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車上，立花紳靠着車座，眼睛瞄着黑乎乎的車頂。
或許是酒喝得比較多，腦子有些糊塗，心情也有些鬱悶。
合作從來不是一次能談成的，立花紳心知肚明。只是，相較於《少年Leap》的其他漫畫家，沈正真的太特立獨行。
有自己的責編，可以與雜誌社談條件，關鍵在於，《少年Leap》的選擇也很有限。
要麼與沈正合作，要麼放棄，但關鍵在於，放棄之後，能找到更好的嗎？
“怎麼想？”一直閉着眼睛的村上透突然開口。
“不知道。組長，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
“沈老師今天的話已經很明顯。你以爲他爲什麼要提起休刊的事？”
“不清楚。”立花紳搖頭。
“說明《SLAM DUNK》目前的成績，已經達到了他的目標，纔會對下一部漫畫提出休刊的要求。”
“你是說，他可能不會全身心投入到下一部的漫畫中？”立花紳反問道。
如果是這樣，下一部漫畫的質量如何，他還真需要再仔細考慮一番。
“是有這種可能。”村上透點頭，“不過，就算他不全身心投入，憑藉着《SLAM DUNK》帶來的熱度，也能帶來足量的關注，銷量上應該會有保證。其實，我道擔心另外一點。”
“嗯？”
“正因爲《SLAM DUNK》已經達成了他的目標，那麼，他下本書的可選平臺就大了，並不一定非《少年Leap》不可。”
“咦？”
立花紳瞬間清醒。
經村上提醒，他才發現這一點。
正如立花紳所說，如果《SLAM DUNK》的成績已經讓沈正滿意，那麼，沈正的下部漫畫確實沒必要再在《少年Leap》上連載。
金錢，沈正不缺，他想要的是對作品的控制權，回收下部漫畫的動畫製作權，就是他的態度。
作品決定權這種東西，《少年Leap》給不了，但其他雜誌未必給不了。
尤其，《少年Leap》儘管是11區最大的漫畫雜誌，但其母公司卻並不是11區最大的出版商，因此，其他平臺給的條件未必會很差。
“現在……怎麼辦？”立花紳揉了揉臉，本來覺得內心煩躁，現在更甚。
“別問我。我可不是《少年Leap》的主編。”村上透睜開眼睛，看着立花紳，卻見他臉上愁容依舊，嘆了口氣，“一取一舍，將沈老師在《少年Leap》連載的優點和缺點都寫出來，你覺得哪一方有優勢，就選擇哪一方。”
立花紳撓着頭，沉默許久，纔對着前面的司機說道：“師傅，可以去一趟Bnim嗎？”
“可以。”
“你想做什麼？”村上透不解道。
“買漫畫啊，他所有的漫畫我都要看一遍，然後才能做出判斷，而且《DN》也不是我們出版的，要買一套漫畫才行……嘖，有些不太好做決定呀……”立花紳嘆了口氣。
“這才哪兒到哪兒……你最好，還是要問一下沈老師的底線。這樣，才方便做出抉擇。不過，我還是勸你如果真想籤，就儘量謹慎一些，《DN》就是我太大意，讓它飛了。”
“嗯。在年會上還有機會……實在不行，在他將《SLAM DUNK》的原稿交上來後，我就去虹川找他。這一次，不會再失誤了。”
立花紳清楚自己肩上的責任有多重，面對網絡漫畫的衝擊，稍有疏忽，雜誌就有可能陷入頹勢，而且很難再站得起來——最近幾年，停刊的漫畫雜誌不止一本，誰能確定《少年Leap》在未來，不是其中之一？
所以，未來每一步都非常重要。
……
年會是兩天後的晚上，與沈昕的住處相距不遠，開車也就四五分鐘的距離。
在這兩天裡，沈昕本想着去附近逛一下，結果，玉川遙領着小西真一來了一趟，算是簡單的拜訪。
沈昕也趁着這個機會，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了《虛妄之罪》的作者。
