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帶着兩人徑直穿過了大廳，到了這種人多的地方，他們倆也就不算顯眼了。一路上雖然也有些視線投來，但頂多也就是掃上兩眼罷了。木晨暗自慶幸，還好沒走哪兒都碰上那種瘋婆子，不然他們真的要寸步難行了。
“這邊。”
拐進一條走廊後，周圍頓時變得安靜了不少。
這裡顯然是辦公區域，許多房門都只是半掩着，透過門縫就能隱約看見桌椅和人影。
中年人腳步不停，一直向深處走去。
凌默轉頭向走廊的另一側望去，從這裡正好可以透過玻璃窗將其他幾幢建築物盡收眼底。這些樓房相對獨立，但又通過長廊連在一起。剛掃了一眼，他就發現了一個隱蔽的火力點。細細觀察後，則足足找出了五個來。
“每幢樓各有一個，交織成火力網，恐怕連一點死角都沒留下，的確是很嚴密了。”凌默一邊想着，一邊記下了這些火力點的位置。
“外圍有犬屍巡邏，裡面又防衛重重，如果想把屍偶從外面弄進來，確實很難……”
凌默正想着，中年人就在一扇房門前停了下來，敲了敲門後便推開了。
“黎組長，今天來了兩個人，自稱是東明分部的，我帶他們先做了登記表，在這兒……”
中年人在裡面說了兩句，又回頭喊道：“你們進來吧。”
人事組長辦公室……凌默盯着門口貼的牌子，表情有些古怪。
這還真是搞得面面俱到啊……
這兒的設施都是直接挪用醫科大的，經過清理後還挺有幾分大公司的味道。
不過牆上的血跡就很難處理了。儘管經過砂紙的打磨。但還是能隱隱約約看出痕跡來。
室內唯一的一張辦公桌後坐着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的肥胖男人。此時正翻看着中年人交上去的兩本登記表。
聽到凌默兩人進來，他也只是擡頭看了一眼，簡單地說了句“坐吧”，就繼續低頭看下去了。
暈，是個不苟言笑的……
木晨面色一苦，頓時有些擔心起來。
這種人往往做事很認真，不過認真還不算什麼，要是他是死板型的。那今天恐怕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
得好好整理一下思緒和語言……
凌默則表情輕鬆地坐到了沙發上，然後隨意打量了一下這位黎組長。
“咦？”
這一看反倒讓凌默有些驚訝了，這人……好像不是異能者啊……
是不是強化系看體型就能排除了，這一身贅肉，除非他是專精啤酒肚強化的……
至於精神系……他的眼神看着雖然比一般人銳利一些，但和精神系異能者比就差遠了。
凌默不動聲色地放了根觸手出來，雖然沒直接探測，但在這種封閉的小空間內，卻能大概觀察到每個人的精神波動。
果然不是精神系的……
“元素系肯定也不是了，這人的體質看着比一般人還虛。喪屍用爬的都比他跑得快，什麼系都白搭……考慮到他一開始撐過大災變時體型肯定有所變化。那麼多半就是到了涅槃總部後才養成這樣的。以他的肉量來看，他多半是個老成員了……”
“沒想到還有普通人任職管理層，不過也對，實力強的異能者未必就懂人事管理。”凌默心中想道。
中年人也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他顯然要等到凌默和木晨的身份得到確認後才能離開。
黎組長悶頭不語地仔細看了一遍，突然往後一靠，伸手拉開了抽屜。
看到他這個動作，木晨立刻和凌默交換了一個眼神。
果然有存檔！
事實上，木晨對東明分部和總部之間的交流並不清楚，所以這存檔到底多久會交上去一次，他根本不知道。一會兒問起來，只能一口咬定凌默是剛加入的了……
黎組長的每一個動作都慢騰騰的，盯着他的人都替他覺得累，但翻看起檔案來，速度卻一點都不慢。
這就是屬於他個人的職業熟練度了，不是什麼異能可以替代的。
“咳……”黎組長翻到某一頁就停了下來，清了清嗓子後，這才擡頭看向了凌默二人。
“五級成員木晨，東明分部管理層人員，凌戈，沒有記錄。”
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靠！”
木晨瞬間驚呆，這纔看了不到五分鐘，居然就全部掃完了？！
遠遠瞥見上面那密密麻麻的人名，木晨都覺得眼花，這人看得太快了吧！
不過他倒不是爲了黎組長的速度驚訝，而是……他這還沒想好啊！
