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劉式聊完後，弗空在劉式的要求下去來了場表演擂臺，做個表率和招牌。
換其他人的話他大概是會拒絕，但劉式也對弗空的性格掐得很準，直接說由他自己來當對手。
武館館主找人大庭廣衆揍自己，很難說這宣傳能否稱得上正面，不過弗空對能光明正大揍劉式確實很感興趣。
於是便答應了。
結果自然是讓三方都滿足的。
觀衆看得開心，弗空揍得開心，劉式想要的目的大概也達到了。
讓弗空比較意外的是，劉式的功力居然有所長進。他當年死磕武道都沒磕出來什麼名頭，每年的長進都十分有限，但如今安排完各種事情並看開之後，大概是心態的改善以及身上負擔的減少，他再度拾起早年的武學確實有溫故知新的意思。
真頓悟成頂尖武者不可能，但再醞釀上個把年，積累成三流甚至二流高手也不是癡心妄想。
弗空姑且先給他留下了祝賀。
結束後，弗空去街上集市買了一些自己喜歡的小吃，隨意吃着回家了。
到家的時候，先去了莊和的書房，看到大量書籍堆積的房間裡，莊和穿着一身寬鬆的居家衣袍坐在一堆書搭成的“王座”上，手裡拿着一本大部頭書看着，一雙皮鞋隨意地散落在地上，修長的腿交疊，一隻腳輕輕搖晃。
“嘖。”弗空進門見到莊和這個模樣，直接不加掩飾地咂舌。
“不準咂舌！”莊和擡起手中的一根深藍與黑色相間的法杖，指着弗空道。
“就算是在家裡也稍微有點儀態吧。”弗空嘆氣道，他記得自己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
“你向來看不起繁文縟節，但又喜歡在家裡對我指手畫腳！按照你之前說過的一個詞來說，這就是‘雙標’！”莊和完全沒有調整身形的意思，甚至還挑釁地用白皙的足尖對着弗空勾了勾。
“人當然是雙標的。”弗空別過頭去道。
一些有些超前的詞彙都是他從劇團長那學來，然後莊和再從他這學去，最後發揚光大。
莊和一笑，身形忽然化作星屑般消失。
弗空也配合地擡起雙手，莊和隨後出現在了他身前，被他抱住。
“速度變快了，你這種瞬間移動的異術精進了嗎？”弗空看着懷裡笑眯眯的莊和道。
“其實還能更快，不過再快的話伱接不住了怎麼辦？”
“我肯定接得住的。”弗空不假思索地道。
莊和聞言笑得更開心了：“好好好，這話我愛聽。”
弗空是不懂有時候聊着聊着莊和的心情就會突然拔高是怎麼回事，總之自家夫人開心就好。
即使長大了，也依舊像是小時候一樣無憂無慮。
莊和喜歡把厚重的書都堆成椅子，書房裡更是沒有一個正常坐人的位置，所以最後弗空還是抱着莊和在那張知識構成的王座上坐了下來。
“你去找劉式了？”
“嗯。”
“和你上次給他的信有關嗎？”
“你知道？”
“知道喲！你對我的情報網一無所知！”莊和故作深奧地道。
弗空對莊和的表現很無奈，想了想道：“我不信任現在的王朝，勢必需要另一手的準備，希望上頭未來不會把事情推進到那一步。”
莊和聞言忽然嚴肅起來看向弗空。
弗空淡淡地看着她。
對視沉靜片刻，莊和開口道：“我要當皇后了？”
“……”很好，是老婆的風格。
弗空頭一歪，擺正後道：“怎麼可能……你怎麼會這麼想？”
“但你剛剛那話說着就像是，如果皇帝老兒不行咱們就殺進去奪了他鳥位，讓王朝重新偉大。”莊和一本正經地說完，但剛說完自己就忍不住發笑。
弗空也是嘴角抽搐。
自己很多時候爲了能讓老婆開心，從劇團長那學了不少笑話來講給莊和聽。但現在他已經有點後悔這麼做了。
莊和對皇室那邊是一點尊敬都沒有的。
實際上，莊和對世界上絕大部分東西都沒有敬意，這也可能是弗空的影響。
如果弗空真要造反，她絕對雙手贊成，然後開始討論皇后該怎麼當。