雙方由於是第一次見面，彼此之間多少有些放不開，交流不深，但能見到11區除玉川遙外的其他一線漫畫家，沈昕還是挺高興的。
至於郗慕晗，最近兩天則跟着顏菲到處在跑，同時，她爲沈昕挑選了幾套用來參加年會的合身衣服，也拍了不少11區的建築和街道，一度讓沈昕以爲她是否會以11區爲背景，創作漫畫。
“不可能！我沒在11區生活過，也不知道他們的生活方式，這樣創作出來的作品，沒有生命，代入感也不強。”郗慕晗搖頭，“但有可能會用來當作線稿的背景……不過，這種事也說不準，現在還沒新作的構思。”
說到最後，郗慕晗抱着筆記本，也有些發愁。
“別想這麼多，畫自己擅長的就行。”沈昕沒有說的太直接，擔心影響到郗慕晗。
“我知道，但是，現在還沒靈感，我不想再畫邪道漫畫。又超不過《DN》……哥，你覺得戀愛漫畫怎麼樣？”
“哈？”沈昕聽到郗慕晗提起戀愛漫畫，一頭霧水，“你談過幾次戀愛，就敢畫戀愛漫畫？”
“一次，怎麼了？”郗慕晗挺直腰桿，“比你畫《Y’s》的時候還多。再說，畫什麼類型的漫畫，和創作者親身經歷過有關嗎？就像偵探推理漫畫，作者難道真的要參與到每個案件嗎？”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郗慕晗提起推理漫畫，沈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柯南》。
如果作者要參與每一個案件……估計，青山岡昌會累死吧？
畢竟按照柯南萬年小學生的水準，基本每天要有案件才行。
“還有那些穿越漫畫……漫畫家難道都穿越過嗎？”郗慕晗隨後又拋出一個沈昕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問題。
到底是穿……還是沒有穿？
如果回答“有穿越的”，估計會被郗慕晗當做傻子對待吧？
沈昕揉了揉下巴，決定放棄回答。
郗慕晗見沈昕沒有回答，一臉得意，將戀愛漫畫當做了備選項。
當然，也只是備選項而已。
郗慕晗知道這個題材天花板不高，戀愛元素也不是暢銷漫畫的必要條件，便將它放在了最後。
沈昕深表贊同。
別說沒戀愛元素，甚至連沒有女角色的漫畫，沈昕都見過，比如宮下亞喜羅的《魁！男塾》，不過，由於它是和《北斗神拳》一個時代，畫風也是相當粗獷，現在的讀者估計很難接受——畢竟，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jojo》，而《jojo》差不多就是那個時代的風格。
至於年代比較近的漫畫，像《網球王子》，戀愛元素就比較少。
見郗慕晗心中有數，沈昕也就沒有再多說話，怕影響到她的思路。
休息了兩天，年會也終於到來，郗慕晗買過幾套比較正式的衣服，爲沈昕換上。
“你真的不去？”沈昕反問道。
郗慕晗搖頭，“我又不是《少年Leap》的漫畫家，過去也沒什麼意思，語言不通，萬一說了一些不恰當的話，也會影響你的形象。”
“和你比，形象算什麼？”沈昕笑道。
“還是不要了。去的人數太多也不好，蠻尷尬的。”這一句話纔是郗慕晗的心裡話。
其他漫畫家一次帶兩三名助手，沈昕一次帶11個人，很容易成爲現場的焦點，她不太適應。
不過，郗慕晗和顏菲、王聞弘提前做了商定，讓王聞弘和淺井蕙，陪着沈昕一起去參加年會，她和顏菲，以及其他助手，拿過地圖，尋找旅遊景點、安排接下來幾天的旅遊計劃。
於是，沈昕和王聞弘在換好衣服，等《少年Leap》的專車停到酒店外，便一起坐上了前往《少年Leap》年會的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