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裡格城的城牆指揮官哨所中,小手和他的刺客兄弟們正在苦戰。
他們剛剛刺殺的城防長官這會已經變成了一頭難以形容的幾把臉怪獸,而原本刺殺成功的喜悅這會在刺客們心裡已經變成了無力逃脫的苦澀。
【目標轉化爲稀有首領單位‘原罪之手·德默克爾勳爵’!被目標的‘污染光環’捕獲,承受心智檢定.
第一次,失敗!
第二次,成功!
第三次,大成功!
你掙脫了混沌的心智污染,請做好戰鬥準備!】
“靠!”
掙脫污染束縛的小手心裡一驚知道問題大了。
他做出防禦反擊姿態的同時,身旁就有三個玩家慘叫着抱着腦袋倒在了地上,在摔倒的一瞬他們的靈能投影就開始向混沌化突變,其他刺客們瘋狂的反擊。
但面前眼前這個BOSS級的混沌先鋒,刺客們能做的太少了。
“牙牙!我這裡出問題了,被刺殺的指揮官變成了骷髏級的混沌先鋒!尼瑪的,這座城裡的桑海人估計都已經被污染了,我已經通知了秦爺,你們快跑!
不要讓兄弟們登城,千萬別靠近!
這是混沌勢力給我們的陷阱!”
小手一邊和眼前的“幾把臉”怪物不斷打出的堅如鋼釘的觸手對抗,一邊對守在外面的牙牙喊道:
“留下幾個人過來幫忙,剩下的趕緊撤退!”
“來不及了,這邊全是混沌怪物,我還救了個奇怪的傢伙,各自突圍吧。”
牙牙那邊無奈的送出消息。
他也遭遇了和小手一樣糟糕的情況,甚至更糟。
他這會被一羣混沌化的桑海人堵在了城牆角落中,在他身旁還有個受了傷的桑海人刺客,後者的情況很糟,在牙牙把他從怪物羣裡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多處受傷了。
“別打了,這裡到處都是這種怪物,省點力氣吧。”
那桑海人靠在這不斷被攻擊的倉庫屋子角落裡,喘着氣對牙牙說:
“就是你們在三天內打穿了皮裡格大綠洲嗎?真是厲害的傢伙呀,現在聽着,外來者!大庭臣摩爾頌大人正在轉移城中沒有被污染的平民,他們進入城市下方的避難所需要時間。
大庭臣知道你們有太陽船。
他讓我突圍出來就是爲了告訴你們的指揮官,不要轟炸內城!內城的人沒有被投毒。
摩爾頌大人派人殺死了法老的冷血隨從搶下了那些混沌毒藥,但城外的人沒救了,他們飲用的井水都已被投了毒,那種毒素只要飲下一口就無力迴天了。
他們被殺死之後就會轉化爲這種瘋狂的怪物,讓你們的太陽船朝着外城開炮.把那些怪物全部殺死,否則整個綠洲都完了。”
“外城區有多少人?”
牙牙抓着手炮順着窗戶開火將一頭長出了蠍子尾巴的怪物打爆腦袋,一邊給手炮填裝獨頭彈,一邊問道:
“城市的避難所在哪?說清楚。”
“十多萬吧。”
那桑海刺客咳嗽了幾聲,說:
“我們已經很努力的試圖阻攔那些無情的混蛋了,但還是晚了一步,法老身旁有原罪聖主教的雜碎蠱惑了他,他的幾名寵妃都已是墮落者,真是可悲的雜碎。
至於避難所,有一個新的一箇舊的,都在城市中央的街區附近!
內城區的幾十萬人轉移進去需要最少三個小時,一旦外城的怪物開始大規模轉化,它們一定會襲擊城裡的平民。
皮裡格那個懦夫已經躲進了他的城堡地下的迷宮,他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的臣民全部變成怪物來阻攔法老王的大軍,我們真是瞎了眼纔會覺得那傢伙能給皮裡格家族帶來嶄新的未來,但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你在幹嘛?”
