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奶奶和韓母沒有佩戴首飾的習慣，手上乾乾淨淨連個戒指也不肯帶。
大山送老人家幾款玉的小掛件，經過兒女多次勸說，才答應戴到脖子上，用最樸素的紅絲繩繫着，不管什麼時候，都安安穩穩藏在衣服下。
所以，這次送禮，大山只需要送韓盼和唐春燕兩個人就好。
挑了戒指，又各自給搭配一付耳環。
這兩人都是識貨的，東西拿到手，喜不自禁，一邊試戴，一邊問：“怎麼突然想到送我們這個了？”
“算是生日禮物吧。姑姑五月份過生日的時候，我和小潔不在北京，媽媽的生日也快到了，一個算補送，一個算早送。樣式是我們倆定的，喜歡嗎？如果不中意，可以去店裡調換。”
“你倆的眼光我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唐春燕欣賞完手上的戒指，又把頭髮向一側撥，單單露出耳朵，打量戴上耳環後的效果，“都是鑽石的，這禮物份量可夠重的。要是別人我還真不敢收，不過你嘛，呵呵，我可就不跟你客氣啦。”
唐老爺子在一旁搖頭，那麼一丁點小東西，怎麼就敢要那麼多錢？有啥好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後面去啦，快別樂了。”
唐春燕的好心情一點不受影響，小心取下來，“下個星期我有約，戴上這個正好。”
董潔挽住外婆的手，笑道：“外婆和奶奶喜歡嗎？要不，讓哥也送一份給你們？”
“是。奶奶，喜歡嗎？”大山徵求長輩的意見。
韓母拍拍她地手，“行了，也就你們年輕人喜歡那些個，我們可不趕那時髦。”
唐奶奶也笑，“小潔，哪有我們這把歲數的戴着光閃閃的鑽石？跟我們也不搭呀。你姑跟你媽到時候戴着參加個聚會啥的，我們要來幹啥，戴着洗菜做飯呀？”
因爲是週末聚餐的日子，家裡人都在。郝璐在一旁咕噥道：“我喜歡呀。怎麼都沒人問我的意見？”
唐老爺子瞪她一眼，“你消停些吧，學生就該把心思用在學習上，那纔是正道。別一天到晚淨想着穿衣打扮，分不出輕重……”
“外公。您逮着機會就知道念我。我都沒有禮物收，還要被您訓一頓，”她不依的抱住唐奶奶的胳膊，“外婆！”
董潔探頭，衝她悄聲道：“你要喜歡呀，等將來長大了。交了男朋友，跟你男朋友要吧。這是你男朋友的義務，我們可不敢越殂代包。”
“好哇，你敢取笑我？”郝璐哇哇大叫着抗議。
唐老爺子不去管她倆玩鬧，指着先前大山讓人小心抱進來的盒子道：“那是什麼東西？”
董潔也好奇地湊上前。哥哥載她過來這邊前，先去了一趟公司，這是從公司拿過來的，她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啥。
“爺爺。外公，正要請你們給看看，這東西怎麼樣？”
大山打開盒子，先擺好底座，然後小心把那件暫命名叫“童子戲水”的俏色瑪瑙取出放好。
這件東西一擺出，其豐富的色彩和獨特地設計立刻讓大家起了濃厚興趣。
唐老爺子湊近了觀察，一邊命令道：“我的放大鏡呢？給我拿來。”
唐奶奶給他取來，自己也戴上老花鏡細看。
他們這邊圍在一起，隔壁房間正陪兒子玩的唐援朝瞅見。囑咐兒子自己玩，也擠上來看。
唐峰把新收到的玩具扔到一旁，一邊扒拉大人的腿，把身子往裡擠，嘴裡一邊叫道：“我也要看，給我讓個地兒！”
好半晌，唐老爺子收起放大鏡。笑道：“大山。今兒這是給我們送禮物來了？給你媽和姑姑送的鑽石首飾，給小峰地新玩具。這個呢？給我還是給你外公啊？這東西好，好東西啊！”
大山搖頭，“這個是人家的。您要是喜歡，以後我送你別的。爺爺，您能看出這是什麼材料做的嗎？”
唐老爺子跟韓父碰頭嘀咕半天，最後不確定的道：“這是瑪瑙吧？好像只有瑪瑙有這麼豐富的顏色了。”
“是，爺爺真有眼光，的確是瑪瑙。爺爺，外公，您約摸着這件東西該值多少錢？”
“這你可問倒我們了。”韓父笑道：“說不好，這說不好，咱不是內行，多少錢合適可不摸底。”
