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也算完成誓言，”矛婦遲疑着道，“但您是威震天下的龍女王，一舉一動都關乎世界未來的發展，馬戈那種小人物，配不上您的誓言。”
這話丹妮愛聽，特別是從老實、淳樸的自由民嘴裡聽到。
“馬戈不值得龍女王惦記，卻配得上落難卡麗熙的誓言。
四年前的我，與現在我可不一樣。
那時我沒有龍，手下也只幾十個馬人，對方卻是統帥數千咆哮武士的血盟衛。”
莫羅娜呆了呆。
可不是這樣嗎？
現在看來，龍女王發誓斬殺一個血盟衛有些小家子氣。
可在當時，前途黯淡的病弱女子，能對掌握千萬兵馬大權的將軍發下必殺誓言，又是何等豪邁大氣、自信勇敢？
等到四年後，即便兩人實力、地位相差懸殊，但因爲“坦格利安，言出如山”，女王冒着被別外人誤解爲小家子氣、小心眼的風險，千里迢迢也要履行誓言，這種精神......
這樣一想，莫羅娜看向丹妮的眼神越發敬佩。
唔，在內容合情合理時，丹妮的低語真的很強大。
“陛下，我明白了，昨晚派渡鴉搜查血盟衛馬戈的事，我會爛在心裡，誰也不說。”
丹妮滿意地點點頭，道：“我昨晚去大草原，主要是因爲你提供的血瘟情報。
我擔心大草海上的疫情，親自騎龍查看時，意外遇到特普卡奧的卡拉薩。
被特普冒犯後，我殺掉他，奪走他的卡拉薩。”
“嗯，我明白了。”
莫羅娜幾十歲的人了，還曾經掌管一個部落，腦子不蠢。
讓衆人的“供詞”達成一致，丹妮又立即開始佈置防疫任務。
其實灰疫病之後，奴隸灣已經有成熟規範的防疫措施。
彌林、淵凱徹底關閉海上貿易，除了奴隸灣自己的軍艦、貨運船，不允許外商進入。
但阿斯塔波爲那批“VIP”客戶大開方便之門，丹妮在碼頭與主城之間修了一座“假甕城”——真正的甕城該是內切圓，丹妮的商貿城卻是外切圓。
商貿小城允許貨物隨意進出，卻嚴格規範商人、城市居民交流，此時依舊保持繁盛的商業貿易。
現在，丹妮乾脆把小甕城也關閉了。
除了疫情防護，丹妮還把自己的鑾輿從阿斯塔波搬到彌林。
老伊蒙、法師團、議政大臣都乘坐翼龍飛了過去。
戰爭不知何時結束，但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彌林必然大小戰爭不斷，最終的彌林總決戰也會在三個月內發生。
五天之後，易形者們也漸漸調查清楚波拉什的血瘟情況。
不清楚感染的源頭，但將近三分之一的傭兵團出現疫情。
可丹妮期待的盟軍大崩潰並沒到來，傭兵們經歷過太多次血瘟。
像某些國家經歷過太多大流感，把類似症狀的疫病當成普通感冒。
就算天天死人，他們照樣活得很happy，很free，天朝人覺得匪夷所思，可人家都習慣了！
那些大名鼎鼎的傭兵團，都有數十年、幾百年的歷史。
類似次子團，甚至有數千年的歷史。
即便被龍女王團滅，立即又有大量傭兵爭着搶着要重建次子團。
這些老牌傭兵團，每一年、每一個月都在打仗，經歷過的血瘟，當真比丹妮的這輩子的感冒次數還多。
若遇到一次血瘟就崩潰，他們的傭兵團壓根堅持不了幾年，怎麼可能打造出百年老牌傭兵團？
所以，以傭兵團爲主體的波拉什盟軍非常淡定，按照數千年積累的經驗開始處理患者，隔離疫情密集區域，然後繼續行軍打仗。
倒是馬人，有點慌。
曾經，在紅色荒原遇到白雲城時，“大家都知道”死城有鬼魂，不能進，進去會受到詛咒。
很顯然，馬人對待瘟疫的方法就是躲。
遠遠避開。
原本蜂擁至波拉什的七八個卡拉薩，如林中受驚的鳥雀，呼啦啦，向四面八方散開，逃入北方大草海。
這讓丹妮很失望，因爲她原本的計劃是讓馬人吃盟軍的、喝盟軍的、用盟軍的，耗盡盟軍物資。
等他們一路來到彌林城下，再突襲進入馬人營地，向所有卡奧發起“卡奧比武”。
奪取卡拉薩的控制權，帶領十萬咆哮武士，如洪流衝擊盟軍腰腹......
