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6章 1354.來自午夜的最後警告
猩紅堡地區今夜有雨，在入夜之時就滴滴瀝瀝的落下，墨菲從午夜塔頂走出的時候恰好能看到夜下的猩紅堡。
那些被安置在城市中聳立的高矮建築物頂部的燈光在雨中一閃一閃，給這座白日下喧鬧的城市籠罩了一層難以言說的靜謐，那些雨中閃爍的劣質霓虹燈還給它帶來了一絲獨特的觀感，搭配街上躲雨的行人以及特蘭西亞高空之上那不斷閃爍紫色輝光的星界裂隙總有種陰鬱感。
或許是因爲這座城中有太多吸血鬼生活的緣故。
墨菲活動了一下脖子，在背後展開雙翼，隨着血光一閃他便衝入了雲霄之上，速度快到絕大部分人根本捕捉不到，以墨菲如今的速度已經逼近了有翼生物可以靠肉身飛行抵達的極致，他在每一次的加速飛行中都能感覺到那層無形阻礙。
或許這就是不斷和墨菲強化適性的牢薩心臟爲他帶來的特化。
或許只需要撞開那層阻礙，自己就能牢薩一樣依靠雙翼穿梭空間，徹底超越“速度”這個詞能表達的含義範疇。
不過墨菲已經很久沒有認真戰鬥過了，上次拼命還是在精靈的森林中直面午夜主母的時候，之後的時間一直以自己“身體不適”爲由瘋狂開掛，將大袞和牢黑用自己的“智謀”幹掉，充分說明了墨菲現在的段位已經不需要和莽夫一樣去拼刀了。
這也帶來了一個相當奇妙的結果，那就是墨菲自己都有些拿不住他現在的真正實力。
雖然按照面板的描述，他已經妥妥進入了黃金者的行列，而且託造物主和午夜主母的福，在自己的超凡黃金律尚未塑造的時刻，他已經有了兩道可以使用的黃金律。
以前還能閒來無事時與必要之惡練習一下劍術，現在必要之惡已經不是他的對手，在墨菲不參與到戰鬥的情況下，曾經兇狠無比的魔劍也變的慵懶起來。
它就像是走過了焦躁的青春期沉澱下來隨後變的穩如老狗，如一把普普通通的吸血鬼利刃那樣安靜的待在劍鞘裡。
即便本就有限的出場次數已經被“新來的”長夜守衛擠佔了很多也並不鬧騰，這種佛系的轉變讓墨菲偶爾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過於冷落必要之惡，讓這把魔劍鬧情緒了？
但給翠絲看過之後卻得到了一個很難說是好壞的消息。
必要之惡的沉寂是在“進化”。
很難說這傢伙是不是因爲在墨菲身旁沾染了過多的創世能量，導致它從武器的材質到其內靈體意識的強度都開始向更高層面進發。
翠絲也很難估算出必要之惡需要多久才能完成這種自我的蛻變，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它“甦醒”之後，薩洛克達爾留在這把劍上的印記就會被完全祛除，到那時，這玩意就會成爲獨屬於墨菲的魔劍了。
翠絲還做了個比喻，就像是尊主手中的聖槍永寂。
那東西理論上說只要是血盟氏族的吸血鬼都能使用，但真實情況別說使用了，除尊主之外的其他人只要敢碰它就會引來恐怖的反擊。
那就是“專武”啦。
只能允許特定人使用的武器。
這對於墨菲來說其實算一件好事，雖然他如今的登場基本都手持長夜守衛，但這把戰刀與其說是武器更像是禮器，它是午夜雙子的原初神龕，雖然理論上也可以用於戰鬥，但墨菲不是很想用這東西去挑戰強敵。
萬一碎了呢？那可不就糗大了？
就算不會碎掉，磕磕碰碰之後的維護也會很麻煩的，所以如果之後還要戰鬥的話，那還是用已經馴服的必要之惡更好一點。
而說曹操，曹操就到。
就在墨菲從高空化作“猩紅的午夜彗星”落在猩紅堡城外的丘陵上時，就看到帕英尊主已經和他的獨角獸站在那裡等他了。
尊主披着斗篷避免雨水沾染到身上，而極光大爺這會在丘陵前方的雨中撒着歡，或許是因爲勸服了自己的舊神兄弟們別搞事還給它們找到了不錯的歸屬讓它心情愉悅的緣故吧。
“聖血戰團納新情況如何？”
墨菲上前問了句。
帕英尊主看着眼前豪雨中的猩紅堡，低聲說：
“狼毒氏族的精銳們剛剛入列，秘血氏族的靈劍士也從卡勒姆趕來，現在就剩下荊棘夜行者們了。我打算帶着他們先行前往灰色沙漠附近查看一下情況，借那裡散佈的一些惡役練練手，你這邊還得多久？”
“最多半個月。”
墨菲回答道：
