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仔細翻閱卷宗。
他看的很仔細，速度也很慢。
矢野藤帶過來的卷宗足足有七個文件袋，這些都是特工總部南京區最近以及當下所經辦的，涉及到紅黨的案件。
當然，程千帆知道，這絕對不是頤和路二十一號所有最近涉及到紅黨的案件，應該是矢野藤經過精心挑選後的。
“頤和路二十一號針對紅黨的行動還是卓有成效的嘛。”程千帆彈了彈菸灰，微笑說道，“這些紅色分子都是異端，應該全部被消滅。”
他放下卷宗，對矢野藤說道，“矢野君，我們先來談談這個涉及到戴承弼的案子。”
“可以。”矢野藤點點頭，“一切的導火索正是民盛大飯店的襲擊事件，田中優一的目標正是戴承弼。”
“矢野君，說一說你的想法。”程千帆說道。
……
“戴承弼是紅黨南京市委的交通員，這個位置非常關鍵且敏感。”矢野藤說道，“這意味着戴承弼認識南京紅黨的不少高層，這應該正是他被紅黨幹掉的直接原因。”
“根據戴承弼的指認，頤和路二十一號此前成功抓捕了十一個紅黨或者反日分子，這給紅黨在南京的工作給予了重大打擊。”矢野藤說道。
“邏輯上是正確的。”程千帆微微頷首，“現在問題的關鍵是，紅黨此次的行動和以往的最大的區別，是有了田中優一這個疑似紅色國際分子的參與。”
“根據以往的瞭解，紅色國際的那幫叛逆，幾乎從未直接參與過紅黨的武裝行動的。”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到底是什麼刺激了紅黨。”
矢野藤的眉頭皺起，“這也正是我所困惑不解的。”
……
“或許答案並不在戴承弼案子上？”程千帆思忖說道，按照既定計劃不着痕跡的引導矢野藤。
“確實不排除這種可能性。”矢野藤點點頭，“也許戴承弼案件只是誘因，背後還牽扯到其他的隱秘。”
“我們先不要去琢磨田中優一，先排除這種慣性思維，然後謹以分析案件的思維去考量。”程千帆說道，“也許跳出這個思維圈子，反而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宮崎君的這個思路很有意思。”矢野藤思考着，點點頭，“好，那我們就一起來分析分析其他幾起案件。”
……
“矢野君對於這個航凱慶案感興趣？”程千帆遞了一支菸卷給矢野藤，微笑問道。
“航凱慶是南京市政廳的科長，這個人此前的履歷毫無問題，甚至在帝國佔領南京之前，他在杭州工作的時候就對帝國表現出了友好親近的態度了。”矢野藤說道，“而他在盜取機密文件的時候，一被發現就果斷自殺了。”
“我詢問了織田悠馬，據織田悠馬所說，航凱慶發現自己暴露後，沒有一秒鐘的猶豫，直接開槍自殺了。”矢野藤說道。
“當時抓捕航凱慶的時候，織田悠馬在場？”程千帆問道。
織田悠馬正是憲兵隊在特工總部南京區的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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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總部的抓捕行動需要報請帝國方面批准，織田悠馬參與了抓捕行動。”矢野藤說道。
……
“我有一個疑惑。”程千帆說道。
“宮崎君請講。”
“從卷宗顯示，航凱慶剛剛潛入檔案室就被發現了。”程千帆說道，“卷宗裡並無細節上的體現，我想知道，航凱慶之所以被發現，是因爲警衛的警覺，還是說檔案室並無他要的機密情報，這本身就是誘惑敵人的陷阱。”
“不愧是篤人少爺盛讚的宮崎君。”矢野藤微笑說道，“宮崎君觀察的很仔細，是的，檔案館那邊是陷阱。”
“噢，情報不存在？只是放出風聲的幌子？”程千帆笑了說道，“那這個航凱慶確實是有夠愚蠢的。”
“不不不，宮崎君。”矢野藤搖搖頭說道，“一個能夠潛伏多年，並且已經在汪填海政權內部到了一定級別的紅黨地下黨，其能力毋庸置疑，只是一個假的消息，是不足以令其鋌而走險的。”
“我明白了。”程千帆點點頭，“也就是說，情報確實是真的，且這份機密文件確實是非常重要，這一切都是真的，才足以誘使航凱慶行動。”
“是的，具體情況乃是高度機密，我只知道這是由梅機關和汪填海政權聯手製定的一份機密計劃，這是一份足以吸引潛伏者不顧一切行動的誘餌。”矢野藤說道，“特工總部放出風聲，秘密將文件放在了南京市政廳的檔案館。”
……
“然後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程千帆說道。
“是的。”矢野藤點點頭，說道，“按照織田悠馬所說，他們本以爲上當的會是重慶方面，沒想到主動入彀的會是航凱慶，會是紅黨分子。”
“我有個疑惑，如何證明航凱慶是紅黨的？”程千帆說道，“此人發現自己暴露了，即刻就自殺了，應該並未有什麼線索留下。”
矢野藤微微錯愕，他搖搖頭，“這一點我倒是不清楚，卷宗上也直接說航凱慶是紅黨分子。”
說着，他點點頭，“這確實是一個我忽視的細節。”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從細節上尋找蛛絲馬跡。”程千帆說道。
“我明白宮崎君的意思了。”矢野藤點點頭，說道，“這一點我會親自和織田悠馬見面，瞭解清楚的。”
儘管程千帆的心中還有很多疑惑，想要了解更多關於航凱慶同志犧牲一案，以及關於‘章魚’計劃的進一步情況，但是，他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只能轉移話題，以圖後敘。
……
“這個尤紅娟的案子，我聽外交部美洲司計劃科一科科長李子聰提起過。”程千帆指了指卷宗，“頤和路二十一號抓了尤紅娟，後來又把人放了，不過人被用了刑，傷勢很嚴重，引得立法院那邊羣情洶洶，當時李子聰正在立法院，看到這一幕。”
他對矢野藤說道，“立法院那邊對於頤和路二十一號隨便抓無辜人員的行爲，非常反感和憤怒，他們甚至要求陳南海向特工總部南京區交涉此事，懲治相關人員。”
“尤紅娟可不無辜。”矢野藤微微一笑，“這個女人是紅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