前後折騰大半個月，好不容易把彌林北方的馬人全趕到波拉什，結果，一場意外的血瘟，馬人全跑了，mmp！
丹妮這邊在叫“mmp”，其實盟軍罵的更狠，也比她更懊惱。
波拉什郊外，山嶺下，巖洞改造的一處密室。
一盞八根蠟燭的吊燈，一間三十平米的凹凸石洞，一張橢圓形石桌，周圍坐四五個人。
位於首座的是一位有着絕色容貌的少女。
銀金色長髮，白色鑲金邊的祭司袍，小巧的臉蛋，大大的藍眼睛，長相可愛甜美。
在座幾人卻被她身上散發威嚴氣息所攝，沒生出半點綺思，對她的態度，皆恭敬中帶着點畏懼。
一個三角臉的中年男子道：“傑妮大祭司，波諾卡奧擔心被‘蒼白的母馬’帶走，拒絕回來，他要去馬王城向聖母山祈禱。”
嗯，丹妮的猜測沒錯，班尼掛掉後，傑妮親自下場。
現在，她來了。
三角臉叫西貝里奧，是瓦蘭提斯三大執政官之一，來自虎黨，精通大型戰爭的指揮藝術——實戰沒打過，祖傳兵書看了一籮筐。
按照盟軍原計劃，在陸地上會有東西南北四路大軍進攻彌林。
北面大草海的馬人，西邊走瓦雷利亞大道的盟軍主力，東邊從拉札河上游過來的玉海傭兵、捕奴隊。
南邊準備走“遠古絲綢之路”，也即是紅色荒原連接魁爾斯、白雲城、彌林的古老馳道。
後來，因爲紅色煉獄太過炎熱也太缺水，南路軍計劃被放棄，僅剩西、北、東三路。
西貝里奧便是盟軍西路軍總指揮，淵凱戰神格拉茲旦擔任東路軍總指揮，而北路軍由馬人組成，以大草海最強馬王波諾爲首。
嗯，就是那個瓜分走卓戈兩萬咆哮武士的波諾寇。
波諾卡奧。
波諾本就是卓戈麾下最有能力的寇，卓戈四萬多咆哮武士又被他佔去兩萬。
恰好似一朝得遇風雲，便化龍歸入大海。
四年努力，波諾幾乎重現卓戈當年的輝煌，麾下三萬五千咆哮武士，堪稱大草海最強卡奧。
更重要的是，波諾馬王與龍女王有血仇！
丹妮雖用姜戈取代雷戈，但也用盡心思保證姜戈的安全。
在卓戈死亡前，她便悄無聲息安排五百精銳護送假雷戈離開營地。
她的計劃差點就成功了，賈科等人沒想過還能這樣，也沒察覺她的動作。
但波諾老辣，早在卓戈死亡前，就開始暗中吞併卡拉薩的部曲——其他寇沒有行動，都在等卓戈死——也早就嚴密監視新生的“騎着世界的駿馬”。
也是他，封鎖了科霍羅與卓戈五百護衛前進的道路。
不過他沒殺掉科霍羅與卡奧之子，他只把五百護衛打殘，讓其他寇去殺曾經效忠卡奧的兒子。
波諾力量強大，波諾與龍女王有血仇，波諾被盟軍選爲北路軍統領。
現在，這個北路軍頭領跑路了。
“傑妮大祭司，波諾背信，能否給他一個教訓？”一個光頭矮胖子問。
胖子鼻尖長有一顆李子大的粉紅肉瘤，人稱“長鼻王”，是象島一位親王，也是盟軍5000象兵的統領。
“沒有意義，”襤衣親王搖頭道，“親王有所不知，馬人脾性孤拐，不懼死也就不受威脅。
不如送一份禮物讓波諾羞愧，再好言相勸，讓他明白此戰的意義。”
“馬人會羞愧？”長鼻王匪夷所思道。
“馬人答應的事一般都會完成，比傭兵可靠多了。
接受禮物，許下承諾，完成任務，他們會感到榮耀。
給自己髮辮添加一枚鈴鐺，並對人誇耀此事。”傭兵頭子襤衣親王道。
長鼻王揉了揉鼻頭大肉瘤，苦笑道：“但我們沒時間等馬人回心轉意了，必須儘快決戰！
十萬匹牛馬不提，只我那5000只巨象，每日消耗都讓人絕望，也幸虧是整個世界在爲我們提供糧草。”
“唉，想快也難，託洛斯被洗劫，新吉斯失守，龍女王四處出擊，盟軍步步維艱，現在又遭遇血瘟......”西貝里奧的三角臉幾乎耷拉成方臉。
“彌林呢？我們的疫病屍體可投了下去？”長鼻王問。
“安排了四波，全部失敗，還未靠近奴隸灣，便在半路被巨龍攔截，死了五條翼龍，另有三條被俘虜。”西貝里奧沮喪道。
“一次都沒成功，太邪乎了吧？”長鼻王驚詫道。
“肯定有內奸，也許，我們該組建紀律部隊專門抓內鬼。”西貝里奧三角臉上閃過一絲遲疑。
襤衣親王眉頭一皺，冷聲道：“上次託洛斯失陷，我們在瑪塔里斯已經抓過一波內鬼，長槍團少團長的傑克·哈雷被喂龍，各大傭兵團個個悚然，人人自危。
新吉斯陷落時，又說有內鬼，聯盟高層聚在一起抓內鬼，里斯親王崔格與魁爾斯札羅相互攀咬，鬧得雞飛高跳，人心惶惶。
現在還要在波拉什抓內鬼，哪有那麼多內鬼？
如果不是真心痛恨龍女王，誰會萬里迢迢來奴隸灣受煎熬？”
“若無內鬼，我們爲何屢次失手？這明顯不合理嘛！”西貝里奧道。
襤衣親王想了想，道：“會不會是超凡力量？傑妮殿下說過，龍石島重新搭建魔力網點。”
衆人都把眼睛看向首座只聆聽、沒說過一句話的傑妮。
傑妮秀眉蹙起，皎若月華的臉頰上也顯出幾分迷惘：“魔力網點能傳遞信息，卻無法偷聽——”
“誰！”突然，少女祭司面色大變，猛轉頭看向角落一處石罅，眼神凌厲，幾乎射出兩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