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完顧律的話後，望井新一整個人瞬間呆住了。
一秒，兩秒，三秒……
足足過了將近三十秒後，望井新一纔有了下一步動作。
只見望井新一狠狠嚥了口唾沫，擦了擦額頭上涔出的一層冷汗，強笑着開口問道，“顧教授怎麼知道我的那個不等式沒有意義？”
顧律聳聳肩，“很簡單。”
顧律隨手拿起一根粉筆，在黑板上列出幾行公式，接着將粉筆頭丟在講桌上，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
“很明顯的一點，如果強行將兩個不同的空間測度相容，那肯定會導致一定程度的空間測度偏差。”
“而在加入這種空間測度偏差的影響後，原不等式--log（q）-≤--log（&）-，便可以等效爲0≤φ（p）。顯然，這個不等式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顧律的嘴角微微上揚，“你覺得我說的對吧，望井教授？”
這時的望井新一已經無暇回答顧律的問題。
顧律的話語，宛若一柄利刃一般，刀刀刺進望井新一的心臟。
望井新一不是數學小白。
顧律說的那幾句話，只要是個代數幾何領域的數學家就可以聽懂，望井新一同樣不例外。
但是……
望井新一寧願聽不懂剛纔顧律講的那幾段話。
原因很簡單。
那就是顧律說的那幾段話，每一句都是事實！
…………
顧律在黑板上寫下的公式很容易理解。
強行將空間測度彼此形容，引起的空間測度偏差，會導致原不等式沒有意義。
這就陷入了一個邏輯的死循環。
原不等式存在不相容的空間測度，無法表述其準確含義。
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就是將兩個空間測度強行相容。
但強行相容空間測度，則會導致不等式失去意義。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沒有一個合理的解決辦法。
顧律就是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並在望井新一面前將其提出。
這是一個大BUG。
至於這個BUG能否修復，顧律不清楚。
但顧律清楚的一點是，這個BUG，望井新一短時間內難以修復。
顧律在下面早就將整個過程推導了一遍。
自然清楚這個BUG的嚴重性的具體程度。
…………
望井新一眼神渙散，身子晃了晃，幸好及時扶住講桌，纔沒有摔倒。
顧律指出的BUG是確實存在的。
這一點即便是望井新一同樣無法反駁。
因爲顧律的整個推導過程並沒有任何漏洞可言。
望井新一即便是想要反駁，也組織不起什麼具有邏輯性的話語。
況且，望井新一現在並沒有那個功夫。
現在的望井新一感覺宛若天塌了一般。
要是顧律指出的是一般的小BUG，望井新一多半會一笑置之。
但是……
顧律指出的，是一個致命性的大BUG。
推論3.12重要嗎？
很重要，相當的重要！
在整套宇宙際Teichmüller理論當中，推論3.12幾乎可以心臟的位置。
整個理論當中很多的定理和內容，全部是以推論3.12延伸出來的。
一旦3.12被否定。
那幾乎可以斷定。
宇宙際Teichmüller理論徹底宣告失敗！
這是望井新一完全無法接受的結果。
宇宙際Teichmüller理論，那可是望井新一苦心孤詣三十多年的科研成果！
在這上面，望井新一傾注了太多的心血。
望井新一可以說是把大半的人生都奉獻給了這套理論。
他希冀着可以憑藉這套理論一躍成爲數學界金字塔頂端的存在，並被記載進史冊，成爲一位名流千古的數學家！
但結果……
現實舉起重錘給了他重重一擊！
夢碎了！
但望井新一卻不甘心。
“有辦法的，一定還會有別的解決辦法的！”望井新一企圖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目前推論3.12的這個不等式已經陷入邏輯死循環當中。
望井新一企圖打破這種死循環，修復漏洞。
望井新一低聲呢喃着，宛若癲狂般的拿起粉筆，推開顧律，在黑板上飛速的演算。
“不對，不是這個！這個也不對，不對，不對，還是不對……”
望井新一似乎像個瘋子一般，完全不顧形象的黑板上潑灑筆墨，試圖尋找着修復漏洞的方法。
不過這注定是一場徒勞的努力。
顧律之前在下面的時候，同樣思考過破題之法。
但即便是顧律的大腦處在高速全馬力運轉的狀況下，顧律仍未想到破解該邏輯死循環的辦法。
或許需要一瓶爆肝藥劑將顧律全屬性提高120%纔有可能。
更或許……
根本不存在什麼破解該邏輯死循環的辦法！
…………
眼看時間到了飯點，但望井新一沒有任何說下課的意思，而是在黑板前苦思着破題之法。
而教室內的學員，全部圍攏在講臺旁邊，或是擔憂，或是懵逼的觀望着目前的情況。
顧律抱着胳膊站在講臺一側，靜靜的看着望井新一在黑板上的一次次嘗試，而後又一次次的失敗。
忽然，顧律感覺有人捅了捅自己的胳膊。
轉身看去，是康斯坦丁正一臉神色莫名的望着自己。
“這是你來之前就提前計劃好的？”康斯坦丁壓低聲音問道。
現在康斯坦丁內心同樣是好奇的很。
剛纔顧律當着一衆學員的面，當衆指出望井新一理論中存在一處大BUG。
這個表現，讓磕着瓜子充當合格吃瓜羣衆的康斯坦丁大駭不已。
差點一拍桌子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
同時，康斯坦丁明白了顧律之前說的那句話究竟有什麼深意。
顧律說過想要解散這個研讀班。
但除了讓戈恩斯主席點頭外，那確實還存在另外一種可能，該研讀班會被解散。
那就是面前出現的這種情況。
望井新一的理論存在嚴重的BUG，並且還是短時間內無法彌補的那種。
研讀班開辦的目的，就是教這羣學員們學習望井新一的宇宙際Teichmüller理論的。
而這套理論被證明存在嚴重BUG話。
那這個研讀班，自然沒有再繼續開辦下去的必要。
解散是件必然的事情。
不過，宇宙際Teichmüller理論被望井新一前後數百次修訂，理論體系相當完善，怎麼可能容易的就找到其中存在的重大BUG。
但康斯坦丁真的是沒想到，這種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還真的被顧律給辦到了。
康斯坦丁現在很好奇的一點是。
這件事情，顧律是早有預謀，還是……臨時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