“總之，只是一點準備而已，沒事的。”弗空低頭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有，很多。”面對莊和的疑問，弗空也面無改色地回答了。“好吧，其實我也有。”莊和點點頭，隨後故作小聲在弗空耳邊道。
“我知道，你在學校好像不只是教授那麼簡單。”
“哼哼~。”莊和一臉傲氣。
“沒事的，總會有真相大白的時候，既然有阻礙讓我們不能坦白，那我們總有一日會將一切壁壘撕碎，重新結合。”弗空輕聲說道。
莊和看着弗空，不由得感覺舌頭髮幹，輕舐着直接把臉埋進弗空的脖頸。
弗空感受着脖子上溫潤的觸感，身子一顫：“又幹什麼？”
又來了，自家夫人莫名其妙地情緒高漲。
“沒什麼，晚飯晚點吃吧，我們先去屋裡，不準拒絕，我很急……”莊和埋首，發出沉悶壓抑的聲音。
弗空感覺到了什麼，只能無奈應下。
……
第二天。
晚上沒吃成飯就只能在早飯多補一點了，即使兩人都已經不需要進食都能保持狀態，但生活需要儀式感。
和丈夫告別，莊和直接閃身回到了王朝異術學院。
學院的大圖書館深處的房間，這裡是學院中極少數人才知道的場所，是學院的禁忌之秘，甚至連王朝都不曾知曉。
在這裡，學院探尋着異術的深層奧秘，甚至試圖直達彼岸。
這裡聚集的是學院的數位精英，各種異術特質儀器擺放於這個房間的各處。
莊和到的時候，他們對着一個星象儀調整着什麼。
“莊和，做好準備，馬上到你上場的時候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走出，對着到來的莊和說道。他正是學院的院長，一位年事已高但並未停止追尋奧秘的求知者。
莊和輕輕點頭，靜默看着這一幕。
無數藍色的星光被星象儀提取而來，凝聚在房間的正中央。
昏暗的房間被晶瑩的藍光照亮，映着每個人的面孔。
院長趁着這個時候對莊和道：“帝國的信仰異術曾令我費解，但之前你對俘虜來的帝國異術師的研究給我們帶來了啓發。”
“這個世界或許真的存在神明，即使神明不主動發散力量，但只要以信仰爲媒介去禱告，也能向神秘的存在借取力量。”
“我們不需要神明賜予力量，只希望祂能向我們揭示奧秘。”
“但我們不瞭解神明，那便去虛構神明，異術本就是心靈的力量。要知道帝國異術師的信仰來源也無法肯定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和神明取得聯繫是困難的道路，你很有天分，未來就交給你了。”院長絮絮叨叨地對莊和說道。
莊和絕大部分時間都在走神，老院長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這段時間變得特別嘮叨，有些話重複了很多遍。
就在這時，那邊搖曳的星光終於全部固定。
一位學者轉身走來道：“可以了，莊教授。”
莊和點點頭，隨後動身走入了星光中。
“星象儀逆轉開始，啓動第一百九十七次聯繫實驗！”伴隨着一位學者的話語，周圍的人一起使用了某種異術調動儀器。
莊和伸手對着自己的眉心輕輕一觸。
淡藍色的薄紗灑下形成帷幕，將她的身影遮蓋，周圍的人失去了對莊和的觀測。
取得聯繫必須排除其他混雜的觀測干涉，因此每次實驗都會如此。
大家靜靜等待這次的結果。
“老師，你覺得莊和她真的能成功嗎？”一位學者來到院長身邊道。
“星與海的法術源自我們對未知的不斷探尋，敬畏和不敬畏之間可能只隔着一層紗，最後都能成爲通向終極的道路，而莊和不論是其中的哪一個，她的純粹天賦也是我所見者中最高的一個。”學院長緩緩回答道。
學者們都沒再說話。
隨後學院長繼續道：“以及我們學院草創時候最早的占卜曾給予啓示：異眼者將轉動世界。”
莊和正是異眼者，即使她變成異眼的經歷只是意外。
而另一方面，莊和的丈夫，那令天下人敬畏的存在，同樣是異眼。
甚至，是天生的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