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葉左手握着匕首,向我呈獻,對於滴答流血的右手與驚呼哭泣的少年均置之不理,直直看着我,眼神真誠:“皇姐,匕首送上,皇妹任皇姐處置,只請皇姐息怒,原諒皇妹這一次,原諒他。”說完恭敬垂首。
我直直看着藍葉,表面平靜淡然,內心因她決絕的行爲而微微顫動,小果傷了右手背,她便還了右手背,看得出她的傷口比小果手背上的傷口要深且更長。 щщщ _TTκan _C〇
閉月曾經並未與藍葉有過接觸,兩人之間也沒有任何恩怨,這會兒我才發現,大公主黨的公主們雖然厭惡着閉月但都從未去欺負過她。
我看了藍萱一眼,見她看着藍葉微微擰眉,眼中帶着疼惜又有些狠鐵不成剛的無奈,許是感受到我的視線藍萱轉眼向我望來,眼神複雜,雖一直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態,眼神中卻並不帶強硬的威壓,似在思考着如何開口爲藍葉求情。
我收回與藍萱對視的目光放到藍葉身上,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我的意料,在最初的憤怒過後,我平靜了下來。
藍葉誠意悔過的坦承,決絕的袒護,一件衣服與一條人命,我選擇了人命。
終究我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做不到心狠手辣,面無表情的輕輕揮了揮手,我淡淡道:“罷了,只此一次,下不爲例。”眼神在圍觀衆人身上轉一圈,再看向那呆呆跪在地上的狼狽少年,我緩緩沉聲道:“若有下次,絕不姑息。”
“多謝皇姐。”藍葉鬆了一口氣誠意道謝,少年終於從呆愣中回過神來,似乎在藍葉爲他求情之後就一直處於某種自己的思想世界,朝我緩緩行了一個大禮,眼神中帶着心痛、追悔與釋然:“多謝公主大人大量,不罪之恩。”
我隨意的擺了擺手,彎腰將外褂撿了起來,將上面的灰塵拍掉。動作輕柔的疊好,小心放到衣櫃內。
我看了眼衣櫃並未損壞的鎖,側頭瞥了眼那從地上爬起的少年。
看熱鬧的人羣議論着散去,大公主也帶着七公主跟少年離開,這件事便這麼過去,下午上課的鐘聲也隨之響起。
騎術課是我喜歡的課程之一,騎術課後又是我喜歡的箭術課,一個下午我就在瘋狂的騎馬與射箭中度過,坐在馬背上快速的奔跑,一箭又一箭的十環連射。都讓我酣暢淋漓。
第一次。我收起了所有的懶散與玩世不恭。認真的將戶外課上完。
下午兩節課結束,我發現同學們看我的眼神又變了許多,多了些畏懼、驚恐與不可思議,少了些不屑、蔑視與鄙夷。
走在出國子監的路上。看到迎面的小道上炎渝與藍婧並排走來,兩人不知正談論着什麼,藍婧面帶笑容,炎渝表情也十分輕鬆。
今天下午有炎渝的刺繡課,而藍婧是因國子監某刺繡夫子告假前來代課的。
若是再走下去便會在前面交叉的路口相會,趁着兩人還沒發現我,我假裝沒看到兩人,自然的轉了另一條道,繞個遠路避開他們。向國子監外走去,我現在還沒做好見炎渝的心理準備,沒保護好他送我的禮物我沒臉見他。
而且,這件事被大公主壓下不許亂傳,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並相信我的無辜,看他跟藍婧在一起心情不錯,我還是不要去給人添堵比較好。
由於沒想好如何面對炎渝,我只好逃避去了“朝秦暮楚”,避免回府共進晚餐的尷尬,我想炎渝應該短期內也不太想見到我吧!多給一些時間讓他好好消消氣,我再去跟他請罪。
一想到炎渝特意爲我做的精美外褂,就穿了一次便被人剪成了布條,我就又生氣又心痛。而且那段時間炎渝還在爲我做複雜的演出服,可以想像那段時間他爲了我所付出了多少辛勞。
我單手撐頭無力的靠坐在馬車軟塌上,學過刺繡的我自然清楚外褂上那些繡花有多複雜難繡,在工作量大時間又不多的情況下,可見炎渝將犧牲多少休息時間跟心血在那件送我的生日禮物上,越想我心裡對炎渝的愧疚便越深。
馬車停在了“朝秦暮楚”外,我讓小果去醫館將手傷好好處理,獨自一人走進了那另人沉迷流連,任人放縱揮霍的溫柔鄉。
拒絕小廝的引領,我獨自一人向着唯美夢幻的“百花院”深處走去,靡亂的熱鬧漸漸被拋到身後,越往裡走越幽靜,環境便越如夢般深幽,美卻透着無望的孤寂。
走到百花院最裡的邊緣,只見一名男子從左側的小徑嫋嫋行來,男子面若桃花,媚態橫生,身如拂柳,性感迷人,一身海棠花色的修身長袍,不知是何種材質飄逸中透着垂墜,衣領大開露出瑩潤的胸膛,某個豆粒若隱若現。
一條腰繩鬆鬆系在腰間,長袍下半部分比旗袍略寬,袍邊如旗袍一般開至大腿根部,行走間露出筆直潤白的長腿,彷彿行走的腳步再邁大那麼一點點,就能看到另人血脈僨張的秘密誘區,盡顯極致媚惑,挑動着人身體內最原始的火焰。
我略顯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男子緩緩走來,透白晶瑩的玉足輕輕踏於地面,這廝不僅沒穿褲居然還不穿鞋,不過若是仔細看會發現,男子腳上似套着一雙透明的短襪。
烏黑如墨的長髮在腦袋右側挽起一個鬆鬆垮垮的髮髻,用一支雕着海棠花的木簪固定,行走間搖搖晃晃,彷彿隨時都會鬆開,卻一直不見散落,幾縷帶卷的髮絲從左側的臉頰垂到脖子,平添幾分媚態。
男子經過我面前時停下,歪着頭淡淡看我,上挑的狐狸眼裡滿是媚態,帶着探究與好奇,薄脣輕啓帶着冷意的嘲諷:“你……就是那個好色成性、白癡刁蠻、專橫跋扈、冷血無情、暴虐狠賴,月國最醜的閉月公主?”
