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最初的震驚後，海涅的思緒回到了正軌上。
這個方法無異於飲鴆止渴。
省去思考環節的確可以讓效率變得極高。
可一旦在方向引導上出了問題，又或者面臨外界的壓力，這就需要思考來自我修正。
可到了那時再培養思考能力，就已經來不及了。
到時候必然陷入混亂的局面。
但是他沒得選，這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就目前和維利塔斯相差的版本之多，的確不是“加快版本更迭”就能追上的。
而且，就算能追，一旦在此期間與之接觸，就是處於同一賽道上的兩個社會正面pk。
這顯然是一場贏不了的比賽。
大黃：“這哥們還是太實誠，誰說獎勵就一定得是東西啊，物質財富是一方面，也該挖掘一下情緒價值了。”
這可以給外界一個似是而非的信號：
麥卡拉山區的人擁有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行爲。
只要這種行爲沒有和實力掛鉤，那麼在維利塔斯人看來，也不過是值得刊登在《開懷大笑》上的段子，不值得研究。
他不想跟在維利塔斯人屁股後面追一輩子。
…
海涅問道：“如果只是使用財物獎勵，或者提供一些普通人難以觸碰的機會，資源的消耗量會不會太大？”
畢竟沿着過去的思維慣性，他們會理所當然地認爲麥卡拉山區還以過去的龜速緩慢發展着。
捉羊：“照明？”
捉羊：“現在講這個是不是太超前了？”
再怎麼怪異的行爲也不會讓生產力突飛猛進。
作爲一個原住民，他不該想得這麼超前。
“這的確是一個好方法，可是我要如何讓這些‘委託’吸引到足夠的人來接取？”
恰恰相反，他們已經很先進了。
想到這裡，海涅有了決斷。
如此先進的社會，又坐擁過去漫長歲月中攫取的鉅額資源，海涅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與之爲敵。
同一條賽道，別人先走了那麼久，那麼遠，拿什麼和別人爭？
況且維利塔斯也不是什麼落後的原始人。
不過這些屬於穿越者的思考可不能暴露。
並且，大黃提出的解法，在某種程度上有僞裝效果。
大黃：“一點也不超前。我打個比方，假如我讓他做一個‘姓名板’，就跟聊天框似的，會顯示每個人的名字，加粗高亮帶特效，可以自行控制是否隱藏，這東西除了臭顯擺有什麼大用？”
與其慢性死亡，不如直接魔改。
他目前能做的就是理解接受，然後從這個問題出發，問一些更實際的東西。
大黃：“……你丫真行。”
捉羊：“我懂你意思，你是說這無法讓人變強。但我的意思是，它在原住民現階段的思維模式中沒什麼用，他們的生活的主旋律仍然是打怪升級。”
大黃：“你聽我說完，在將‘姓名板’作爲獎勵發出去之後——哪怕只發出去幾個也好，很快組織一次聯合冒險，條件是隻招募擁有姓名板的人，現在這東西還派不上用場嗎？”
捉羊：“這會不會太刻意？”
大黃：“這有什麼刻意的？這還只是一個開始。姓名板之後可以是信息卡，就拿個卡在頭頂姓名板上滴一下，就能顯示這個人的職業、等級、最近一次委託的完成情況，你說這時候還有沒有用？
“再往後，引入冒險積分和評價系統，幫原住民建立起自己的冒險社區，等到社區成型以後，那些無慾無求的傢伙還沉得住氣麼？”
捉羊不禁感慨：“你還真是輕車熟路……你這是要把原住民完全變成玩家啊。”
大黃：“廢話，哥們就是幹這個的。再說了，變成玩家有什麼不好？這套系統只爲麥卡拉山區服務，等於把他們綁死在這上面。
“一旦真到了和法爺們正面對狙的時候，這些‘玩家’的觀念已經被改變了，他們生活的就不是常規意義上的‘社會’了，這時候法爺跑來拉人也好，滲透也罷，誰理他們啊！
“咱們的人一張嘴就是‘亮ID’，‘看看積分’，‘什麼評價’，‘組隊嗎’，那羣棒槌聽得懂嗎？
“到時候誰是鄉巴佬，誰是文明人？要的就是法爺們想破頭皮來適應我們的規則，而不是我們跟在別人屁股後面。”
捉羊：“行，我想一下怎麼給他講。”
…
海涅倒是已經聽明白了。
不得不說，大黃這番話相當醍醐灌頂。
他對於元靈打印機的用途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他有把握將對方提到的功能都以“技能”的形式呈現出來。 如果真到了對方假想的那一天，維利塔斯想要毀掉麥卡拉山區就只剩下了物理毀滅這一條路。
因爲二者已經不在一條賽道上了。
而且，這也與他一直以來的戰略產生了聯繫。
爲了不讓維利塔斯人採用極端手段毀掉這裡，他要想辦法加入他們。
一旦產生了利益糾葛，他們再想要毀滅這裡時，就得先和自己人打起來。
畢竟這些人現在已經活成了爲個人利益而戰的模樣。
而大黃的建議，只是建立一種更爲高級的社會生態，絲毫不影響他和維利塔斯建立合作。
…
捉羊思考了十分鐘，終於整理好了語言。
他改變了大黃的說話順序，先描述麥卡拉山區變成“玩家社區”後的樣子。
然後才逐個分析這其中的哪些東西可以作爲委託的獎勵，又該如何來一步步實現。
海涅保持着震驚的樣子聽完，之後長舒一口氣。
他鬼使神差般問道：
“你們……就是這樣的嗎？”
捉羊一愣。
大黃：“我艹，他什麼意思？他難道知道哥幾個是穿越的？哥們魂都快嚇飛了！”
捉羊：“伱那魂飛不了……他大概是在問‘未來是不是這個樣子’……你別說，確實挺嚇人，我也被嚇了一跳。”
大黃：“哦對，忘了咱還是未來戰士呢。所以你要怎麼回答？”
捉羊：“裝傻唄。”
「抱歉，我還沒想起來」
他回答道。
“沒事。”海涅不在乎地笑了笑：“我相信你們總有完全恢復的那一天。”
大致的交流就進行到這裡。
海涅看了眼卡爾。
從對方臉上的表情不難判斷，他們進行的對話在第三方眼裡完全是不知所云。
哪怕他來自維利塔斯。
海涅不禁暗暗警醒自己別太過火。
儘管他比卡爾多知道一些，但他表現出的接受速度還是有些快了。
還好身爲局中人的捉羊與大黃沒怎麼察覺。
他們如果不經常帶入原住民視角的話，也會犯和卡爾一樣的錯誤。
即錯誤地認爲“對方理應這樣思考”。
但實際上雙方未必擁有同等的邏輯。
不過這也從另一方面說明這些穿越的玩家已經過得越來越安逸了。
哪怕是大黃這樣剛穿越過來的，也因爲熟人對局勢的把握而變得安逸起來。
海涅也放心了不少。
但腹黑姐就未必了，下次在她面前得裝得蠢一些。
解決了一樁大麻煩，海涅又向捉羊簡單介紹了高文目前的困擾。
捉羊頓時就來勁了！
“我次奧，哥們終於有機會魔改聖教廳了！當初是誰給設計的，那玩意兒的俯視圖居然長得像個戟把，我真是服了！”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他回答道。
行，很有精神！
海涅帶着卡爾火速回到領主府。
是時候閉關研究“插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