“我得等星界的哨兵獵巡艦修復完畢，和哨兵軍團完成接觸後才能帶着異邦人前往灰色沙漠，解決那裡的問題並回收生命溫室。
卡夫霍卡地區也會有事發生，不過我不會參與其中，在我前往灰色沙漠之前我會安排好這裡的問題，不過你說荊棘氏族一直沒有迴應，是否要和夏妮面談一下？”
“我已經和她談過了也給她發出了最後通牒，但遺憾的是，夏妮大公最近似乎很忙，一直沒有給我回復。”
尊主語氣平靜的說：
“然而距離聖血戰團向荊棘氏族發出的徵召令只剩下了最後三天的期限，如果在期限結束前他們還不給我一個說法，那麼我就要帶着追光者號去荊棘公國，給他們一個說法了。”
“夏妮現在在桑海帝國呢。”
墨菲此時的狀態像極了“打小報告的壞學生”，他對帕英尊主說：
“她也不是不想回應你的徵召，只是忙於另一件和諾德托夫王國的穩定息息相關的事，那是她作爲狼女的情報主管必須履行的職責，或許你應該再多給她一些時間。”
面對墨菲的解釋，尊主並未回答，只是伸出手，任由眼前的雨水滴落在自己那銀色的手甲上，就像是要託舉某些無形的東西。
在雨滴與手甲清脆的碰撞聲中，尊主用一種陰冷的語氣回答說：
“你看，墨菲，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夏妮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是吸血鬼了，但她在現在這個我們的文明處於相當關鍵的時刻，卻依然將荊棘氏族的事務丟在一邊而選擇爲人類王國的事務付出精力和時間。
她當真不知道她的沉默會爲荊棘氏族帶來什麼樣的結果嗎？
她知道！
她只是不在乎。
她想要用這種態度回答我的徵召，待我統率聖血戰團對荊棘氏族執行懲戒後，她便可以此斷絕荊棘氏族與我們的聯絡，從而按照她偏執到自私的願望，將荊棘氏族徹底從吸血鬼文明中剝離出來，以諾德托夫王國附庸種族的姿態存在下去。
就像是霜矮人和諾德人王室的關係一樣。
或許在夏妮心裡，她一直姓‘羅曼諾夫’而非‘託瑞澤’。
或許在她看來，狼女能否坐穩那王座要比荊棘氏族是否要回歸吸血鬼正統更重要。
墨菲，你說，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吸血鬼，真的適合成爲帶領一支氏族的大公嗎？
夏妮顯然已經忘了是誰將她從最絕望的死亡中拯救出來！她已經忘了自己來自何處，她喪失了對午夜的敬畏，沉浸在自己應該早已斷絕的過去中不可自拔。
我依然欣賞夏妮的天賦和她傑出的儀態，但遺憾的是，陷入魔障的她已經不適合繼續擔任荊棘大公了。
能幫我個忙嗎？墨菲。”
“當然，我很願意爲您執行我力所能及的工作，尊主。”
墨菲微微俯身，說：
“但爲什麼是我？爲什麼您不能親自去向夏妮轉達她被罷黜的命令呢？”
“因爲永寂不會傾聽辯解，千年尊主面前也沒有饒恕可言。”
尊主擺着手說：
“如果是我出現在她面前，那麼除了帶回一尊石像之外，再無第二種可能，但對於你來說，可以操作的空間就很大了，我把夏妮的未來託付給你。
她並非無可救藥，僅僅是過於執着，僅僅是選錯了方向。”
“但那可是一名大公啊，尊主。”
墨菲吐槽道：
“我不相信夏妮願意聽我兩三句勸說就放下武器，所以，我真的能贏嗎？”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墨菲。”
尊主向下拉了拉兜帽，說：
“要不我把聖槍借給你？”
“算了，我覺得我要是拿了那東西，您就不會要回去了。” 墨菲擺手說：
“您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瘋，都堅持了一千多年卻在最近瘋狂的想要‘退休’，但要我說，吸血鬼這文明還離不開您呢。您老也別試探了，繼續再堅持一段時間吧，最少等到咱們拿下生命溫室再說，好嗎？”
“好吧，我搞定荊棘公國，你搞定夏妮。”
尊主打了個手勢，說：
“聖血封印開始前，我會努力讓聖血戰團擁有一定的戰鬥力。”
“等等，尊主，還有兩個問題。”
墨菲喚住了呼喚極光想要離開這裡的帕英尊主，他問道：
“第一，下一任荊棘大公的人選.”
