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內控股集團的董事長辦公室裡，張勇把自己掌握的信息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全部講述了一遍。
聽完後，夏景行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了笑容。
“也就是說，他準備帶走海內遊戲的部分運營骨幹，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人格魅力，有人反手就把他給舉報了？”
張勇也跟着笑了，“事情之所以敗露，應該跟他過往的爲人處世方式有很大關係，他自以爲大家待見他，其實不然。”
夏景行嗤笑道：“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他也算是個人才了，這就好比是古代打算叛逃投敵的大將，在叛逃前偷偷的把親信召集起來密議一番。
結果，有親信拿大將的項上人頭邀功！
這種人一輩子都成不了大事，做人、識人都太次！”
張勇微笑着點了點頭，隨即道：“夏總，既然他現在已經暴露了，那我們肯定要有所行動，絕不能讓他輕易的把人給帶走了。”
“何止是團隊，連他都不能輕易放走。”
張勇注意到夏景行臉上已經徹底沒有了笑容，目光也變得一片森寒。
“夏總，你的意思是……不讓吳亦敏跳槽去企鵝？以競業限制協議起訴他？”
夏景行輕輕搖頭，“這個殺傷力有限，要再想想其他辦法。”
張勇沉思了起來，夏總這話中有話啊！難道要給吳亦敏羅織一些罪名？
突然想到華夏數碼CEO郭偉遠逃海外的事情，張勇心中一陣凜然。
這位夏總可是斬盡殺絕的人，得罪他的人都沒有好果子吃。
業內至今都有流言蜚語，說是夏景行給郭偉還有華山會設了一局，逼迫郭偉永遠不準再返回國內。
張勇覺得這多半是華山會成員吩咐人散播出來的謠言。
畢竟那麼大案子，夏總再有能量也不可能搞莫須有的事情。
郭偉那幫人屁股下絕對有屎！
不過他也感覺夏總應該幹過因勢利導的事情，不然不會處理的那麼幹淨。
而且經此一事，華山會被輿論架了起來，名聲臭了不少。
因爲海內網就是輿論主陣地之一，所以張勇清楚的很。
想到這，張勇心裡踟躕了起來，這種髒活夏總肯定不會親自動手，那就只有自己來了。
可吳亦敏假如沒有犯錯的話，自己給人安排罪名，那有違自己的價值觀啊！
張勇陷入了糾結，內心也接受着良知的拷問。
夏景行突然道：“查！讓內審部門調查吳亦敏經手的項目，特別是渠道這一塊兒。
吳亦敏這個人志大才疏，就因爲受了一點委屈……不能叫委屈，應該是懲罰，他就甘願放棄前程遠大的海內遊戲CEO的職位。
這種人非常短視，短視反映在工作中，就會出現很多問題，尤其是撈錢這一塊兒。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企鵝絕對給他開出了超過我們的優渥條件，不然他不會放棄聲勢與日俱增的海內遊戲，跑去加盟企鵝這個二流遊戲廠商。”
經夏景行這麼一分析，張勇立即明白了過來。
搞不好吳亦敏這個人屁股下真的有屎！
想到這，張勇心裡的大石頭放下了，只要不是讓自己去羅織罪名就好。
注意到張勇似乎大緩了一口氣，夏景行若有所悟，沒有去點破。
“那夏總，假如沒查出吳亦敏的經濟問題呢？”
夏景行淡淡道：“那就放他走，畢竟強扭的瓜不甜！”
張勇還以爲聽錯了，又問了一遍，“放他走？不設置阻礙？”
“沒必要，我心眼兒也還沒那麼小，送他去禍害企鵝吧！看他能把企鵝遊戲經營成啥樣。”
張勇點點頭，“好吧，我馬上就安排內審部門進行調查。”
夏景行微笑道：“還有一件事要交給你去辦！去挖一個人！”
“誰啊？”
“企鵝的人！他們挖我頭號大將，我挖他們一個小將不過分吧？”
……
…………
…………
羊城。
一間私人會所裡，龔虹嘉開始不斷給張大龍洗腦。