中年人立刻看向了凌默，而凌默則轉頭看着木晨。
既然黎組長肯定了木晨的管理人員身份，那當然得由他來解釋了……
木晨眼角一抽，慢慢將眼珠轉了過去，和凌默對視了一眼。
“我人微言輕啊。”凌默小聲說道。
“……你喪病！”木晨動了動嘴脣，無聲地罵了一句，然後看向了黎組長，硬着頭皮說道，“凌戈是前段時間剛加入的……”
“那統一讓艾先生報上來就行了……不過你們特意跑來一趟，是爲了加入總部吧？”黎組長說到這兒，肥厚的嘴脣終於抖動了一下，難看地笑了笑，“總部可不能這麼進。每次檔案更新後，上面自然會篩選的。每一批新加入的成員都有專人挨着到每個分部去接，然後統一帶過來的。東明雖然已經大半年沒人達到要求了，但也不能這麼亂來……”
他話說得還算客氣，其實翻譯過來就一句話：就算你們這麼強行送上門，我們還是不會要的……
凌默倒是沒什麼感覺，不過木晨卻覺得有些臉皮發燙。
他這是有多挫纔會一直沒選上啊！明明在分部的時候自我感覺還是很良好的，沒想到在總部居然一直是處於被淘汰狀態啊！
但是看了看凌默，木晨又覺得釋然了。
他那點本事，放到凌默面前的確不夠看。
之前遇到的那兩個總部成員，也都不是凌默的對手。
不過這裡畢竟是人家的老巢，就算凌默也得小心翼翼吧……
說不定，還會有比凌默更強的異能者……
木晨很快就把思緒收了回來，他斟酌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絲沉痛之色。
見木晨突然露出這麼一副表情，中年人和黎組長同時愣了一下。
雖然看着很像是肚子痛，不過這種時候……總不會是傷自尊了吧？
他們倆完全沒有往更嚴重的方面想，所以當木晨醞釀了很久的開場白說出口時，這兩人瞬間就石化了。
“東明……東明……已經沒了……”
說着，木晨還搖了搖頭，然後悲痛地將臉埋進了掌心裡：“都……都死了……”
坐在一旁的凌默頓時愣了一下，足足一兩秒才反應過來。
我去……這二貨居然這麼能演！
不過就在這時，木晨卻微微擡起了頭來，藉着手掌的掩護，鄙視地盯着凌默繼續搖頭：“都死了……死光了……”
兇手就是這個人！
他剛比完口型，卻看見凌默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這逗比，沒救了……
一路上那麼緊張，這會兒演投入之後，居然玩起來了……
木晨見凌默臉色變了，連忙繼續捂臉，一陣陣低沉的詭異聲音從指縫中透出來，乍一聽就像是粗重的呼吸聲，彷彿木晨正在努力平復心情似的。
黎組長呆滯了長達幾十秒，才猛地站了起來，肚子甚至都撞在了桌沿上，渾身上下肥肉一震，手掌重重地拍在了那本檔案上：“你說什麼？！”
雖然木晨演得聲情並茂，並假借情緒失控，用最簡單的語言講述了整件事實，但黎組長還是難以想象。
東明分部沒了？人都死了？
這tm怎麼可能！
“你說清楚！”
黎組長臉色劇變，他就差撲到木晨跟前拽着衣領逼問了，但看着木晨那副樣子，卻只好強行壓住了內心的震驚，追問道：“你冷靜點，把事情說明白一點。”
中年人這會兒也回過神來，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木晨，然後又將目光轉向了凌默。
別看我啊……凌默趕緊移開了視線，他一個剛加入的，犯不着像木晨這麼演，乾脆裝作四處看看風景算了……
木晨又足足“深呼吸”了一分鐘，這才慢慢擡起頭來，露出一張漲得通紅的臉。
一看木晨這副血氣上涌的模樣，黎組長和中年人同時身體一軟。
看這樣子，多半是真的了……
只有凌默和木晨清楚，他這哪兒是悲痛和憤怒，明明就是自己憋的……
“你……慢慢說。”黎組長猶豫了一下，說道。
“這事……說來話長。”木晨這話倒是發自內心，如果非要說的話，得從他們是如何盯上凌默，又怎麼開始行動的作死過程說起了……
不過木晨這會兒扯出來的自然是一套早已經準備好的說辭，這些話虛虛實實，雖然和真實情況相差甚遠，但卻基本可以忽悠過去。有些細節他編不圓潤，索性就說自己不清楚，也不會有人懷疑什麼。
一個人的視野有限，能看到的東西只有那麼多。如果他能將來龍去脈一次不落地講出來，反而惹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