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對什麼人可以暢所欲言，對什麼人應該保持緘默。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提醒。”
剛纔的話如果換個對象說，比如對戴安娜的摯友、最虔誠的烈陽信徒——烈陽星靈蕾歐娜，傑諾得到的就不是好言相勸了。
作爲巨神峰地區一家獨大的宗教團體，烈陽教派相信太陽是所有生命的源頭。對他們來說，其他的一切光芒都是虛僞的，而且會威脅到拉闊爾族人的未來。
蕾歐娜一定會因爲無法忍受這種說法，對傑諾拔劍相向，不死不休。抑或她接受了這種說法，信仰崩塌，當場自裁。
反正總要死一個就對了。
“傑諾，你說爲什麼要有星靈這種存在，我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說完日月的聯繫，戴安娜又開始探尋起存在的意義。雖然她的天命還不明瞭，但黛安娜會主動去追尋，不計代價。
“其實太陽，月亮還有戰爭星座，這些都是宇宙中本就存在的天體，它們並不是由巨神們創造出來的。巨神們只是藉着這種在大地上可以觀測到的自然規律，給自己冠以天體之名，降下神蹟讓人信以爲真，截取人們對其產生的崇拜，將信仰之力據爲己有。”
“你說他們都是強盜？”戴安娜神情不悅，感覺信仰遭到了褻瀆，但傑諾說的並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並不是，天體並不會因爲人類的崇拜就改變自己的規律，這些現成的資源放着不用也是浪費。變強是文明發展的主旋律，就像皮城已經在用風力水力發電了，所以巨神的做法也無可厚非。”
“這些又和星靈有什麼關係？我問的是星靈，你說了半天的巨神。”戴安娜對自己的神明瞭解得很少，甚至不知道信仰爲何產生，雖然她對寄存在自己體內的遠古精魄很感興趣，但她更需要先明確自己的天命。
“因爲先有巨神纔有星靈的啊，剛纔那些鋪墊都是爲了引起接下來的答案。”傑諾理所當然：“巨神無法輕易來到凡間，又需要代行者來代替它們展現神蹟，以鞏固人類的信仰，所以便有了星靈。”
“那你知道烈陽星靈的事情嗎？”
“知道，蕾歐娜嘛。同學眼裡的好榜樣，老師最喜歡的學生，沒有之一，成爲烈陽星靈衆望所歸。”
戴安娜和蕾歐娜，就是典型的差等生和優等生，是同一批學生裡的兩個極端。但偏偏這樣的兩個人，卻能成爲摯友——作爲最虔誠的信徒，蕾歐娜覺得糾正戴安娜責無旁貸。而戴安娜又不服輸，堅持自我，所以兩者經常激烈辯論，並因此建立了親密的友誼。
不過那都是成爲星靈以前的事情了，現在兩人已經反目成仇。傑諾對蕾歐娜的誇讚讓戴安娜有些不悅，不過這是她提出來的問題，有什麼不滿也只能嚥下去。
“我想知道我和蕾歐娜爲什麼會同時被選中？她爲什麼非要跟我過不去？”她冷聲道。
“從兩個教派的恩怨出發……你之所以成爲皎月星靈，是因爲你是近年來唯一登上峰頂的月亮信仰者，皎月巨神只能選擇你，她已經和人間斷開聯繫太久了。而太陽巨神選中蕾歐娜，則是爲了阻止你搶走他苦心經營的信仰團體。”
“所以我需要將月亮的信仰散佈出去，爲我的神積蓄力量。但她需要這力量幹什麼呢……”戴安娜似懂非懂的喃喃自語。
“是啊，要幹什麼呢……”對於還未發生的事情，傑諾也很迷茫。
傑諾發現戴安娜是個隱藏話癆，在他主動引發對話之後，她的問題就停不下來了。不過這也難怪，不愛說話的人又怎會經常和蕾歐娜進行激烈的辯論。
只不過他們聊的話題大多是關於月亮的，不然標題就可以命名成兩小兒辯日了。
傑諾不知道跟戴安娜說這些話會不會觸怒皎月巨神，不過就是惹到了也不用多擔心，集齊世界符文的他在符文之地已經無所畏懼。
星界的巨神並不是一團和氣，而是有黨派之爭的，就像戰爭巨神主張奴役星空巨龍爲巨神族征戰宇宙，而守護者巨神擔心再不釋放龍王會引來滅頂之災。
皎月巨神不知道是屬於哪一派，但應該不會向戰爭和烈陽一樣強勢。
兩個人聊了很久，可傑諾並沒有從戴安娜這裡得到多少有用的訊息，她知道遠比自己少很多。
傑諾只是隱約得在比龍王封印虛空裂口更早之前，巨神文明就曾經團結一致，一起抵抗虛空。那場大戰讓整個巨神文明元氣大傷，巨神們離開了符文之地，這纔有了恕瑞瑪崛起的契機。
剩下的都是傑諾在爲戴安娜解惑，單方面的回答問題是很容易煩躁的，到後來他已經興趣缺缺，直打哈欠，只是戴安娜意猶未盡，他也不好打斷。
但在別人眼裡就不是這樣的了，在卡莎辛德拉等人沉沉睡去的同時，卡薩丁旁聽了整整一夜。
看着先前冷漠的戴安娜不到一夜的時間就和傑諾相談甚歡，他深深的擔憂女兒也被能說會道的傑諾輕易擄走了芳心，開始嫌棄自己不如傑諾那麼會講故事。
他就這麼一個獨生女兒，還想好好留在身邊再疼愛幾年呢。不過轉念一想，除了傑諾也沒有別的男人可以接受卡莎這幅樣子了吧，身旁那個可以當他祖宗的賈克斯他可以從沒考慮過。
想這種事情沒有意義，安穩的生活離他們還很遠。
他擡頭想看看星星，卻發現太陽已經從地平線升起，與朝陽同時照射到他們身上的，是不懷好意的狂熱目光。
一羣手持熔岩長槍，身穿鍍金鎧甲的武士，躍過山頭，從山谷的兩側朝着他們包夾過來。
“發現異教徒！她在那兒！”
武士的叫喊驚醒了沉睡的幾人，戴安娜已然起身抽出彎刀，低聲告訴傑諾：“敵人是拉霍拉克，小心了！”
拉霍拉克，即是烈陽教派的聖堂武士。
傑諾起身打了個哈欠，隨即開始熱身：“該來的沒等到，不該來的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