“哐”
在他的注視中,牙牙以麻利的動作拆開了通往上方的通風口,上前提着他竄入其中又在幾分鐘後出現在了城牆高處的塔樓頂端。
帶着血鷲氏族戰鬥面罩的牙牙摸出遠望鏡往遠處看了一眼,他看到一個編隊的戰爭飛艇已經起飛朝着城牆的方位飛了過來,估計再有十分鐘就能抵達這處戰場上空。
牙牙眯起眼睛,接通了飛艇指揮官的私聊:
【霜牙之爪】:“豆漿!是你在指揮飛艇嗎?”
【豆漿白倒】:“是啊,怎麼了?你還沒撤出來?我們十分鐘後要對城牆區域發動全覆式轟炸,秦爺已經授權使用很亦可賽艇的靈能版雲爆彈,這玩意勁大的很。
你趕緊走,往城裡去!”
【霜牙之爪】:“來不及了!我從大庭臣的僕從那裡確認整個外城區的桑海人都已經被感染,這裡沒救了。
但是內城區還有幾十萬無辜者,他們在向地下避難所轉移,一旦外城怪物轉化很可能會進攻他們,我希望你們把彈藥留着去外城邊緣阻擋可能出現的怪物潮。
外城區的怪物也別浪費彈藥了,直接交給太陽船解決。”
牙牙的思路非常清晰,他給豆漿白倒解釋道:
“皮裡格法老罪該萬死,但他的領民是無辜的,芙莉兒女王馬上要登基,如果能救下這些桑海人一定能讓她的聲望卓著提升,但如果我們光顧着殺敵不去管城裡那些平民的死活,這場仗就算打贏了,我們也輸了。”
“一羣NPC而已”
豆漿白倒有些無法理解牙牙的想法,他吐槽道:
“一個你,一個塞拉克芬達,你們明明都是很厲害的傢伙,爲什麼在這種事上這麼優柔寡斷?這是戰爭!”
“你知道爲什麼芬達胖子那麼‘軟弱’,但秦爺還是把他任命成空軍少校而且還隱隱壓你一頭嗎?你知道爲什麼你四處鼓吹戰爭卻沒多少人理你嗎?”
牙牙這會很急,顧不得動之以情,便語氣直接的說:
“豆漿,別傻了!你以爲你很鐵血很帥很強硬,但在老玩家眼裡你踏馬就是個傻逼!如果你再繼續這麼頭鐵下去,就等着被所有老玩家孤立吧。
萌新們不懂這些我們不怪他們,但你小子已經不是萌新了!你不能假裝那些真相不存在,由着性子把一切都只是當成一個遊戲!
大家不喜歡你不是因爲你不厲害總之,你給老子記住了!
這些不是NPC!
他們都是活在異世界的活人!
我給過你建議了,採不採納是你自己的事。
現在我去周圍引怪,把這一整條城牆上游蕩的怪物都集中到我這邊,然後給你發信號,用航彈炸死它們!然後去內城保護平民.我們是正義之師!
我們的所作所爲要配得上自己那英雄的稱號。”
一向獨來獨往還有些社恐的牙牙罕見的爆發了一回。
他的嘶啞吼叫把豆漿白倒都嚇了一跳,後者想要反駁但牙牙已經掛斷了通訊,特蘭西亞的頂級刺客回身將一把信號槍塞進身後那瀕死的桑海刺客手中,對他說:
“我去周圍引誘怪物靠近,我們的飛船會投下炸彈殺死它們,我可能回不來了,一會等飛艇過來,你就往天空射信號彈讓他們發射。
你也活不下去了,但這裡是你的家鄉!
如果你還有親人在城裡,那麼你知道該怎麼做!”
說完,牙牙一個翻身以信仰之躍的姿態從哨塔上跳了下去,落地時便用暗影步竄出老遠,很快在城牆內部就有怪物的嘶吼響起,並不只是他一個刺客在引怪,他還活着的其他隊員也在做同樣的事。
但他們的行爲讓桑海刺客百思不得其解,他無法理解爲什麼這些法老女王從外面請來的傭兵,比他一個本地人更關心城裡那些無辜者的小命。
他們明明是皮裡格綠洲的敵人.
“一羣瘋子!”