“大龍，我年長你幾歲，也比你高几屆，之前也一直在做技術方面的工作，所以我想給你一點建議。
平臺成就人才，而不是人才成就平臺。
就說你吧，1997年，中國互聯網開天闢地的上古時代，你就開發出了FoxMail郵箱這樣一款優秀產品。
是當時全國最大的幾個郵箱軟件之一，沒錯吧？雷君當時都嚷着要把你給收購了。
到了2000年，你選擇以1200萬元的價格把Foxmail賣給了博大公司，個人財務自由了，還擔任了這家公司的副總裁。
可惜博大公司還是缺乏了點成長性和遠見，讓你也跟着白白蹉跎幾年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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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05年，博大公司把Foxmail賣給了企鵝，你也因此加盟了企鵝，擔任了羊城研發部總經理，負責打理QQ郵箱。
QQ郵箱要說是企鵝多重視的產品呢，也不見得，不然怎麼不把你調去鵬城呢？”
張大龍憨笑道：“是我不願意去總部的，我更喜歡待在羊城。”
龔虹嘉頓時語塞，不過他是個八面玲瓏的人，馬上就接着往下說道：“那你就打算一輩子待在羊城養老了嗎？
老弟，你還40歲不到啊！你可是古典互聯網時代走出的牛人，你就願意這樣一輩子都沉寂下去？”
張大龍微笑道：“其實企鵝也挺好的，技術氛圍很濃。”
“技術？”
龔虹嘉彷彿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一樣，嗤笑道：“中國科技圈裡有資格談這兩字的企業並不多，其中絕對不包括企鵝。”
張大龍脾氣挺好的，他沒有反駁，耐心的聽着。
“中國真正頂尖的技術企業都已經闊海揚帆，遠征海外市場了！企鵝還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缺乏了點進取心。
古時候武將以封狼居胥爲畢生追求，而現代程序員以技術改變世界爲人生夢想。
你這樣一直待在企鵝，能改變世界嗎？只能給QQ郵箱修修補補，可惜了你一身大好的才華無處施展啊！唉～”
龔虹嘉一副扼腕嘆息的模樣，把張大龍都給看愣了，自己待在企鵝有那麼糟糕嗎？
還有“改變世界”是認真的嗎？
在年輕的時候，尤其是自己一個人編寫Foxmail郵箱的時候，張大龍的確有過那樣的豪情壯志。
但此後，熱血漸涼，心氣兒也不復當年！
“龔師兄，你到底要給我引薦誰啊？Ta能代表中國的頂尖科技？”
張大龍有些忍不住了，想讓這位華中科技大學的師兄爲自己揭開謎底。
他跟龔虹嘉談不上特別熟悉，只是校友聚會見過幾次。
他是2000年就通過企業併購獲得千萬財富的人，而龔虹嘉是曾經的中國第一收音機品牌德生公司的創始人，同時還是第一家到納斯達克上市的中概股——亞信科技的股東。
所以兩人都算是華科的傑出校友，彼此也都有對方的聯繫方式。
可是這許久不聯繫的師兄突然跑到羊城找到自己，還要爲自己引薦一位幫助自己走上更高平臺的貴人？
這就感覺很離譜，整件事透露着一股子不靠譜的味道。
龔虹嘉擡起腕錶看了看時間，微笑道：“先保持神秘感，他馬上就來了。”
說完，龔虹嘉又繼續給張大龍洗腦。
張大龍只好陪着對方一起聊天。
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服務員領着一個戴着眼鏡的三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進來。
看見來人，張大龍徹底不淡定了，一臉驚愕的喊道：“張總！”
“大龍，很高興認識你，你直接叫我張勇，或者老張都行。”
張勇笑容溫和的與張大龍握手，同時又用餘光掃了龔虹嘉一眼，迅速完成了一次無聲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