“安德烈！”
尊主說：
“你都選好了，而且那個年輕人從各個方面來說都很合適。”
“不！安德烈只是個過渡，尊主，荊棘大公必須由女性擔任這是他們的傳統，我也無意打破這美好的傳統，畢竟現在的血族大公確實有些陽盛陰衰。”
墨菲搖頭說：
“在我的計劃中，安德烈只會作爲代行大公堅持到真正的荊棘大公步入午夜爲止，您知道我說的是誰。”
“狼女嗎？”
尊主皺着眉頭說：
“但安格琳娜女王真的會願意在死後步入午夜嗎？那擁有英雄王氣勢的年輕國主，她可不會允許自己的命運滑落到這種地步。永世罪裔啊，那是可怕的負擔。”
“她會同意的，因爲我在不久之後會給她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
墨菲聳了聳肩，說：
“安德烈也會竭盡全力的勸說他的姐姐，身爲人類時他們只能是姐弟，但步入午夜運用我們吸血鬼那一套骯髒下流的道德觀而言，安德烈可以操縱的空間就很大了。
而且我猜，如狼女那樣傑出的女性也會希望在死後以另一種方式守望她的國家。
至於她會不會成爲下一個夏妮，那就只能看命運是否垂青了。
最後，關於您的實力問題，尊主。
在這幾天裡，世界的力量解鎖正在趨向於完成，您的實力浮動也已經到達極限，我站在這裡都能感覺到您體內的血液在不正常的躁動，或許這也是您不想親自去‘勸說’夏妮的原因。
您怕自己收不住手真把她砍死了。
我想問的是，您還需要多久能穩固到半神之境呢？”
“那是一條沒人走過的路，墨菲，我需要一點時間來尋找向上的階梯。”
尊主嘆氣說：
“實力抵達黃金階就意味着自身的力量打磨已近極限，接下來需要從外部引入超自然的力量，我向半神們詢問過，它們直接汲取更暴躁原始的星界靈能用於強化威能。
那是它們的天賦，我們這些物質世界的生命自然不能那麼幹。
但向外尋求力量這個思路是不會有錯的，若我不願跟隨午夜雙子的道路前進，那麼或許我也該靜下心思考自己在命途上的攀登方向。
不過力量的提升確實迅捷，在我們進攻生命溫室時，我應該就能發揮出接近半神的力量了。”
“好！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墨菲點了點頭，說：
“老愛德華那邊進度應該和您一樣，這意味着在我們到達那裡的時候會有兩位準半神級的先鋒開路，我真是太安心了。”
“儘快解決夏妮的問題，墨菲。”
尊主用一個口哨呼喚來極光大人，翻身上去準備離開時回頭對墨菲叮囑道：
“若不想處決她那就換個方式，唯一的要求是夏妮不能再出現了，我不想讓荊棘氏族再鬧出什麼幺蛾子。”
“懂！荊棘氏族的夏妮大公在獨自探索桑海帝國的千年流沙時不幸失蹤.這就是她的最終結局。”
——
“族長！已經查清了迷霧海貿易公司在桑海帝國的兩個辦事處所有成員的底細！表面上看這些桑海人都是爲貿易公司服務，與桑海軍方進行着一系列大宗貨品交易，但實際上他們都是從本地找來的‘託’！
其中一些人甚至直接來自起源港的一個戲劇團！
演戲這方面他們是專業的，難怪可以糊弄之前希拉剋略元帥派來的軍方密探。”
