,現在種田,什麼都不交,國家還要給幫助,這日子真正的是過的好。
也許,只要山民大叔這樣經歷過時代苦難的人,纔會倍覺生活的美好吧。
他說的每月的養老金,雖然不到一百元,但是,他的眼裡卻是那樣的幸福。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這個世上,好多幸福,並不是需要很多錢才能營造的,只要自己感覺心滿意足了,日子就是幸福的。
就像這個山民大叔,他和妻子都早已過了花甲之年了,卻成天還需要侍弄莊家,幫兒子帶孩子,成天勞作,這輩子走得最遠的大概就是錦城了吧,或許,他連錦城都沒有去過,最遠的就是他們這裡的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