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但……有什麼用呢？《Comic Future》會相信我嗎？其他雜誌社會相信我嗎？還有願意收我稿子的雜誌社嗎？”
面對左原的詢問，顏菲也回答不上來。
她再怎麼說，也只是一名普通的責編，就算她認同左原，不代表總編認同，更何況上面還有雜誌社的管理層。
像左原這樣爲連載而努力的漫畫家，雜誌社不會在他身上花費太多精力，因爲這樣的作者太多，雜誌社是企業，盈利是第一位的。
所以，像左原這樣沒有出色的歷史成績，又帶有污點的作者，很難得到雜誌社的認可。
看到顏菲的反應，左原也心知肚明，他的處境太難，而且，一般人也幫不上他。
“對不起，說了那麼多讓您爲難的話。”左原道歉。
“不用，是我考慮不周。”顏菲握緊拳頭，但她也清楚，如果憤怒有用，左原早就捅破天了。
“我……告訴你，三萬元的去向。顏老師，您可以過來一下嗎？”左原朝着臥室走去，顏菲想了想，起身跟着左原，來到了裡面。
卻見左原拿着鑰匙，打開了牀頭櫃，從裡面取出了三萬元錢。
顏菲一臉錯愕，“等等……你不是有錢，爲什麼還要去工地？”
“顏老師，你錯了，這些錢只是在我手上，但它們不是我的錢。你明白嗎？”左原擡頭看着顏菲，“這些是鄭萍——孩子母親的錢，不是我的。”
怎麼是這樣？
顏菲看着一臉憔悴的左原，有些難以置信。
明明都已經到了這一步……這世界上，怎麼還有這種人？
對於左原的決定，顏菲說不上是好是壞，但可以確定一點，他應該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還有一件事，我能問一下你嗎？”顏菲問道。
“嗯。”
“第一話……爲什麼你的第一話是線稿，而不是完成品？後面全部是完整的原稿？”
“其實，這部漫畫的創作很偶然，這本來是我用來積累經驗的作品，所以只是畫了線稿，因爲沒有錢和時間去畫的更細緻。直到多漫網給了我合同，才讓我生起了創作一部漫畫的想法。但是前三話已經畫了線稿，而網站對更新也有要求，我只能一邊更新漫畫，一邊修改前面三話的線稿……”
“你是說，像第一話這樣的稿子，原本有三話？”顏菲驚訝道。
“其實第一話的修改稿，也已經畫得差不多。如果沒有這一次事情，第一話的原稿應該已經完成，或許我正在創作最新話的原稿……”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第一話快要修改好了？”
“嗯，還差一些細節。”左原解釋道。
“我能看一下稿子嗎？”顏菲問道。
左原點頭，“這些稿子，反正也沒什麼用了。”
合同在多漫網那裡，即是說，除了多漫網，任何公司都不可能接受這份稿件，這也是最讓左原爲難的地方。
儘管稿子已經畫出來了，但是，卻不能連載，這對作者來說，應該是最難受的吧？
左原從書桌上翻找稿件，整理好之後，交給了顏菲。
顏菲每一頁都認真的看了一遍，不得不說，經過描線和上網點紙後，讀者接受漫畫的可能性又高了一些。
如果第一話的完成稿能夠更換掉原先的線稿，或許《我的世界》的名次還能更好。
越看漫畫，顏菲的心裡越不是滋味。
違規的人逍遙法外，努力的人反而受到懲罰。
這混蛋的世界！
“多謝你。讓我知道了很多事情。”顏菲勉強笑道。
“沒關係。有人願意聽我訴苦，也挺好。那個，徐老師……是不是對我很失望？”左原問道。
“沒的事……”
顏菲想要勸說左原，但在這件事面前，她和幾名編輯的態度如何，左右不了態勢的發展。
左原不是她的作者，《我的世界》也不是《Comic Future》的作品，她沒有理由把精力放在左原身上，但看到面前的左原，她又覺得應該幫他一把。
可惡的王聞弘！如果昨天他不讓自己上樓，就沒這些事了！
環顧四周，顏菲又看了一眼衣着髒破的左原，她拿出錢包，取出裡面的整錢，“我這兒還有點錢，你先拿着……”
“顏老師，我屋子裡還有三萬元呢？”
“你怎麼這麼死板呢？”顏菲有些惱火。
“或許吧？我也知道收下錢是最好的選擇，但我真的下不去手，去接這筆錢……老師，您想一下，如果我動了那三萬元，我說我沒刷票，您還信嗎？”
“……”
顏菲無話可說。
要是左原真的動了那筆錢，恐怕自己也不會相信他的話。
可惡！人活着，爲什麼這麼難呢！
顏菲揉着額頭，“這樣……我要一份第一話原稿的複印件，這五百元是買複印件的錢，ok？”
“想要複印件，我可以給，但我不能收錢——如果收了，相當於賣稿子，合同不允許作者用這部漫畫的稿子私自盈利……這份稿子的複印件，就送給您了。但是隻能私下裡傳閱，不能傳到網上，否則，我擔不起責任。”
顏菲嘖了一聲，這就是合同不公平的地方，但作者卻沒任何辦法，不籤合同，就沒有連載，也就沒有收益。
更何況，就算打官司，左原也支付不起訴訟費、請不起律師。更何況，案件審理的週期也很長，拖都能把作者拖死。
“我知道了。”顏菲無力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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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老師，我能問一件事嗎？”
“嗯？我……還能畫漫畫嗎？”左原看着顏菲。
“……”顏菲張了張嘴，只能給一個含糊的答案，“應該……應該可以吧？”
這種事情，她也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
……
沈昕在工作臺前工作了一整天，放在桌面上的手機，也安靜了一整天，好像昨天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吃過晚飯，手機依然沒有動靜，這讓沈昕懷疑，自己的手機是不是壞了。
他對“被刷票”的猜測是真是假，總應該有個迴音吧？到現在都沒反應，爲什麼？
沈昕一頭霧水。
“叮咚。”
房門聲突然響起，劉蕊起身開門。
沈昕瞄了一眼樓下，率先進來的是王聞弘，然後……他扶着顏菲，走進了工作室。
“顏姐怎麼了？”
“喝醉了。”王聞弘沒好氣道，又讓劉蕊過來幫忙，將顏菲攙扶到一樓的沙發處休息，“阿姨在嗎？麻煩做一碗醒酒湯。”
“……”
沈昕看着臥躺在沙發上的顏菲，一臉鬱悶，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