在桑海帝國的千年沙海靠近起源港的一處小綠洲中，荊棘氏族的上位吸血鬼拿着一份賬本衝進了夏妮的房間裡，她將那賬本放在面無表情的族長桌上，大喊道：
“這是他們的賬本，我拿回來，裡面的數字都是亂填的，和卡夫霍卡總部那份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完美賬本比較之下簡直粗製濫造到了極點！”
“呵，果然如此！”
沙漠風格裝束的夏妮眯起眼睛，又看向另一個子嗣，她問道：
“本地倉庫的情況呢？”
“倉庫裡面確實裝滿了各種武器，規模非常龐大。”
第二名子嗣低聲說：
“但我花了些功夫誘惑了倉庫的物流人員得到了結論，這些武器是要送去特蘭西亞的特種裝備，只是名義上走了迷霧海貿易公司的商路，營造出繁華的假象，以襯托他們所謂的投資買賣。
很顯然，族長，迷霧海貿易公司只是個掛羊頭賣狗肉的騙局！
而且我嚴重懷疑這個機構和特蘭西亞人分不開關係，他們如今在卡夫霍卡進行的募資數量龐大到足以動搖王國在那裡的統治。
我們安插在希拉剋略元帥身旁的眼線彙報說，那位元帥深度參與了這場投資騙局，而且他最近一直在拉攏北風堡中的一些不怎麼安分的貴族。
或許，這位和狼女政見不同的元帥正在嘗試着復刻曾經的‘篡位者留裡克’的故事。
幸虧您察覺到不對，親自過來了桑海帝國，否則這一波還真要被他們糊弄過去了。”
夏妮沒有回答這份吹捧。
她不會告訴自己的子嗣，她跑來桑海帝國只是爲了躲開一些棘手的事，至於查證迷霧海貿易公司的勾當只是順路的事，卻沒想到真的挖出了不得了的東西。
“那麼，你們要儘快.嗯？”
夏妮正要下達命令，卻突然擡頭看向窗外。
這個院落中的所有吸血鬼都在這一刻感覺到某種奇妙的變化，他們衝出屋子，就看到頭頂的本該是黃昏時刻的夕陽在這一瞬詭異的化作漫天星辰的午夜，隨着那夜幕到來，彷彿整個綠洲都在這一刻沉睡到了午夜之中。
這股靜謐讓這些荊棘吸血鬼們感覺到不安，哪怕午夜會庇護吸血鬼但這一刻他們分明感覺到了這夜色對他們的冷漠。
“這是怎麼回事！”
夏妮的僕從驚呼了一聲，而荊棘大公皺着眉頭，片刻之後，她站起身，說：
“你們立刻向沙海方向突圍！用一切辦法聯繫到北風堡，把迷霧海貿易公司的真相告訴給安格琳娜，讓她立刻派人查封和那貿易公司相關的一切機構！
我留在這裡.
去吧！
別耽擱了。”
其他荊棘吸血鬼從大公的語氣中察覺到了不妙。
他們不再多言而是以極快的速度向黑夜深處的沙海轉移，夏妮獨自留在院落中，等她走出房間時已經換上了作戰裝束用一張面具遮擋住了自己的臉頰。
而在夏妮眼前，在這突如其來的黑夜籠罩裡，一道赤紅色的猩紅從天際落下，最終精準的落在了荊棘大公身前的院落中。
在那音速波帶來的摧殘轟鳴中，墨菲收攏了雙翼。
他握着刀柄最終沒讓武器出鞘，只是看着夏妮，表情誠懇的說：
“尊主讓我給你帶句話，夏妮，收手吧，在還來得及的時候。而我給你的建議是，你真的不能什麼都查，萬一像現在這樣真查出些什麼東西豈不是就尷尬了？”
(本章完)