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分了，真是太過分了！”
理查德爵士憤怒扯掉裹在身上的破爛草蓆，對目瞪口呆的洋蔥騎士破口大罵：“怎麼說我也是個爵爺，還是史坦尼斯陛下的御林鐵衛，爲陛下鞍前馬後近十年，死後難道連一副上好棺木也配不上？
而且，我的鎧甲與佩劍呢？爲何沒與我陪葬？”
“該死，是哪個王八蛋弄的，連我新買的皮靴與襪子都被剝了去。”宋格爵士赤着腳，面色鐵青。
“你們......又，又復活了？”洋蔥騎士神色恍惚。
就在剛剛，也不知道龍女王做了什麼，只伸手一抓，從空氣中抓出兩具被草蓆包裹、露出兩對大腳凍得青紫的屍體，往地上一扔，草蓆下就傳出沙啞的呻-吟聲。
他還正愣神呢，死屍似乎明白了自己的狀態，並沒在忽然復活後驚慌大叫，只嘟噥幾句，就自顧自扒開草蓆鑽出來。
待看清自己的遭遇，兩名騎士就開始暴跳如雷。
“你們畏罪自-殺，還想要好棺木？”最近幾年見過太多次死人復活，洋蔥騎士很快回過神，然後怒斥兩個失職的騎士，“虧你們還有臉稱自己是御林鐵衛，協同歹徒謀殺自己誓言兄弟與國王，你們是御林鐵衛永遠的恥辱！”
“陛下哀求我們幫他終結可悲的人生，我不能拒絕。”理查德叫道。
“胡說八道！”國王之手怒不可遏，手指連點瓊恩與理查德，“你們說謊之前也該相互通通氣。
史塔克說陛下被拉赫洛操控身體與靈魂，你說陛下讓你幫他解脫，這不自相矛盾嗎？”
瓊恩皺眉道：“拉赫洛的確降臨在史坦尼斯陛下身上，他沒說幫他解脫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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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爵士，你只需把當時情況照實說出來就行了。”
“我沒說謊！”理查德正色道：“對神降什麼的，我不太懂。
但我陪伴陛下十多年，能輕而易舉看明白他每一個眼神。
當時衝突發生，陛下忽然對史塔克公爵出手，還發出滲人的大笑，我不知所措，只下意識大喊一聲‘大威天龍’，激活黃金聖衣，撲上去一把將癲狂的陛下抱住，抱得死死的。
陛下怒斥我是叛徒，還呼喚衛兵砍我腦袋，幸虧宋格爵士也立即‘大威天龍’，憑一己之力守住書房大門。
我不敢用劍，只拿聖光拳擊打陛下腦袋......”
說到這，理查德爵士停頓下來，臉上的神色哀傷悵然，“陛下在我心中一直是鋼鐵一樣的硬漢，我從沒想過他會露出那樣脆弱哀求的眼神。
只一眼，便好似千萬言，讓我瞬間明白他的全部意思。
他讓我殺了他，用聖光幫他終結悲慘的命運。
我心臟猛地跳動幾下，當時就流下淚來。
我不忍心下殺手，我覺得陛下有機會迷途知返，只要帶他去貝勒大聖堂，在聖母的幫助下，就沒什麼事辦不成。
所以，我只拔出劍砍掉他兩隻手......”
他看了瓊恩一眼，“之後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失去雙手，陛下也沒停止攻擊，他的血化爲毒火與腐酸，把書房都燒爛了。
我憑黃金聖衣勉強招架，也不知史塔克公爵做了什麼，地面‘咔嚓咔嚓’結了一層冰，陛下被凍住雙腳雙腿，行動不能。
史塔克公爵一個滑步，繞到他側面，拔出黑暗姐妹，閃電般揮劍，砍下陛下的腦袋。
我還在驚駭中，他又召喚火焰，把陛下燒得哇哇叫。”
“沒錯，陛下腦袋都掉了，嘴巴還能說話，還在咒罵。”理查德的表情驚悚，又有些奇怪地說：“陛下罵史塔克公爵白眼狼，是他造就了他，他卻奪走他的天命。”
“看吧，這就是證據，當時罵我的人是拉赫洛！史坦尼斯陛下哪會說這樣的話？”瓊恩激動道。
“不要污衊光之王與陛下！”御林鐵衛彭尼怒道：“難道不是史坦尼斯陛下造就了你？一直被謠傳爲真正亞梭爾亞亥轉世的人，難道不是你？”
到現在，紅堡裡的侍衛早知曉龍女王來劫法場，王太女與二鹿的大臣都來了。
只不過龍女王站在那，他們誰也不敢發作，只能強忍怒氣，聽幾個叛徒狡辯。
瓊恩漲紅了臉，“我從沒說自己是亞梭爾亞亥轉世。”
“你問問大瓊恩，看他說過沒。”
“我說過！”大瓊恩昂首挺胸，大大方方地說：“北境之王早就對我們說，拉赫洛想借史坦尼斯的手，奪走他的救世主天命。
現在果然應驗，說明瓊恩·史塔克就是亞梭爾亞亥轉世！”
“我......”瓊恩又尷尬又羞惱，還有種百口莫辯的憋屈感。
他的確對北境與谷地諸侯說過類似的話，因爲當時爲了避開二鹿，他決定帶領北境人主動撤離繁華安逸的君臨，去危險的城外掃蕩異鬼。
他必須開誠佈公，才能統一大家的意見，同時也讓自己小弟警戒君臨的紅神勢力。