這傢伙罵了一句。
作爲刺客的他可沒有那麼高的情操而且他的家人並不在這裡,因此丟下信號槍便掙扎着想要離開,但他傷得太重了,剛起身就摔在牆角只能喘息着等死。
幾分鐘之後,他聽到了外面響起怪物的咆哮,起身探頭一看,一個和牙牙一樣打扮的特蘭西亞刺客帶着幾十頭各式各樣的怪物朝着哨塔這邊狂奔而來。
後者竭盡全力的躲閃但在距離甩出鉤鎖幾步之遙的時候被從腳下衝出的一條陰影觸鬚拉倒,一瞬間就淹沒在了怪物羣中。
那些怪物嗅到了塔樓頂端的鮮血氣息又嗷嗷叫着擁在四周,讓那桑海刺客又罵了一句瘋子。
之後的數分鐘裡,他親眼看到一個又一個刺客以一種發瘋的姿態將附近城牆裡的所有怪物幾乎都吸引到了周圍,而頭頂上也響起了戰爭飛艇的嗡鳴。
那刺客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看周圍數百頭猙獰之物。
他意識到自己不可能逃走了,又最後看了一眼後方已經亂起來的城市,在幾秒的心理鬥爭之後咬了咬牙用最後的力氣撲向丟在一旁的信號槍。
他大聲叫罵着特蘭西亞人都是瘋子,將那信號彈朝着天空打了出去。
“嗖”
一道紅色的信號彈飛入天空炸開,立刻吸引了墨菲之錘號飛艇轉向,指揮艙裡的豆漿白倒面無表情的看着越來越近的投彈區。
他心裡很糾結。
留在城牆附近持續轟炸明顯能賺取更多戰爭積分,說不定這一仗打完自己就能升中校了,但牙牙的勸告在心頭回蕩,他的飛彈編隊攜帶的彈藥不可能滿足兩個戰場,他只能選一個。
殺怪?
還是救人?
秦爺給自己的命令是阻擊混沌生物,按理說自己就算一直在戰場投彈也沒人能挑自己的毛病,不過,如果是塞拉克芬達那個慫貨胖子在這裡,軟弱的他肯定會選擇去救人的。
“少校!少校?”
人民軍的山民副官喊了幾聲,將豆漿白倒驚醒。
他扭頭用一種微妙的目光看着身旁這個跟了自己好幾個月的副官,這傢伙也算是自己的“學生”了。
豆漿站起身,問道:
“你覺得我是個好人嗎?阿蘭。”
“您?您可算不上好人,用我們山民的傳統來看,您是個劊子手和屠夫。”
山民副官聳了聳肩,他說:
“但您絕對是優秀的指揮官,毫無疑問,您是爲戰爭和勝利而生的豪傑!您冷酷,高效而精準的戰術思維顯然值得所有人學習。”
“艹!要不要說得這麼直白?老子不要面子的嗎?”
豆漿白倒跳起來罵了句,一把拿過通訊器,對全艇下命令道:
“向投彈區投射特殊彈藥,然後整個編隊轉向!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皮裡格主城內城區,協助本地平民轉移至安全區域!
重複一遍!
所有飛艇注意保留彈藥,接下來是數個小時的持久戰,如果需要你們投彈而你們的彈藥庫裡空蕩蕩,那就給老子一頭紮下去用頭撞死敵人!”
“唰”
數秒之後,三枚被塗成紅黃色的尖頭特殊大塊頭航彈按照時間分段被丟向投彈區。
在後方的一艘觀察飛艇的瞭望艙裡,老秦和戰場觀察團的成員都在用遠望鏡觀察那個區域,數秒之後,恐怖的烈火從城牆一角沖天而起,隨後是第二發爆炸和第三發爆炸。
這玩意不如燃燒彈爆炸後的烈火翻涌,純粹的爆破與空氣引燃形成了漫天飛舞的濃重煙霧,甚至形成了微型的蘑菇雲在前方遮擋住了所有視野,還伴隨着可怕的碎裂聲甚至連大地都在震動。
等到觀察飛艇更靠近時,煙霧被飛艇上的靈能師呼喚狂風吹散,讓衆人看清楚被完全炸塌的一段城牆裂口以及那爆炸區域中寸草不生的狀況,連續三次爆炸不僅僅是將城牆上的怪物盡數滅殺,還影響到了城牆後方的區域,讓近千米範圍內的建築物碎成齏粉。
從高空看去,簡直像是怒火天神的重拳打在了大地上。
“這這是什麼武器?”
