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父之仇,滅族之恨,不該報嗎?”
這正是那日林昱辰反問方睿堯的話。
當時着實是有些震住了這位京中名宿。
以至於方睿堯每每想起來都爲自己當時的表現,感到汗顏。
覺得有損自己的名聲。
所以今日看見林昱辰纔有此一問。
林昱辰聞言面上卻毫無表情,只是淡漠的道:“今日至此者不是林氏小郎,而是錦衣衛副指揮使林昱辰,睿公這句話問錯人了。”
說着臉色一沉,雙手抱拳朝上拱手道:“奉陛下諭旨來此問方氏族長方鴻漸一句話!
那翠屏山可是汝方氏所有?”
方鴻漸以及方氏衆人聞言都禁不住一皺眉,方睿堯也是一陣詫異。
隨即猛然一驚,站起來正要阻止,可是方鴻漸卻先一步開口了,“不錯,翠屏山正是我方氏產業!”
說完大概還覺得不夠氣勢,冷笑一聲,又補充道:“不只是翠屏山,便是整個平陽縣九成也都是我方氏產業,這些都有地契爲憑,怎麼,難道這也犯法嗎?”
而且林昱辰明明都已經告訴他是“陛下”問的。
他卻一點站起來的意思都沒有,反而神態越發傲慢。
“鴻漸!”
方睿堯沒想到自己緊攔慢攔卻沒有攔住,不由臉色驚變,直接叫出了方鴻漸的名字。
隨即連忙朝林昱辰問道:“林賢侄,此時其實還別有隱情,不知陛下何故有此一問?”
林昱辰卻沒有理他,直接看着方鴻漸一聲嘲諷的冷笑。
“那就沒錯了!”
說着一伸手從懷裡掏出了聖旨,啪的一聲展開,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經查,有方氏族人方鴻漸,方睿堯等一干方氏族人,於崔氏亂黨崔岑等衆禍亂京師時,一再與之勾連,併爲崔氏蓄養私兵提供方便……”
“什麼?!”
方氏衆人一聽這話,頓時都慌了。
方鴻漸也絲毫不見了之前的傲慢,轉而勃然大怒,“污衊,污衊,這是污衊,我方氏何曾與崔氏有過勾連?”
方氏其他人也連連叫囂。
但是林昱辰卻並不理會,依舊不緊不慢的念着聖旨。
而方氏衆人聽到:“……着錦衣衛副指揮使林昱辰,奉旨查辦。
凡方氏族人不分男女老幼,一律緝拿詔獄,待查清之後,另作處決……
方氏所有產業,田畝一律收繳充公。”之時,再也忍耐不住,不少人開始叫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吾等和他們拼了!”
“拼了!”
甚至有不少人當場就拔出了腰間懸的劍器。
只是他們這些人配的劍,大多數都是儀劍,連鋒都沒開。
林昱辰卻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空有憤慨之心的林氏少主了。
對於這些人有人蜉蝣撼大樹般的愚蠢行爲,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
從容不迫的念出那句,“此諭已下,急急如律令!”
這才悠閒的收起玉軸詔旨,擡頭看了一眼方氏衆人,平淡但卻冷漠的道:“全部拿下,敢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一邊說話,一邊抽出腰間寒光閃爍的長劍,隨即一劍揮出,一下便斬斷了一名恰好衝到他面前的方氏族人的咽喉,同時也剛好說出“勿論”兩個字。
其他方氏族人的尖叫聲和飈射的鮮血就好像他這句話後面的歎號一般,完美的替他做了註釋。
而剛纔還色厲內荏的方氏族人見此情況,大多都瞬間就嚇的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只有少數還企圖負隅頑抗,但是隨即便被如狼似虎的錦衣衛,如虎入羊羣般的砍翻在地。
更多人還想要從窗戶逃跑,但外面早就有大批的錦衣衛把整個方氏大宅都圍的蒼蠅都飛不走。
這些人又哪裡能夠逃得了。
一霎間,尖叫聲,嘶吼聲,慘叫聲,哀嚎聲,痛哭聲,瞬間刺破了方氏大宅的庭院圍牆,以及頭頂的天空。
平陽令站在這混亂的大廳中,耳邊聽着這些聲音,眼前看着如此的亂象。
目光卻落在淡定的站在大廳中央,漫不經心甩掉長劍上鮮血的林昱辰。
腦子裡不由得冒出兩個字……酷吏!
但就在此時,林昱辰卻好像有所察覺一般,突然傳統看向他。
可能是見他這一身的縣令官服,又和周圍的方氏族人格格不入,不由皺眉問道:“汝何人,在此作甚?”
平陽縣一驚,連忙答道:“回稟使君,臣乃是平陽縣令。
今日來此,也不爲其他,只是想請求方氏族長寬容縣內流民,使彼輩可以借一席地暫居。”
他這話可以說是半真半假。
他今日來,確實是爲了流民的事來的。
只是內容有些詫異而已。
不過這個時候他就是再傻,也不會說是方氏讓他來商討怎麼驅趕流民的。
更不提什麼方氏是他的恩主之類。
狗屁的恩主。
要是別的事,他或許還會半真半假的上表朝廷,爲方氏鳴冤。
但現在方氏的罪名是勾結崔氏亂黨,窩藏亂黨蓄養的私兵。
這種時候,他再頭鐵也會說什麼鳴冤。
他只要敢鳴冤,下一秒,他就是亂黨同夥。
至於舉薦之恩,拉到吧,哪怕這官不做了,活着不好嗎?
不過林昱辰卻也不是那麼好騙的,聽到他這麼說,不由冷笑的“哦”了一聲。而此時,大廳內外的嘈雜聲已經漸漸減弱了。
只剩下還有細微的哭號聲,還有錦衣衛的呵斥聲。
“啓稟林指揮使,包括方睿堯,方鴻漸在內的方氏族衆已經全部拿下,不過卻有五名族人不在族內,據說正好今日外出巡視產業去了!”
說話間方睿堯和方鴻漸也都被押了過來。
看到場中方氏族人的慘狀,二人都是目眥欲裂。
不過態度卻還是有所不同。
方鴻漸上來就破口大罵,“林昱辰,你身爲世家子卻給皇帝做走狗,殘害賢德,你還有羞恥之心嗎?
你簡直是世家敗類!”
而方睿堯則痛心疾首的道:“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林賢侄,我方氏與你無冤無仇啊。”
林昱辰沒有理會方鴻漸,對於方睿堯的話,卻是爲我一笑道:“吾之前已經說過了,今日來此乃是爲公,與私仇無關。
你方氏勾結崔氏亂黨,包藏禍心,如此下場不過是咎由自取而已,何必怨天尤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