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珞瓔聞言一愣,下意識的再次看向那儀仗,先是秀眉微蹙,隨即若有所思。
趙信又問李存孝,“存孝,你看出了什麼?”
李存孝眼中凌厲之色閃爍,隨即臉色平靜的道:“驕兵悍將,盛氣凌人,然則軍容散亂已有盛極而衰之象。”
趙信聞言微微點頭,不置可否,心中卻有些愕然,因爲他原本要說的並不是這些。
不過李存孝這麼一說,他再看確實好像有點意思,但具體的也看不明白。
而南珞瓔本來若有所思,此時卻不由眼睛一亮,顯得有些興奮。
“公子,貴女,你們請看。”
李存孝微微一笑,又指着那些兵卒對衆人道:“那些軍卒之中爲將者雖然看起來皆有悍然之色,頗有勇猛之意。
但仔細看,卻能看出,這些將官已然大多腹下便便,連胯下的馬都已經肥得生出了贅肉。
再看那些兵卒一個個看着也是耀武揚威,凶神惡煞。
但是腳步卻顯虛浮。”
說着,微微一頓,又道:“雖然眼下天氣確實有些炎熱,但這幷州之地山水相繞,遠算不上酷熱。
而這些人的行進速度也不快。
可是這些人卻一個個腳步踉蹌,大汗淋漓,甚至有不少人連衣甲都已經解開了,卻無人管束。
珞瓔貴女,可知這說明什麼?”
李存孝也是看出南珞瓔對兵家一道感興趣,所以纔有此一問。
而南珞瓔悟性果然也不差,聞言稍作思考便道:“我明白了,這應該是因爲這些人又了驕嬌之氣,所以訓練懈怠了!”
“然也!”
李存孝聞言不由點頭,微微讚歎:“珞瓔貴女一語中的。
不錯,從他們氣勢上看,這些兵卒和將領本來底子都不錯,曾經也必然是精兵良將。
但是眼下卻雖然還不能說外強中乾,但分明是以生懈墮之心,軍紀也已經漸漸渙散了。
若是樑西平再將那百騎與吾,吾一陣便可衝散彼輩!”
得了他的誇獎,南珞瓔心中高興,卻連忙謙虛的道:“存孝君過獎了,若非存孝君指點,我卻是看不到這些。”
趙信在旁聽兩人對話,哈哈一笑道:“行了,都別謙虛了。珞瓔不錯,果然有這方面天賦。”
“至於存孝,就別想什麼百騎的事,還是想着回去怎麼繼續受罰比較靠譜。”
李存孝聞言頓時垂頭喪氣,趙信卻禁不住心中暗歎,“這傢伙平時大咧咧的,總是一副不拘小節的樣子,在這方面卻這麼變態,這麼遠的一眼居然就看出了這麼多,……不會是,你也開掛了吧?”
只能說名將真不是蓋的!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不遠處那位身背大刀的姜公嵐,還有幾位身在左近的遊俠兒一開始沒在意,但聽着聽着卻都不由自主的豎起耳朵。
並且下意識的按照李存孝所說的去印證,果然發現這些細節全都一般無二,衆人心中也不由得微微震撼。
更讓這些人驚訝的就連那位貴女居然也能見微知著。
這羣人是什麼人?
衆人不由得對趙信等人上了心。
不過這些人都是見過世面的,心中震動,面上卻沒有表示,只是耳朵不由自主豎得更高。
就在此時,卻聽那貴女問道:“郎君,你只是問我們,你看出了什麼?”
姜公嵐等人心中一動,待要側耳傾聽。
忽然卻見趙信似笑非笑的朝這邊看過來,衆人不由面上都有些訕訕。
不過姜公嵐在內,這些人也都是光棍人物,偷聽被發現了,也不藏着掖着。
姜公嵐最先灑然拱手一笑道:“在下姜公嵐,未知諸位名姓,冒然聽到諸位高論,不知不覺就被吸引了,望請恕罪!”
其他幾人也都一般拱手謝罪,各道姓名。
一共五人。
一位姓張,做儒生打扮,二十來歲,腰懸長劍,名叫張東昇。
一位姓錢,聽這姓就知道是個胖子,而此人果然也是個胖子,年紀也不大,名字有意思,叫錢孔。
沒看見兵器,但腰間掛着一個革袋,看着像是使暗器。
巧的是,五人中居然還真有一位姓孔的,可惜不叫孔錢,而叫孔驍。
年紀與姜公嵐相仿,身材也很魁梧,尤其是雙臂比一般人大腿還粗,而且還兩手的手腕上各纏着一截碗口粗的鐵索,應該就是他的兵器。
第四位卻是五人中唯一的女性,二十三四歲上下,很是妖嬈。與孔驍乃是兄妹,名叫孔宣,腰間懸着兩柄精緻的短刃,背後還備着一柄鐵弓。
最後一位看起來像個醫生,姓殷名叫殷冠楠,年紀卻是幾人之中最小的,看起來還不到二十的樣子,長得很秀氣,說話也有些靦腆。
不是他胸口平平,喉結也很明顯,趙信幾乎以爲他和南珞瓔小翠一樣是女扮男裝。
“哈哈,諸位言笑了,吾等於大衆前言談,難道還能堵住旁人的耳朵麼,何來恕罪之說。”
見這幾人坦然承認,趙信哈哈一笑。
隨即也微微拱手道:“在下趙仁言,這幾位是在下的未婚妻和家人。
公嵐君,以及諸位的大名趙某也是如雷貫耳,若是不棄,不妨近前一敘?”
姜公嵐等人聽說他也姓趙,神色不由微動,不過大秦姓趙的也未必都與皇族有關,所以倒也沒有十分在意。
聞言只是略略遲疑,便紛紛拱手道:“恭敬不如從命。”
說罷各自上前,再次拱手見禮。
趙信,南珞瓔等人也下馬,拱手相還。
客套過後。
衆人聚在一處。
趙信當先發問道:“未知諸位對這齊王世子怎麼看?”
衆人聞言下意識的再次朝那齊王世子的儀仗望去。
此時,那齊王世子的儀仗已經到了近前,衆人便見那千軍萬馬之中,簇擁着一座十分華麗誇張的步輦。
那步輦大小怕得十丈長寬,簡直就想一個小型廣場,幾十個人擡着,上面有華麗的傘蓋,四周是一層層明黃的幔帳。
齊王世子就在步輦之中,隱約可見,不過卻看不真切。
衆人見此,神情各異。
趙信面帶微笑,冷眼旁觀,只見姜公嵐神色不變,笑而不語。
而儒生打扮的張東昇則微微皺眉,隨即冷聲道:“如此驕奢淫逸,不是明主氣象。”
小胖子錢孔則嘻嘻一笑道:“張君此言謬矣,沒有明主氣象豈不理所當然。”
張東昇神色微微變幻,點點頭,不再言語。
趙信忽然微笑問道:“不知錢孔君自己以爲如何呢?”
小胖子打了個哈哈,“在下一個不成氣候的紈絝,哪有什麼高深見解,若要說,在下覺得這齊王看起來真有錢,世子都如此鋪張,不知齊王又是什麼程度呢?”
說完頗有意味的看向趙信,“不過趙君當有不同的見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