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李城的處境，李閒雲也一時有些無言。
想了想，他問：“他們不怕得罪我嗎？”
董事長這個工種，玩的就是資源經營。
錢是資源，上層關係也是。
許多董事長明明不是第一大股東，卻能夠當董事長，就是因爲有足夠的關係在。
你今天敢廢我，信不信明天就有一堆業務讓你癱瘓？
遠的不說，就以鬼城而言。
如果新海集團搞掉李城，明天李閒雲就可以讓鬼城變成虧損。
要虧損還不簡單？直接在下面搞個公司，然後鬼城利益全部輸送到這家公司去。
比如場地包銷，鬼城以後的劇組用地以包銷方式交給公司甲，作價一成，然後公司甲再拿着包銷權給別的劇組，這麼一來，劇組費用差價就全都落到了甲公司手裡。
同樣的做法還可以帶商鋪。
門票方面，統票結算也有門道，隨便調整一下利潤分配，就能降低利潤，再支付一下運營成本基本就搞定了。
至於其他的鬼城股東，只要也在甲公司佔股，去掉新海集團就可以了，那股東照樣拿錢不說，甚至還能多拿新海的一份兒——當初的通達院線不就是這麼玩的？坑了股東，肥了自己，然後也就失了民心。
所以李閒雲有點不明白，新海這幫董事是糊塗了嗎？
李城苦笑：“他們不知道我們的真正交情。”
“不知道？”李閒雲詫異。
“除了我身邊幾個人，董事會的人並不知道李峰在你公司當董事。”李城回答。
李閒雲張大嘴巴：“我去……你還瞞的真厚實啊。”
李城笑着看看他：“你也不是？”
兩人同時嘿嘿笑了起來，一大一小兩隻老狐狸。
李峰可以說是李閒雲和李城之間最大的紐帶了，但是關於李峰的情況，卻很多人不清楚。
易勝傳媒這邊，高層知道李峰是董事，但不知道他是李城的兒子。
新海集團這邊，高層知道李峰是李城的兒子，但不知道他是易勝傳媒的董事——李峰平時不顯山不露水，拍個片子還是動畫片，董事們誰看那個？
大家都是一知半解。
所以在新海集團這邊的看法裡，李城和李閒雲也就是商場上的朋友。
商場上的朋友也是分層次的，許多事因此也要看情況的。
比如李閒雲要把鬼城做到虧損，說起來簡單，但其實也不容易。
你真要來一個一成包銷劇組和商鋪，那就是妥妥的利益輸送，再加上剔除了新海集團，那就是坑害股東。
這個官司一打起來，易勝傳媒八成還是要輸。
當然大搞不行，小搞可以。
一成是利益輸送，七成就是合法包銷。
所以以鬼城現在的經營狀況，要做到虧本太難，一年二十億的利潤做到十億到還有希望，卻也需要巨大的操作精力。
新海集團和易勝傳媒的主體是相互投資的關係，本身業務除了新海地產，其他方面沒有連接，所以他們不認爲李閒雲會爲了一個商場上的朋友，去費勁吧啦的做鬼城假賬，就爲了幫李城出口氣。
如果只是稍微坑點小錢，呃，那也就不在乎了。
誰家老大不坑錢啊？
慈眉善目馬爸爸，從投資人手裡把某支付強行獨立出來，美其名曰爲了國家；做個金服把風險留給國家，好處留給自己，美其名曰爲了廣大民衆，彷彿你們家花唄不用還似的；做網購搞垮一批實體，美其名曰創造就業；買飛機轉租給公司，大錢小錢一起撈，美其名曰我不愛錢！
說的都是漂亮話，乾的都是打臉事。
所以李閒雲坑大錢難度大，坑小錢無所謂。
新海集團又要科技對標易勝傳媒，那就更沒法給面子了。
總之從哪方面考慮，李閒雲的意志在新海集團的董事會這裡都不會有問題。
“不過我也有些納悶啊，他們怎麼就有自信，自己能做到擁有易勝傳媒的科技呢？”李閒雲不解。
“哦，前段時間周洪秋他們投資了一家企業，說是一款全新科技產品，有可能發明出腦電波感應器，他們覺得這是機會。”李城嘆息：“我也就是在那次發現問題不對的，我投了反對，但董事會全體成員都通過了。呵，這錢啊，是打水漂了。”
李城是知道李閒雲科技的秘密的，但他又不能說，董事會通過投資，他也沒辦法。
“腦電波感應器？”李閒雲瞪大眼睛：“投的什麼科技？”
“電池。”
“不會是銀塵公司吧？”
李城愕然：“你怎麼知道？”
李閒雲撲的一口險些噴出來：“我了個操！他們是真能混啊！”
十分鐘後，李城和李閒雲兩人終於理清了狀況。
合着這事還真和銀塵的王慶民張桂夫婦有關。
他們拿着超神科技的專利技術，到處詐唬自己已經完成了腦電波感應器的能源部分，甚至還有整體設計圖紙——這特麼也是超神科技給他們的。
所以信誓旦旦將來可以完成腦電波感應器的研發，而“實際擁有該技術”的易勝傳媒又沒申請過腦電波感應器的專利，成了就是海量收益，所以這一忽悠，還真有不少人上當。
說白了就是超神科技想實現李閒雲吹的牛逼去研究技術，自己又精力不夠就找別家公司，然後別家公司再拿着他們的技術和易勝傳媒的“已經成功卻沒有申請專利的愚蠢”，再去忽悠新的資金。
簡直操蛋至極！
李城只知道這計劃靠不住，但不知道他們竟然是騙子，拿的還是超神科技的技術，所以也是懵逼。
這刻李閒雲道：“這個王慶民，原本是米國一個大學教授。三年前，米國出了一個專利，是一種生物腦電波干擾相關技術，也就是個理論技術，沒什麼大用。然後他就買了這個專利去忽悠，要搞什麼腦域開發。沒想到還真讓他忽悠到了一筆錢，於是他拿着這錢，又去買了幾個相關專利，繼續忽悠。就在那時，他遇到了超神科技。當時孫詩他們正在滿世界找相關技術……我猜王慶民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現，這些東西合在一起，距離腦電波感應器很近。”
李城點點頭，接口道：“於是他改變了原來的方式，拿了超神科技的技術，以腦電波感應器研發爲由，繼續圈錢。最關鍵的是，易勝傳媒已經證明了腦電波感應器是真實存在的，所以研發成功的希望非常大。”
李閒雲苦笑：“我證實個屁啊！”
本來是個謊言，卻成了無數投資人認準的已經驗證成功的“成功產品”。
李城也笑了：“所以說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
李閒雲想想，事情好像還真特麼是這樣。
總而言之，這個王慶民夫婦就是用這種方式，拿錢買專利，用專利圈錢，再繼續買專利，繼續圈錢。
不光騙走了超神科技的專利和2.6個億，還有新海集團的錢，可能還有更多。
李閒雲笑問：“你們投了多少？”
“5個億，主要是因爲我反對。但周洪秋很看好，技術部確認了生物電池的效果，所以他相信一定可以成功。等我下臺，我估摸着他們還會追加投資。”
“那到是。都是超神科技的研究，是趙教授的心血啊。”李閒雲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