“您感覺呢？如果要您買，您給出多少價？”
“價高了咱不捨得，價低了人家不賣，咱出價不管事。”唐奶奶笑道，一邊用手摸，“這東西確實好，瞅着就稀罕人。大山，你要買它？”
唐峰伸手摸摸那幾個形態各異的孩童，那紅色地寄居蟹雕的活靈活現，小傢伙看着喜歡，末了用手去摳，想拿下來玩。唐援朝趕緊把兒子的手拿開。
大山一邊安撫不依叫嚷的弟弟，一邊搖頭道：“這個是我們公司的作品。”
嗯？那又說它是人家的。這下董潔也不明白了，“哥？”
“哦，是這麼回事。這瑪瑙料石是人家的，不過設計和雕刻都是廠裡師傅完成的。”
區廠長只用了一點點錢買下的料石，相對於它現在地價值，那點投入可以忽略不計了。瑪瑙作品呢，原材料支出所佔的比重本來就不是問題，好的作品除顏色、俏色利用外，工藝、設計佔有很大的比重，甚至是決定成敗的關鍵。
大山並無意佔其爲已有，但區廠長堅持把它看做是廠裡的東西，並且希望因此打開另一個局面。
“這主意不錯，”唐老爺子肯定的點頭，“我雖然不懂生意經，可俗話說物以稀爲貴，這點不管什麼時候都錯不了。我也不知道這個雕刻值多少錢，肯定便宜不了。這生意，值得做。”
“嗯，我也是這個意思。”
“這瑪瑙產地的事打聽清楚沒有？你們有自己地玉石加工廠，現成的人手和條件……”
稍後，兄妹倆回房間休息時，董潔略有些埋怨道：“我看爺爺是真地很喜歡那個俏色瑪瑙，你剛拿出來時，我也以爲是你買來送給他的。”
天真活潑的孩童，一向能討老人家歡心，雕出來的也一樣有這個效果，況且形態各異，連服飾都各具特色，真的很討喜。“不能買下來送給爺爺嗎？”
“區廠長也很喜歡，”君子不奪人之好，大山有些爲難，“再等等吧，以後類似這種好的作品多了，我跟他商量，能不能換一下，或者出錢買下來。現在先不跟爺爺說，免得將來萬一不成，讓他老人家白白歡喜一場。”
董潔默默點頭。
大山解釋道：“爺爺和外公，他們一直很關心我們公司的發展，私下裡多次同我說，要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一定要跟他們講。”
這點讓他很感動。
唐老爺子一輩子對自己、對兒女都是嚴格要求，想當初，唯一的兒子唐援朝所在的部隊開赴越南作戰，明明知道戰場危險，很多年輕的戰士就此埋骨他鄉，老伴爲了這事哭着求他，可是仍然硬着心腸不肯利用職權便宜行事。現在卻跟他說出這種話，不惜打破他堅持了一輩子的原則。
“咱們倆個都太獨立，什麼事都自己做主。站在長輩的立場想想，是有些說不過去。我想，有些事呢，應該可以拿出來商量，徵求一下他們的意見，這種參與感，對爺爺來說，應該很有意義，你說呢？”
董潔翻過身看他，手指在他太陽穴附近滑動。
“怎麼啦？”
“哥，你——”董潔想了想，“你比我心還細。”
“都說了我是操心的命啦，跟你一起生活這麼多年，再粗心的人也得改了性子。”
董潔嘟起嘴巴，手指滑到他耳後，忍不住略一使力捏捏他耳朵，“我是誇你呢，你非得損我嗎？”
大山笑着啄啄她翹高的嘴角，“你不是跟我要求說，要儘可能講實話？哎喲，瞅瞅，眉頭又皺起來了，好了，逗你玩呢，真生氣啦？”董潔哼一聲，到底咬了他下巴一口，聽着他配合的呼疼求饒聲才滿意的作罷。“跟我說說瑪瑙料石的事吧，你都派人打聽清楚了？對了，瑪瑙料石價格怎麼樣，比玉石要便宜多了吧？”
“已經派人去遼寧阜新了，昨天接到電話，那裡是我國有名的瑪瑙產地，小塊的當地到處都是。咱們要的是那種大塊料石，顏色越豐富越好，最少也要有兩種以上的顏色，現在還沒有聽說有人做俏色瑪瑙，所以價格嘛，很便宜，非常便宜。”
“哥，玉料分等級，瑪瑙料石也一樣吧？咱們公司有這方面的進貨人選嗎？”料石再便宜，如果大批量買，而且買的是大石頭，加起來也不是小數，光千里迢迢運到北京的運費就很可觀了。
大山眉頭略皺，“嗯，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