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計在於晨。
辰時。
陽光灑向大地,清風拂過山崗。
本來應該又是美好的一天。
但微風中有些憔悴的李開泰卻忍不住想說——優美的中國話。
昨晚秦無息不聲不響的離開後,李開泰的美夢再一次被現實的殘忍擊碎。
這就是儒家學院未來院長的待遇?
餓其體膚?
空乏其身?
這看似逼格滿滿的山腰木屋內,除了桌椅板凳就剩下一張木板牀,竟然連個喝水的壺都沒有。
以至於當秦無息看着李開泰浮現的黑眼圈,還以爲他是昨晚偷偷在摸索浩然氣的修行。
“你是練岔氣了?”
秦無息帶着自己的猜測問道。
“哼!”
李開泰白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這番作態讓秦無息有些背脊發涼,畢竟多數人或許能承受住俏嬌娘的白眼,但只有極少數人能忍受一個黑臉粗漢的幽怨。
“嗯……我們還是先學習浩然氣的運行吧!”
秦無息自動過濾了李開泰渲染出來的氣氛,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皮紙,能看出有些年頭。
泛白的皮紙上畫着一個盤坐的人,其周身標註着詳細的穴位。
再次端詳,其間有一條紅線將數百個穴位串聯成圈,形成了一道完整的閉環。
李開泰猜測這大概就是修行者所謂的周天運行。
秦無息見李開泰有些入神,便打斷道:“每個人開啓浩然氣之後都會有感知它的能力,雖然我帶來了這份浩然圖,但依照夫子的意思,還是讓我直接先帶你運行幾個周天後,再容你自己默默體會。”
李開泰點了點頭,眼神也變得認真,他知道此時此刻纔是他跨入修行者行列,真正融入這個世界的開始。
秦無息的手默默的搭在了李開泰的肩膀上。
李開泰莫名的一抖。
回想起昨天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他現在心裡已經有了些小陰影。
秦無息一愣,也明白過來他的反應,又在李開泰肩膀上拍了兩下,以示安慰。
辰時的山腰間還瀰漫着薄霧,鳥羣初醒飛出覓食,停於樹枝暫歇之際,還會震盪到葉片上的露珠掉落而下。
奇怪的是,鳥羣或起或落,除了飛翔時的煽翅聲,竟沒有一聲鳴叫。
就好像是它們知道不該打擾山腰處兩人的修行一般。
在秦無息搭上手將自己的浩然氣引入李開泰體內那一刻起。
李開泰就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進入了神奇的內視境界。
這是他第一次參觀自己的地盤。
沒有地溝油的貼膜,沒有軟中華的薰陶,更沒有五糧液的浸泡。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粉粉嫩嫩!
瞧瞧這心,砰砰似打鼓。
嚇!這肝!
咦!這脾!
●ttκΛ n●c ○
吶!這肺!
嚯!這腰子!
李開泰一時爲這身原裝新鮮貨感到興奮。
唯獨…自動忽略了,那看上去幹癟癟的胃,呵,賣相不好。
秦無息那入體的浩然氣已經遊動到了李開泰的丹田處。
那一縷浩然氣很快吸引了李開泰的注意力。
剛剛在外面秦無息就說過,他會用自己的方式帶着李開泰走一次周天運行。
過了那股新鮮勁,心肝脾肺腎的魅力顯然沒有修行來得大。
嗯???
雖然聽不到體外任何的驚疑聲。
但通過對秦無息那絲浩然氣的驟然停頓來看,它像極了遇事後滿頭問號的小朋友。
李開泰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只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浩然氣好像有些慵懶,或者說,並不想被秦無息的浩然氣帶着運行。
一股紅色的浩然氣靜靜的待在丹田內,仍由外面那股如何拉扯,它都佁然不動。
秦無息驚了!
李開泰愣了!
兩人先後從內視的狀態中退了出來。
“果然……奇才!”
秦無息嘴裡說着貌似讚揚的話,眼神流轉間竟顯露出幾分鬱悶。
作爲學院的藍衫先輩,難道幾十年的修行都喂狗了?
竟然想給一個氣基初開的新人啓蒙,都變得如此困難?
“大佬,我能感受到它很懶不想動,要不……你試試牽動一絲走一圈?”
李開泰小心翼翼的說出自己的想法,生怕惹得秦無息不開心。
“嗯……”
氣息吞吐,很快平復了心情,秦無息再次引入浩然氣進入了李開泰的丹田。
這一次按照李開泰的方法終於拽出了一縷浩然氣。
周天的運轉異常順利,第二圈李開泰的浩然氣竟然跟上了節奏,比第一圈運行時快上了三分之一。
這對於李開泰來說只有興奮。
但對於秦無息來說,只剩下了震驚!
要知道眼下李開泰周天運行的速度已經快趕上那些修行了數載的儒家門生。
但往往悲劇的事情都是在這種時刻發生的。
第三圈路過丹田之時,那一縷起初被牽扯出去的浩然氣喚醒了剩下的“小夥伴”們。
烏泱泱一片紅色的浩然氣夾着秦無息的浩然氣就開始狂奔。
秦無息只能呆呆的看着,徹底喪失了對自己那縷浩然氣的控制權。
第三圈……
風馳電掣……
如果秦無息知道秋名山的話,他大概會尖叫着喊出:這特麼開掛,排水渠過彎!
浩然氣周天運行是李開泰主動停下的。
因爲在第三圈跑完回到丹田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浩然氣竟然把秦無息的浩然氣給……吞了!
天地良心!
自己絕對是無意的。
咱單單是換位思考一下,這跟扶人反被訛有什麼區別!
“大佬……”
“別說話!”
李開泰被嚇了一跳,想抽回身子卻發現自己被秦無息捏着肩膀無法動彈。
不是吧……
大佬不會讓我肉償吧?
要知道,別說話後面銜接的一般都是“吻我”二字。
秦無息直愣愣的盯着李開泰。
李開泰的冷汗從額頭滑落到下顎。
“走!”
淡淡一字從秦無息口中祭出,李開泰便再一次享受了高速漂移上竄下跳的感覺。
靜心雅舍又一次出現在眼前。
這次李開泰除了面色有些蒼白之外,好像沒有了其他的異常表現。
畢竟胃裡已經沒得吐了……
“夫子,學生教不了他!”
秦無息獨自上前,持禮一拜說道。
趙尋夢從入定中退出,看了看憂鬱的秦無息,又看了看傻愣的李開泰。
“此子竟如此愚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