“丹妮莉絲陛下，您應該知道事情的真相吧？”無奈之下，囧開始向龍女王求助。
“我知道，但我說了他們也不會信。”
“瓊恩·史塔克是雷加與萊安娜的私生子，是你的親侄子！”王太女米婭強調道。
“你看......”丹妮向瓊恩聳聳肩。
“你把我的身世公開了？”瓊恩竟然有些感動，有些激動。
“龍女王不在現場，如何幫你作證？而且，無論陛下是否思維混亂，當你在有能力制服他的前提下，卻選擇下殺手時，弒君之罪便無可辯駁！”洋蔥騎士冷冷道。
接着，他又轉向龍女王，沉聲道：“或者，丹妮莉絲陛下爲了侄兒，願意放棄自己的榮譽與信仰？”
“我知道瓊恩是無辜的，但我不會強迫你們相信我的話，我會找到證據。”丹妮淡淡道。
“什麼證據？”米婭驚疑。
“過幾年，等我搞定寒神，會把嫌疑犯拉赫洛擒拿歸案。
祂的神國裡八成還有史坦尼斯的靈魂，讓他們兩個與瓊恩當面對質，保證你們心服口服。”
丹妮神色平淡，就好似再說捉拿某個君臨小流氓一樣。
“......”無論是史塔克這邊的人，還是米婭那邊的人，都神情呆滯，張大嘴巴，傻傻看着龍女王，大腦一片混亂。
“褻瀆，這是褻瀆！”賽麗絲王后尖着嗓子，瘋狂大叫。
米婭回過神來，強忍着怒氣，道：“你這樣公開誹謗偉大的光之王，就等於在侮辱我們所有光之王的信徒。”
“把你的光之王叫出來，只要我一指頭摁過去，祂還能活着，我向你們道歉。”
“狂妄！”邊上的紅神祭司，個個氣抖冷，卻懾於龍女王的威勢，不敢發作。
王太女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咬牙道：“龍女王，你在侮辱一位拯救世界的偉大真神！”
“我懶得理你們這羣麻瓜了，梅麗珊卓呢？讓她出來說話。”丹妮張頭四顧，卻沒在附近尋到紅袍女。
她不耐煩地一擺手，道：“瓊恩·史塔克我帶走了，你們可以在長夜結束後，對他進行公開的大審判。
或者，哪位紅袍僧能聯繫到拉赫洛，並讓祂神降在祭司身上，我們可以立即對瓊恩進行審判。”
“七國諸侯爲證，我發誓絕不會逃避最終審判！”瓊恩離開前，向米婭鄭重承諾。
米婭面色鐵青，洋蔥騎士滿臉無奈，紅袍僧眼神閃爍，烈焰紅心騎士咬牙怒目......但無一人拔劍阻攔。
藍道·塔利等圍觀者神色複雜，跟在北境人身後離開。
不過丹妮並沒隨瓊恩一起走。
在其他人眼中，她上一步還在眼前，下一步踏出，就消失無蹤。
“怎麼，信仰崩潰？”
昏暗封閉的地下室，梅麗珊卓雙手抱膝坐在火堆邊，雙眼茫然盯着飄搖不定的橘紅火焰，無助的像個失去父母的孤兒。
“堂堂神王，居然閒心來看我一個小小凡人的笑話。”她沒有回頭，眼神依舊麻木不仁。
“史坦尼斯死了，你辜負了他的信任！很內疚吧？我可以幫你。”
“光之王拉赫洛是我的主人。”紅袍女淡淡道。
丹妮微微一笑，自顧自道：“如果你肯配合，鎖定拉赫洛神國的位置並不難。
你知道的，突襲神靈神國，是我的拿手好戲。
你是半神，未來的路還很長，拯救史坦尼斯與藍禮的靈魂，你可以得到救贖，然後心安理得地開啓新生活。
如果你還有上進心，可以多讀讀《七星聖經》，爭取做個光榮的七神祭司。”
“你什麼都不懂。”梅麗珊卓道。
“心裡有了決定，就給我消息。”
兩人就像雞同鴨講，你說你的，我說我的，說完之後，丹妮就消失不見，留下梅姨神色怔然。
......
“布蘭呢，他去哪了？前段時間梅拉不斷來信問我，布蘭什麼時候甦醒，小阿多一直嚷着要爸爸呢！”
再次在西城見到丹妮時，周圍沒其他人，瓊恩忽而想起兩人的關係，表情一時有些不自然。
“他死了一半。”
“什麼叫死了一半？”
聽到一個“死”字，囧立即拋開雜亂思緒，全部心神都放在兄弟身上。
“他的靈魂如一捧灰，從兩個月前，一路均勻撒到兩千年後。不過他是三眼烏鴉，靈魂成灰也能恢復。
奈何命運之河未定，我也不能順流而下，前往未來幫他把魂灰收集起來。
所以，只能慢慢等，隨着時間自然流逝，慢慢收集魂灰，慢慢恢復。兩個月過去，大概收集了......”
丹妮低聲嘀咕，“兩千年，兩萬四千個月，過去兩個月......現在自行聚集了整個靈魂的一萬兩千分之一。”
瓊恩大概聽明白二弟的狀態，擔憂道：“可布蘭肉體凡胎，活不了兩千年啊！”
“他吸收了大概一成綠先知之印，靈魂體量比凡人大太多，大概兩三年後就能甦醒。”
“之前已經斷斷續續昏迷了兩年，再沉睡兩三年，他的身體受得了嗎？布蘭還是個孩子，正在發育。”瓊恩憂心忡忡道。
“他孩子已經......”丹妮默默一算，驚訝道：“阿多才四歲，比布蘭都魁梧了？”
“你放心，我保證布蘭身體不會有大問題。倒是你，明知道拉赫洛心懷不軌，爲何還要來君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