冥府法老都震驚了,他們回頭看向老秦。
後者還在評估這“特種彈藥”的破壞力,並拿其和現實那邊的雲爆彈進行對比,在聽到詢問後隨口說道:
“其科學原理解釋起來比較複雜,諸位可以將其理解爲一種利用空氣中的氧氣作爲爆炸原料的特殊炸彈,我們的軍工人員在鍊金大師的幫助下製作出了那種空氣炸藥的異界樣本,並在半身人機械師的幫助下,往其中加入了提純過的高純度燃金結晶來讓這個引燃爆炸的過程更快更迅猛。
但其實際破壞力與其製造成本的對比,並未達到我們想象中的完美平衡,因此,這種彈藥還不能被量產,它還需要進一步提升威力。”
“都這樣了!你們還嫌不夠?”
洛倫元帥這會處於一種相當特殊的應激狀態,他吼叫道:
“你們還打算讓它的破壞力達到什麼程度?”
“唔,最少得達到能用三到七枚這玩意,把整個開拓要塞夷爲平地的程度才行。”
老秦冷冷的說了句把短人噎的無話可說,但隨後他又搖頭說:
“我也不怕告訴諸位,我們的研究人員已經確認核子反應在這個世界同樣可以生效,因此藉助造物引擎中那些超高水準的製作設備,在未來我們可能會拿出我們那邊的終極武器。
一枚核彈就可以摧毀一座城市!
或者將一支和特蘭西亞有累累血債的軍隊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您最好期待在您與特蘭西亞人算總賬的時候,我們不會參與其中,元帥。
我也不是在威脅您,只是想通過您的眼睛把您所見的這些都轉告給你們的路易王,在我們和諾德托夫解決邊境問題的時候.誰敢跳,就秒了誰!
諸位,看下面!
真正的敵人出現了。”
在秦爺的提醒下,衆人包括洛倫元帥都再次拿起了望遠鏡看向下方城市。
在他們驚愕的注視中,那些剛剛被摧毀的建築物中正爬出扭曲的屍體,那些在屍體中轉化誕生的孽物在廢墟里飛快的完成了更醜惡的變身。
那些軀體扭動的奇怪異形在充滿硝煙的戰場上盡情嘶吼着,就像是混沌的野蠻獸羣在城市中鋪開,向周圍的一切生物發泄自己的狂怒和無拘的毀滅。
那是混沌在物質世界藉由血肉扭曲誕生的惡意,是所有秩序生命的天敵。
觀察飛艇越過已經亂起來的外城區,觀察團成員們目光所及皆是那些在白日下的廢墟與城市屋檐之上奔行的混沌異種,來自亞空間的惡意在白日之下冰冷的擴散着,讓那些中毒的平民以一種最無尊嚴方式死去又被複活成罪惡的實體。
而在外城區和內城區交接的區域,豆漿白倒和他的飛艇部隊正在沿線丟下燃燒彈,製造出沖天的火牆來阻擋那些奔行的混沌,在火光照耀的天空,特蘭西亞的動力甲騎士正在從飛艇之上向下執行空降。
在更遠更遠的地方,已經做好地面轟炸準備的太陽船正在全速趕來,這一切都在宣稱秦爺的“謝幕之戰”正在從單純的平叛轉向對更深刻惡意的迴應與鎮壓。
“好好看看吧,諸位。”
老秦站起身,從旁邊的衛士手中接過自己的戰盔。
他說:
“我要跳下去了。
這是我在這個世界作爲軍人的謝幕之戰,我必須表現的得體且勇武。
今日,我們特蘭西亞人代表秩序陣營,接受混沌的挑釁並與它們的先鋒死戰。
來日,當同樣的戰爭在諸位眼前爆發時,希望你們能和特蘭西亞人一樣勇敢。
尤其是某些罪孽深重的傢伙”
秦爺一邊走出瞭望艙,一邊語氣微妙的說:
“與其等着被過往那不光彩的血仇尋上門,以罪人的身份接受審判,還不如身披秩序守衛的戰衣,在某個必須爲正義和公理而死戰不退的戰場上,用生命來捍衛自己的榮耀並向受害者表示歉意。
前提是,如果那傢伙真有他一直掛在嘴邊的榮耀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