聽着男子的話,我嘴角抽了抽,黑線從額頭掛落,這還是第一個在我面前將傳言中對我的形容說得如此徹底的人。
“海棠,不得無禮。”透潤的聲音微沉,從我右後側響起,我淡淡偏過頭去,看着一身粉藍寬袍外罩透明紗衣的幻不緊不慢走來。
純然的嫵媚中含着淡淡威嚴,依舊是由粗變細鬆鬆的長長髮辮,精美的髮飾垂下粉藍的寶石貼於額頭,在夜光石的柔光中一身粉藍晶瑩的幻更顯透潤,如花間渡着薄露的花仙,美,讓周圍百花院的花都爲之黯然失色。
我靜靜看着幻走到我身邊,微笑的打了個招呼:“幻。”
幻身上的威嚴如夢幻般消散,看着我微笑頷首:“公主。”如泉水般清潤迷人。
我轉頭望向性感媚人的男子,原來他就是“朝秦暮楚”與幻其名的另一位頭魁中的頭魁海棠。
海棠面帶淡笑,朝幻微微頷首,態度雖看似隨意,但淡淡的狐狸眼中微帶恭敬,這讓我有些迷惑,照理說幻跟海棠明面上的身份不相上下,可海棠對幻的態度明顯帶着敬畏。
讓我感覺,幻在“朝秦暮楚”的地位,不僅僅只是一個頭魁那麼簡單。
“海棠,跟公主道歉。”幻透潤的聲音帶着絲絲命令的意味。
“公主,很抱歉,海棠看到公主有此一問,只是好奇傳言的真實性,怎麼看,公主都不像傳言中那般,還望公主海涵,原諒海棠的不敬之罪。”海棠瞥了幻一眼,妖媚的狐狸眼底帶着幾不可察的受傷,很聽話的道歉,聲音不復冷嘲,朝我微微一笑,但感覺得出他對我微微的敵意與排斥。
我隨意的擺了擺手,眼眸含着如常的淡笑,溫言:“沒事。”
“多謝公主。”海棠朝我微微一禮:“那海棠就不打擾兩位,先行告退。”朝幻微微頷首,海棠從我面前嫋嫋而過,走出去幾步,似是突然想起般,回頭對我道:“公主,明晚海棠在“暮楚樓”登臺獻演,公主可要給海棠送禮物,海棠想選公主入幕。”
呃……
我有些呆愣迷惑的看着海棠,看到他朝我媚惑的眨了下眼,淡淡瞥了幻一眼後,帶着愉悅又得意的笑嫋嫋離開。
我就這樣一直看着海棠消失在小徑的拐角,看着他頭上那鬆鬆垮垮的髮髻,納悶,明明看起來隨便一動就會鬆散,怎麼就愣是不散開呢?
“公主一個人?”幻帶着疑惑的聲音讓我將視線收回,我點了點頭,看向幻微笑道:“小果爲保護我手受了傷,我讓他看傷去了。”
“公主還未用晚膳吧?”
“嗯,沒呢,打算找你蹭頓飯,可以不?”
“沒問題,不過公主得先等我去貨棧取定的食材。”幻看着我,嫵媚清澈的眼眸帶着絲絲溫柔:“公主可以先去看看錶演,吃些點心。”
“我跟你一起去貨棧吧!”與其一個人待在這裡看節目,還不如跟幻到街上走走。
幻靜靜看着我,微笑着點了點頭:“好。”
這個世界的貨棧,主要經營貨物的運輸,可以向他們下單從另外的地方買來這個地方所沒有的東西,一家大的貨棧分店遍佈全國各地大大小小的城市。
有些東西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這次與幻上街,將我如今還算舒心的生活,撕開了一道小小的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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